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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自觉的，方硕扬的目光有些闪躲了起来。
周欢的眸色沉了沉，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但是，心已经沉了下去。
“硕扬有什么就说吧，娘承受的起。”
方硕扬猛的抬头，知道对方已经有所猜测，女人的直觉都是敏锐的，尤其这直觉在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人的时候。
方硕扬抖了抖唇瓣，还是轻轻启口。“娘，爹……走了。”
周欢的瞳孔剧烈的缩了缩，身形都僵硬了起来。
方硕扬悲从中来。“娘……您……”
片刻后，周欢淡淡的笑了笑，眼波芳华流转，归为平静和死寂。
“他……可有留下什么？”
方硕扬点了点头。“有的，爹有留下话。”
许攸的话被一字不漏的转达，方硕扬有些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他的爹说，这辈子，唯一亏欠的是他的妻子，他的儿子。
爹爹既然知道，可是为什么还要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
这是方硕扬最不解的，于是，他也就喃喃的出了口。
周欢的神情却很是有些怔愣。
“娘？“方硕扬唤了一声。
周欢这才回神过来，”硕扬……“
方硕扬看着周欢，见对方神色思索，不由问道：“可是娘想到了什么？”
周欢愣愣道：“娘……想到一点往事。”
“什么往事？“方硕扬追问道。
周欢看了看四周。”你知道天隐堡成立多久吗？“
方硕扬微微一愣。”百年，从太爷爷那一辈开始便在了。“
周欢点了点头。”没错，而娘所在的周家，是从你爷爷那辈开始跟天隐堡交好的。我跟你爹，也算是自然而然的在一起。“
方硕扬不知道周欢想说什么，于是静静的听着。
周欢轻轻道：“在成亲之前，我跟你爹见过三面。但是，第一面的时候，我们彼此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我们两家虽然交好，但是娘毕竟是女子，所以往来之时，其实娘也并不出面，见你爹的第一次，娘那年才十三。”
看周欢陷入回忆中，方硕扬为人子，更加没有打扰，越发安静的听着。
周欢轻轻道：“那一次见面，是在山中，娘是和兄长一起上山的，但是在山上碰到了一波外地来的盗匪，娘和你舅舅便失散了。娘受了点伤，还遇上了狼，危急关头，是你爹出现救了娘，否则，娘现在怕是坟前都早就长草了。那时谁也不知道谁的身份，娘和你爹被困在山中两夜，那时你爹的身上带这好酒，在第二夜中，他出去找食物误食一种迷心草，这种迷心草和酒混合在一起，饮下后，会让人不自觉的失去防备，进而吐露一些秘密，那时你爹毕竟还小，内力不像现在这样深，所以，他说了一些话。那时候娘亲并未多想，现在的话……想来内情不简单。”
方硕扬闻言立刻问道：“娘，爹说了什么？”
周欢稍稍沉默了下，然后才道：“苍天不公，为何非要我方家来做这黑暗之事。远离故土，以至于都要分不清自己是谁。”
方硕扬猛的瞪大了双眼。“娘……爹……怎么会这么说？”
周欢摇了摇头。“娘不知道，当时娘太小，你爹或许还说了一些其他什么，但是娘记不住了，娘唯一记住的是，远离故土，以至于快分不清自己是谁了。两年后，娘才第二次见你爹，你爹比起第一次见的时候成熟了许多，娘那时候知道了你爹的身份，却是只想到了和你爹的婚事，第一次见面你爹说的那些让人不解的话娘一时没有放在心上。二十多年过去，娘和你爹有过争吵，即便是娘误会你爹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的时候，你爹对娘也是敬重有加，娘伤心失望，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你的身上，关于你爹的事情，不想去想。直到这一次……”
周欢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这一次，你爹突然扯进造反这样的大事中，娘其实第一感觉是不解，不知道你爹为什么这样做，你爹若是有如此的野心，为何娘二十多年来却没有什么察觉，而且，深思之后，娘也想到一些异常。比如，这些年，有时候娘从半夜醒来，会发现你的不在床上，而是坐在窗边，看着外头的月亮发愣。那时候，娘本以为是堡中有什么事情让你爹为难了，但是，堡中能有什么事情？后来，娘以为你爹是思念养在外面的女人，又因为当初成亲时候对我许下只有我一人的承诺，所以无法将外面的女人接进来，娘气闷之中，也没有跟你爹好好的谈过。如今想来，也有娘的错，娘发现了这么多疑点，却是从来没有和你爹好好谈过。
若是好好谈过，兴许，你爹便不会有今日的下场……”
周欢缓缓的掉下了眼泪。
方硕扬看周欢如此，很是心疼。“娘……”
周欢浅浅的笑了笑。“是娘的错啊。”
“娘。”方硕扬握住了周欢的手。“爹，是否有什么不能不这么做的苦衷？”
周欢闻言定定的点头。“是，以前不明白的一些事情如今都有了答案，你爹，定然有什么不得不这么做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