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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指挥家(1)
纪绒绒的父母比同龄人的父母至少年长十岁,今年六十一了,爷爷也曾说过,当初根本没希冀到他还能抱到她这个孙女。
那个年代,母亲作为三十六岁的高龄产妇,是冒着生命危险才生下她的。
正因为如此,父母格外疼她,从小到大,她是被全家人捧在手心的小公主,要什么有什么,不要什么照样有什么,心仪一件东西,从来不必低头,不必央求,便轻而易举可以得到。
在叶灏丞提出离婚之前,她一直坚信包括爱情和婚姻在内,但凡是她纪绒绒想要,没有什么会落空。
这样说,她是不是该感谢叶灏丞?
是他言传身教,让她明白,她的半生顺遂,要多亏自己投胎的本领,生在了纪家,而这个地球并不总是围绕她转,逆行的大有人在,违背她意愿的事也太多了。
纪绒绒在门前踌躇,父母一同望了过来,目光复杂,尤其是她严厉的父亲纪少乾,表情一下子绷紧了。
她不敢抬头,为大肆举办“离婚典礼”羞愧难当。
本是俗话说的“家丑不可外扬”,可“离婚典礼”无异于将纪家家丑昭告天下。
郝娟先出声,问她:“你爷爷睡了?”
纪绒绒点头,小心翼翼瞄一眼纪少乾。
郝娟微笑,温柔娴静,向她招手:“绒绒,过来!旅行这么快就结束?为什么不在欧洲多玩一阵子?”
纪绒绒鼻尖一酸一酸地疼,再忍不住,快步跑到郝娟身边,跪下身,把头埋在妈妈怀里,连日来积压的所有委屈无法控制地爆发出来。
纪少乾一句话不说,摇了摇头,坐到郝娟身侧。
尽管母亲早年被确诊不孕,父亲却爱母亲如初,甚至更深切,直到自己的出世,让父母的爱情更加圆满。
纪绒绒想要的,无非是像父母那样一份始终不渝、风雨共度的爱情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婚姻……
也许……她确实把婚姻想的太简单了,或者她把爱情也想的太简单。她以为叶灏丞答应结婚,就一定会与她相守,就算当下只把她当成个“一不小心睡了的的学妹”,最后也会爱上她,毕竟她那么可爱啊,毕竟从小到大她都是被追求和被爱的一方啊……
“妈妈——对不起……对不起……”纪绒绒仰起头时,满脸是泪,“爸爸妈妈,对不起,我……我不想这样的……我不想变成这种人,对不起,我让你们失望了。”
郝娟轻声叹气,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发顶:“宝贝……你记住,你是爸爸妈妈的宝贝,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了。你受伤,妈妈才最难过。”
纪绒绒用力点头,泪水不可遏制,母亲的身上有种让她安心的味道,母亲的臂弯仿佛是世界上最安全和温暖的角落……
她深深嗅着,像个小孩一样呜呜咽咽舍不得离开。
她的出生那么不易,她的生命在父母眼中如此珍贵,她何苦为了一个从来没有爱过她的男人作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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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纪绒绒留下来吃饭,正值周末,除了她家,还有叔叔伯伯家也来看望爷爷。
“离婚典礼”造成的风波还在,纪绒绒在席间真心实意道歉:“给叔叔伯伯添麻烦了,是绒绒不懂事,以后再也不敢任性。”
纪少乾夫妻都在场,老爷子又向来疼爱纪绒绒,谁也挑不出,当然,也不敢挑什么。
郝娟为了缓解尴尬说:“绒绒刚从欧洲回来,带了纪念品,纱纱一会儿去挑几样吧。”
纪绒绒识相地先上楼,堂妹纪纱纱也悄无声息跟来,纪纱纱比自己小半岁,却是五叔和五婶的第三胎,纪纱纱从小跟她的亲姐姐不亲,倒是和纪绒绒粘得像连体婴。
最近几年,纪纱纱大学毕业后被五叔塞进泊淳上班,性格总算收敛点,否则这会儿行李箱早被她翻烂了。
纪纱纱一屁股坐床上,挑着眉问:“哎,听你刚才的意思是……离婚典礼是取消了,不是延期?”
