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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项渊也在听底下人禀告。
太子自半个月前怒气冲冲的从外头回来,随后就叫人暗地里打听许家湖的事。项渊瞧了几日,见他处理事情也算条理清晰,便没插手管。
打从太子到他这第二日,他就又接到一封来自宫里的密旨,总结下来的意思就是,圣人觉得自家儿子太过聪明,可惜阅历不够,着意要锻炼太子一番。项渊解读出意思后,只想说一声:靠!
圣人真够心大的。
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也敢就这么放出来。最操蛋的是,你们天家父子想怎么折腾他都没意见,只是别在他的地盘上啊!
在过几日,太子居然过来说他要去江南瞧瞧!
项渊:(⊙o⊙)…
开玩笑的吧!
江南,那可是庆王的地盘,你个小太子脑抽了往那去。
“小的瞧钱公子(太子对外称呼)正在气头上,就没多嘴,不过叫下头的人准备马车什么的拖上一拖,这才赶来跟老爷禀告。”
正弓着身子低声禀告的人,看着不起眼,不过盯人的功夫却一等一的厉害,是他亲随里最擅长探听消息的。
“许家湖那头怎么样?”
“消息基本属实,确实打死了五个人。不过许家湖最近看得越发严密,想要掺沙子进去,还要费些功夫。”
项渊低头沉吟。许家湖这头他暂时还插不了手,一是没证据,二是布政使高敏行如今正是惊弓之鸟的状态,若是他露出一丁点对许家湖关切的态度,指不定高敏行会干出什么事来。
还是根基浅了些。
这些盘踞在三府地界十几年的官宦,无一不和当地世家牵扯不清。加之又有江南庆王在一旁推波助澜,想要顺顺利利的解决三府的问题,怕是不容易。
“回去仔细查看许家湖的差役,一丁点异状都不要放过。钱公子那头尽力拖延,实在不成,叫人带着绕河间府跑一圈。”
那人答应着退下去,项渊揉揉眉头。这段日子,不仅是媳妇,便是他,也是接二连三的接到邀请赴宴的帖子。今儿这个帖子,前两日就递了过来,是布政使高敏行做东,十二分诚恳的邀他去城东菊园吃蟹赏菊。来送帖子的管事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听音说话,似乎他若是推辞,那高大人就得夜不安枕,食不下咽。
项渊心道,吃不下睡不好,这妥妥是心虚啊。
不过面上,他还是笑容亲切的应了邀,赵慎有些担忧,道:“高大人是不是瞧着最近约你的官员多,怕你把人都拉拢过去,所以急着跳出来宣示他在河间府的地位?”
项渊一面笑着捏赵慎的手玩,一面给他解释:“不,恰恰相反。高大人现在恨不得把我高高架起来,那些下帖子的官员,没有高敏行点头,不会敢递帖子过来表示亲热。”
赵慎琢磨了会,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若是因许家湖的事,他不是更应该怕你插手吗?”
媳妇把手抽回去不给玩,项渊又改为捏媳妇的耳垂,别说,肉肉的,手感忒好。
“一府州的官员,全都和和气气,你觉得别人是相信我们沆瀣一气的多呢,还是相信我们全都爱民如子,克己奉公的多呢?”
