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72章 .四皈依处处皆是修行

千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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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办方定的酒店有一面大的落地窗。

    乔漾的房间刚好在酒店的最高层,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的景色一览无余。

    屋里就开了一盏睡眠灯,灯光暗淡,唯一的光源来自于窗外的夜景。

    乔漾依偎在沈鹤行的怀里,眼中却无暇欣赏这座繁华都市的夜景。

    “表哥。”

    她抓着沈鹤行的手臂,刚做的新指甲又像小猫一样,挠了挠他手臂上的肌骨。

    乔漾爱漂亮,就连指甲都护理的精致。

    这指甲是舞台剧结束后她贴上去的假片,看着长,其实挠人并不疼,反而带着一丝痒意。

    沈鹤行眸色掩映在昏沉的房间里,幽深如墨,奔涌而来的情愫将两人笼盖。

    “怎么了?”

    他哑声问,“你不是喜欢我这样抱着你吗?”

    他这话听上去有些恶劣。

    就完全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乔漾红透了脸,连脖颈上的皮肤都红了。

    她以前听说过,在一段爱情关系里,若是男生喜欢这样从身后抱入,那一般是强势的。

    沈鹤行不喜欢这样,并且他也不是个强势的人。

    他说他喜欢看她的眼睛,说她的眼睛好像会说话。

    还有一点沈鹤行并没有说——

    三年前,她这双漂亮的桃花眼灼灼地看着自己时,他不敢回视。

    在每个晚上的晚课时间,他念经之时,就会发现她偷偷地睁眼看着自己。也是后来,他才明白,那本《百佛名经》她不是背不熟,而是不愿意背。

    现在他后悔了,他想要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尤其是在耳鬓厮磨之间。

    “你……”

    乔漾咬了咬唇,想嗔他,却只能看着窗外的景色,“你简直是胡搅蛮缠。”

    沈鹤行笑着嗯了声,声音又低又沉,还带着重重的气音。

    他一手圈着她的腰肢,一手捏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掌按在落地玻璃上。

    乔漾掌心有汗珠,在那落地玻璃上留下了清晰的手掌印。

    她手小,手指却细细长长的,掌印落到玻璃上时,也是小小的。

    有点可爱。

    沈鹤行亲吻着她柔软的耳垂,也看向了窗外,不明所以地开口:“我既喜欢这座城市,又讨厌这座城市。”

    乔漾意识有些紊乱,抽空回他,“为、为什么?”

    沈鹤行没回,只是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一滴汗从他的额间,划过流畅的侧脸,落入她的锁骨上,混着细嫩的瓷肌缓缓滑落。

    良久后,他才如释放般开口:“因为你在这座城市待了三年。”

    喜欢是因为这座城市她待过,讨厌是因为这三年的山川相隔。

    …

    回海城的飞机是下午三点。

    乔漾本意是要跟剧院同事一起回去的,但沈鹤行过来找她,坐了十二个小时的飞机,她心疼他,想在这边待一天再回去。

    吃过午饭后,乔漾就去跟迎曼说明了情况。

    “男朋友多久来的?”

    乔漾发现迎曼在盯着她看,不由得摸了摸脖颈。虽然巴黎气温不冷,但她还是选了件高领外套。

    “昨晚。”

    她不自然地回。

    迎曼笑了笑,“今天早上没起来吃早饭,看来昨晚睡得很好哦。”

    乔漾:“……”

    她脸色不自觉地透红,“还好、还好。”

    就跟舒蜜生宝宝那晚一样,基本是天快亮时才睡觉。

    迎曼收了笑,也不打趣她了,“那行,你们也早点回来。”

    乔漾嗯了声。

    她心头偷偷摸摸地松了口气。

    跟迎曼说明了情况后,乔漾就回了房间。

    房间里,沈鹤行正坐在沙发上,对着电脑处理着文件。

    这会儿他难得带了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

    乔漾有幸见过一次他戴眼镜——

    三年前,她和他视频的时候,那时他刚开完会,眼镜还没摘下来。

    眼镜这个东西戴上,好不好看,得分人。

    沈鹤行戴上眼镜,没了那股出尘的绝世风华,倒是多了几分斯文败类之感。

    就好像隐士高人步入了俗世,沾染上了红尘的痴缠情.爱。

    听到声音,沈鹤行看了过来,他抬手推了推眼镜。

    “跟迎老师说了?”

    “嗯。”

    乔漾应了声,她走了过去,又瞟了眼电脑,“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沈鹤行:“批改作业。”

    乔漾:“……”

    她扑哧一笑,笑嘻嘻地勾着他的肩膀,“沈老师好敬业哦,让我这个同事自愧不如。”

    沈鹤行莞尔,搂着她的腰肢往怀里带了带,俯下身来,吻住了她的唇。

    乔漾闭上眼,主动含了下他的舌尖。

    沈鹤行眸色一暗,更加用力地吻她。

    “唔——”

    乔漾突然皱了皱眉。

    沈鹤行停下动作,关切地看着她,“怎么了?”