纪绒绒白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纪纱纱:“为什么呀?你说你,好端端的离婚干嘛呀?离婚了吧,搞离婚典礼干嘛呀?让爷爷和四伯多没面子。”
纪绒绒什么也不做,居高临下抱起手臂看着她,纪纱纱立刻闭了嘴。
纪绒绒发话:“出去吧,都是些你不稀罕的玩意儿。”
纪纱纱才不走,一张精美绝伦的金色威尼斯面具已经被她发现,惊喜得跳起来:“那是什么?你不是去布拉格吗?又去威尼斯?你去过威尼斯五次了啊!”
纪绒绒手一顿,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顺路而已。”
纪纱纱的八卦之心蠢蠢欲动,追问说:“顺路那么简单?哇哦,难道你在威尼斯有旧情?”
纪绒绒不出声,纪纱纱继续自说自话:“我明白了,原来是你自己没有安分守己,才把姐夫甩了?可我还是不懂你为什么搞‘离婚典礼’?本来不是姐夫的错,还不给姐夫一条活路……”
纪绒绒把她一把提起来,向房门外推:“你有完没完?我说你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丫头,整天意、淫,害不害臊?在我代表月亮消灭你之前,你最好给我消失!”
纪纱纱撅起小嘴:“不要……你还没有给我面具!”
纪绒绒呵呵笑:“你脸都不要了,还要面具干嘛?”
“你、你、你才不要脸呢!”纪纱纱急的结结巴巴,从小到大,不管吵架还是打架,通常都是以她的惨败告终。
两姐妹闹的不可开交,半敞开的门被敲响:“女士们,有没有我的份?”
纪纱纱惨兮兮地回头,哭诉道:“十六叔!纪绒绒欺负人!”
这种戏码,她俩从小玩到大,纪少徵避之不及。
“等等,十六叔!”纪绒绒这边留住纪少徵,另一边用个威尼斯面具要把纪纱纱打发,纪纱纱哪里甘心,赖在门口偏不走。
眼看两个侄女又轰轰烈烈杠上,纪少徵说:“纱纱,刚才……秀姨好像在找你。”
“有吗?”纪纱纱心想,肯定又是十六叔偏袒纪绒绒,故意把她支开!
却听十六叔淡淡说:“大概是……将军又在折磨你的bb了吧。”
bb是纪纱纱养的龙猫,全名ie,自从bb被送到了纪家,就从好好的一只呆萌宠物,沦为了将军和它老婆的“玩物”。
此刻可以想象,可怜的bb蜷缩在笼子的角落,和纪纱纱一样惨兮兮地被两只凶神恶煞的大花猫蹂-躏……
“我的ie!”纪纱纱大惊失色,歇斯底里地叫着,一路踢踢踏踏地下楼。
耳旁恢复清净的感觉真好,纪绒绒回房整点行李箱。
纪少徵掂起一颗精致透明的玻璃樽,威尼斯的特殊工艺,浪漫唯美,像是那个女孩会喜欢的东西。
他说:“一个星期。比我预计的时间要短。”
纪绒绒头有点疼,才发现纪少徵手里的那只正是留给除晞的:“原来在这。”
她一把夺回来:“fiona用生命威胁我回来,不然我还在休假好吗?”
纪少徵耸耸肩。
她有心事,随手把玻璃樽塞进一个方形木盒子里,可塞了好久也塞不进去,越急越气,手指竟被扎进一根木刺。
十指连心,疼。
纪少徵严正提醒她:“本来就不是一对,生拼硬凑,你认为会合适吗?”