赵慎说当然觉得里头有猫腻的多。
“你瞧着吧,这个高大人明面上和我摆出分庭抗礼的架势,暗地里指不定怎么拉拢。”
高敏行是靖安初年进士出身,之前辗转几地,从小县官做到一府州的布政使,进阶速度,也算是快的。据项渊观察,这个高大人,八面玲珑,圆滑狡诈,官场上的手段,可谓炉火纯青,绝不是一个可以小瞧的人物。
河间府城东的菊园,据说早年间是当地豪门世家的私家花园,里头修葺的极为精美,一草一木,都有来历,亭台楼阁,更是处处精巧。不过那家子孙不肖,不知犯了什么事,一大家子嫡系被杀个干净,旁支也牵连不少,只不到三四年光景,便从河间府消失了踪迹。
项渊到时,里头已经是丝竹阵阵,管萧悠悠,园子临水处搭了个大平台,看样子正等着项渊到了好开锣唱戏。
高敏行见着项渊,言谈举止见流露出的亲密,就像两人根本不是才认识几个月,而是已经相交几年一般。
布政使做东,席面很丰盛。不仅螃蟹肥美,小菜精细,便是伺候用蟹的下仆,也个顶个的水嫩。
俱是一水的十五六岁的小哥儿,没有涂脂抹粉,若只瞧面相,根本看不出是小哥儿。
项渊一笑。
上次接风洗尘,伺候的小哥儿还是略带胭脂气,这回赏菊吃蟹,便都是男孩子气更浓的小哥儿。这个高大人,揣摩人心的本事,还真不一般。
陪在项渊身边的,是个个子高挑,面容俊俏的小哥儿,若是细瞧,和赵慎还有五六分相似之处。
项渊眼底眸色一沉,微微一笑,接过那小哥儿递来的淡酒,转向高大人,举杯示意:“高大人用心良苦,本官在此谢过!”
高敏行看项渊饮尽杯中淡酒,方才大笑着举杯一仰而尽,别有深意道:“能得抚台一句夸赞,也不枉下官费此心机。”
第87章谋算
高敏行一面和项渊热聊,一面眼神轻飘飘扫过伺候项渊的小哥儿。那小哥儿会意,悄悄朝前挪了一步,越发挨近项渊,举动间,胳膊若有似无的擦过项渊。
“下官早年曾有幸得林公当面指点,一直心怀感激,总想什么时候能报答一二,却因种种原因,至今未能如愿。不想闻听抚台居然是林公的弟子,这可真是天公相助,要借此圆下官心愿,结一份善缘啊。”
高敏行面露怀念,拉着项渊一起回忆年轻时走南闯北的为官经历,着重突出和林公的那一次珍贵相遇(后来项渊特意询问林公,结果林公说他只不过在宴席场合对高敏行客套过几句-_-||),言谈风趣,举止诙谐,把各地见闻用说戏的方式娓娓道来,让人如沐清风,倍感亲切。
一道赴约的官员都很捧场,个个言笑晏晏。项渊着意打量,发现赴约的都是之前没有递帖子给他的官员。
赏过菊,用过蟹,听完戏,高大人提议移步花厅玩叶子牌。项渊暗道,重头戏来了。之前所有的流程全都没什么出格的地方,就是按普普通通的宴席规格准备,不过高大人煞费苦心的安排这么一出,肯定不会只是叫他来吃顿饭看个戏这么简单。至于他打的什么主意,就在牌桌上见分晓。
项大少之前横行四九城的时候,可是打的一手好牌,牌桌上的道道那是门清。三圈下来,项渊便号准了脉。一桌四个人,三个人给他喂牌,一次赢得金额,就是一百两银子。只三圈,项渊就赢了五百两银子。
推开牌,项渊把玩着桌上一百两面额一张的银票,似笑非笑的觑着高敏行,道:“五百两,这叶子牌玩的本官心惊胆战啊!”
高敏行慢条斯理的整理叶子牌,闻言微微一笑。
“抚台放宽心,不过是玩玩。他们呀”说着,伸手笑着指指陪玩的其他两人以及围坐在四周随时准备替换上场的官员,“听闻了抚台在通平府的政绩,可是个个都吵着要亲见抚台,态度热切的,叫我这个布政使瞧了,都极为羡慕呢。”
听高敏行这么说,围坐一旁的官员立时面露不安,纷纷开口表态,说项抚台和高大人乃是河间府难得一见的清官,好官,他们是死心塌地跟着两位大人干事,定要齐心协力治理好河间府。
项渊听得这些人不打磕巴的恭维,心底一哂。
话说的好听,把他和高敏行供在一起的,实际这些人话外意思,却全是在朝高敏行表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