    乔漾:“你的眼镜磕到我了。”

    沈鹤行鼻梁太高,那副眼镜架在他的鼻子上,随着他低头的动作,眼镜下滑,就磕到她的鼻子。

    沈鹤行怔了下,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是这个理由。

    乔漾抬手摘掉他的眼镜,撞进了这双深邃的眼眸里。

    她唇角微张,视线又落到他高挺的鼻梁上,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

    从眉心到鼻梁,再到鼻尖。

    乔漾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段子,她唇角勾了勾,“好想在哥哥的鼻梁上滑滑梯哦。”

    “……”

    沈鹤行看着乔漾嫣然的红唇,喉咙微微发紧。

    她的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够引诱到他,心里念无数遍静心咒也没用。

    安静两秒后,沈鹤行再次低头,吻住他肖想已久的红唇。

    乔漾被他圈在怀中,很快就倒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屋内气氛安静,电脑里的电流声滋滋作响。

    成为这静谧空间里的唯一声响。

    沈鹤行停下来,一双漆黑深沉的凤眼看着她。

    他现在是越来越难坚守戒律了,所有的坚持几乎一碰即碎。

    他突然想起,在临台寺的那个晚上,他守在浴室外面,听着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心里默念了许久的经文。

    乔漾红着脸从地毯上坐起来,“那、需要我帮忙吗?”

    她脸色有些不自然,别过头去,不好意思看他。

    沈鹤行怔忪了半秒,随即笑了笑。

    他虔诚地吻了下她的眉眼,纵然情愫暗生,也被他克制着。

    “不用。”

    他不需要她为自己的色.欲买单,而且他也舍不得她做那样的事。

    “那你怎么办?”

    乔漾担心。

    沈鹤行摸了摸她的头,“不碍事,一会儿就好。”

    乔漾眉头微蹙着。

    稍顿,她眼睛忽而一亮,“那我给你念经。”

    沈鹤行笑了,“你会念什么经?”

    乔漾哼了声,“你可别小瞧我,我会的可多了。”

    沈鹤行难得露出戏谑之色,他挑了挑眉,“都会哪些?”

    乔漾回:“《心经》,还有之前那本《佛说百佛名经》。”

    见沈鹤行不信,她努了努嘴,自告奋勇地背了起来,“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

    这篇《心经》不长,全文就268个字。背完以后,乔漾自豪地看着沈鹤行,一副求夸奖的邀宠模样。

    沈鹤行无奈,又不忍心打击她,笑着说:“嗯,不错。”

    听到夸奖,乔漾骄傲地抬了抬小下巴。

    沈鹤行顺势亲了亲她,“走吧,出去逛逛。”

    乔漾视线往下,不确定道:“你好了吗?”

    说着,她伸手过去,想试探一下,却被沈鹤行按住手。

    乔漾抬起头,与他对视。

    在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她看见了他所克制的情绪。

    “嗯,好了。”

    沈鹤行回复。

    他神色依旧清清冷冷的,只是这双眼睛,涌动着无边的黑色。

    乔漾眨眨眼,显然是不相信的。

    僵灼三秒后,还是沈鹤行败下阵来。

    “乔乔。”

    “嗯。”

    她眉眼清亮,如雨后清明,“我在呢。”

    “你想要什么?需要我帮你吗?”

    沈鹤行唇角用力地抿了下,随即,他轻松地笑了笑,“那再给我念一段经吧。”

    “我想听。”

    乔漾点头:“好。”

    跟沈鹤行在一起久了,她会背的经书也不止《心经》这一本了,只不过其他的经书没那么熟练而已。

    沈鹤行垂眸看着她。

    乔漾接收他的目光,磕磕巴巴地背起来。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室罗筏城,祇桓精舍。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

    她不熟练,有些字都不认识,只是囫囵地背出来。

    像极了以前糊弄抽查背诵的老师。

    沈鹤行压着笑,见她背错了,还会特意指出来。

    乔漾不服气,“是你叫我背的,怎么还能挑出我的错?”