他在杂物里翻出一只相似的木盒,丢了过去,纪绒绒默契接住。
十六叔一语双关,纪绒绒怎能不懂?她和叶灏丞,不正是生拼硬凑?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们根本不相配,就好像这柱形的玻璃樽和方盒子,她勉强得来的这段婚姻,到头来,受苦的只会是她自己。
纪绒绒面子上挂不住,转移话题:“唔,这个是送除晞的,她最喜欢这些小东西。”
纪少徵略一点头。“除晞……”
“喂,十六叔,你不会这么快忘记除晞是谁了吧?”纪绒绒将木盒包装好,“对了,泊淳今年没有去科大招聘吗?如果有适合除晞的职位,我提前告诉她一声。”
“昨天结束了。”纪少徵说,“第二轮面试。”
“什么?!结束了?”
纪少徵微微沉吟:“宣讲会开始前,我遇见了她,后来……”
后来的面试她却没有出现,倒是那个搂着她肩膀的男孩如期参加了。
她为什么临阵脱逃?因为紧张焦虑?还是担心他会为难他们这一对小情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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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九点,纪绒绒准时回到婚纱摄影工作室a带领一班人马迎接,差点当场拜谢天地,随后拿了一列清单给她看,全部是她出国这段期间的客户。
纪绒绒匆匆扫一眼:“十点程师傅带人过来?”
“是的,liv,这个是……演奏会礼服,虽然咱很少做男装,但是程师傅亲自介绍,我没有资格推脱,又联系不到你……”fiona语速非常快,跟在大步流星的纪绒绒身后,“本来以为你赶不及,所以安排让tony为指挥家量身,过后再把资料传给你,liv,我真的想不到——”
纪绒绒撑着酸胀的太阳穴:“算了算了,我还在倒时差,头疼的要死a,拜托你可以挑重点说吗?”
a却吞吐起来:“呃嗯……程师傅……程师傅已经到了。”
纪绒绒已踏上旋转阶梯,猛一停脚,“啊!”身后传来阵阵惊呼,跟着的一串人差点发生追尾事故。
她回过头,满眼肃杀之气,点着她手里的东西。
a连忙收回来,小声解释:“程师傅临时说十点他还有别的预约,所以……提前了。”
纪绒绒已没有力气发脾气,她感觉整个脑袋都快麻痹了!
“等等,你刚才说,程师傅带来的是……指挥家?”
a满眼冒桃心:“是颜值爆表的指挥家……”
一行人到了化妆室,纪绒绒一眼便看见了程师傅,上前握手打招呼,别看程师傅年过古稀,却是鹤发童颜,红光满面,精神的很。
程师傅是位资深的旗袍制作师傅,从前在sh的长乐路主营旗袍定制,当年经堂姐引荐,纪绒绒曾经拜在门下学习过一段时间。在工作室开始起步时,也是程师傅介绍了不少客户给她,助她度过最为艰难困惑的一关。
总而言之,程师傅是她的老师和贵人。他亲自领来客户,纪绒绒根本无法拒绝。
师徒两人寒暄一阵,程师傅道:“绒绒,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杨老师和……”
程师傅话音未落,纪绒绒便顺着他所指,看见那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背影,而他旁边,是一脸娇羞等待为他量身的tony。
男人的身量很高,背挺直,窄腰翘臀长腿,单从轮廓上看,已是接近完美的模特身材。
杨老师补充说:“郑爵。我们乐团里最年轻的指挥家。当然,也是身材最标准,脸蛋最帅气的指挥家。”
郑爵听罢,回过身,上午的光线浓烈,他背着光,阴影中的面容明明暗暗,纪绒绒有些看不清,却听见了犹如古典竖琴般温存干净声音,对她从善如流地问候:“你好。”
嗓音这么动听的男人,长相应该不差,何况都迷倒了口味挑剔的tony。
纪绒绒对他有些好奇,故意侧身,避开刺眼的阳光,总算看清他的五官。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这位指挥家先生,你一脸对我一见钟情是怎么回事?
纪绒绒不禁想,难道离婚后,才是踏上我人生巅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