    沈鹤行柔声解释给她听,“这些经书我从小就背,早就记在脑海里了。”

    乔漾面无表情:“哦。”

    沈鹤行又说:“我带着你背。”

    乔漾心情复杂:“嗯。”

    他竟然真的想教她背会佛经。

    沈鹤行一字一句,念着晦涩难懂的经文。

    他眉眼虔诚,让乔漾忽而想起了三年前,他就是这样给她念着经文。

    其实那时候她心思根本没在念经上。

    即便是现在——

    也没有。

    …

    出门时,已经下午三点了。

    沈鹤行这次过来没有带长袍,外面就穿了件黑色风衣。

    乔漾则穿了条湖蓝色襦裙,上身搭配着一件米白色的衬衣,这套汉服与常服混搭,又好看又别具一格。

    晚上可能会冷,出门之前,乔漾又带了一件薄毛衣。

    今天天气不错,日头晴朗。

    繁华街道上有不少表演的街头艺人。

    乔漾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对这座城市也甚是熟悉。

    一下午她带着沈鹤行去了很多地方,连她之前的学校也去了。

    两人手牵着手,在河边慢悠悠地走着。

    夜幕降临,稀稀疏疏的星辰点缀在夜空里。

    乔漾朝沈鹤行看去,“表哥,你三年前既然下了山,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非要等三年后。

    沈鹤行迎上她的眼神,沉吟了声:“怕耽误你的学业。”

    他知道乔漾是真的很喜欢舞蹈,也不想因为这些情情.爱爱的事,让她放弃在国外的学业。

    沈鹤行轻抿了下唇,说:“而且,也怕你讨厌我。”

    后来她回国了,虽然没有表现出很讨厌他,但也确实把他当做了陌生人。

    乔漾心尖颤了下,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那你就不怕我在国外喜欢上了别人了?”

    沈鹤行牵起她的手,摩挲着她手腕的佛珠。

    “不怕。”

    他怕的不是这个,他怕的是她再也不理会自己,只把自己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陌生人。

    乔漾低头看着他一点点地摩挲着她手腕上的佛珠,心间酥麻。

    这佛珠自从他送给自己后,她就一直带着。

    那晚情深之时,他轻吻着她的手背,含了下她手腕上的佛珠。

    声音又低沉又沙哑地求她别摘下这串佛珠。

    乔漾意识回笼,喃喃地问道:“那你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

    乔漾低着头,看着脚尖,声音闷闷的,“后悔和我在一起,后悔为了我放弃你的佛心。”

    沈鹤行没立即回答,他捧起乔漾的脸蛋,迫使她看向自己。

    乔漾被迫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她心脏不安地跳动着。

    “不会。”

    沈鹤行突然说。

    乔漾那颗跳动的心脏倏然一紧。

    紧接着,她又听见他说:“我说过佛是本愿,而你是唯心。”

    每个信佛的人只要心里有佛,处处皆是修行。

    而她不一样,她是心之所往,也是永恒不变。

    夜晚的桥边静谧安详,每个路过的游人都会看他们一眼。

    乔漾踮起脚,在他的唇上轻轻地印下一吻。

    “嗯。”

    她心头愉悦,连带着眉眼都弯了弯,“你也是唯一。”

    沈鹤行笑了下,回吻她。

    沈鹤行这人向来循规蹈矩。

    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主动亲她这还是第一次。

    异国街头,拥吻的华人情侣,成为街上最唯美浪漫的事。

    不过沈鹤行还是很克制,只是轻含了含她的舌尖,便松开了她。

    乔漾脸色红红的,她没说话,而是抱着沈鹤行的腰肢,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

    ——还好这不是在国内。

    …

    夜幕逐渐降临,乔漾带着沈鹤行去吃了当地地道的法餐。

    吃完饭,两人又逛了会儿,才坐电车回去。

    彼时,夜已深,街道上亮起了霓虹灯,璀璨又繁华。

    这个点儿,车上并没有多少人。

    两人坐在了后排的位置上。

    乔漾昨晚睡得晚,一上车就昏昏欲睡。

    沈鹤行将她揽进了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睡。

    乔漾闻着他身上的清檀香,顺势靠过去,恶作剧一样将手伸进了他的衬衣里,撩拨着他紧致的胸膛。

    沈鹤行按住她的手,“不困了?”

    乔漾眼波灵动,“本来是困的,但和表哥坐在一起,就不困了。”

    沈鹤行揉了揉她的头发,贴着她的耳朵说:“酒店外面的超市应该还没关门。”

    乔漾眨了下眼,没懂他的意思。

    沈鹤行:“酒店里附送的三个不是用完了吗?”

    乔漾:“……”

    她嗔了他一眼,“明天我们还要回国。”

    沈鹤行:“可以在飞机上睡觉。”

    乔漾:“……”

    她咬了下唇,羞涩地妥协了,“那你今晚下手别那么重。”

    沈鹤行低声笑了出来,冷清的眉眼似冰雪消融一般,温柔缱绻,“好,都听你的。”

    乔漾别别扭扭地嗯了声。

    沈鹤行揽着她的腰肢,“还有一会儿才到酒店,要不要睡一会儿?”

    乔漾摇头:“不睡了。”

    那就……飞机上再补觉呗。

    “嗯。”

    沈鹤行应了声,随后又叫了她的名字,“乔乔。”

    “嗯?”

    乔漾从他怀里抬起头。

    沈鹤行对上她的眼神。

    停了半秒后,他突然说:“等回国后,我们就跟家里说明情况,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