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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欢缓缓睁开眼,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多久,只知道手脚都被绑住,关在一间屋子里。
她真恨自己,怎么会认识琴霜这个双面人,表面上温柔无害,其实心里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阴谋诡计,狡猾得可以。
更可恶的是,她竞还傻愣愣的由著琼欢利用她。
"琴霜,你真卑鄙!"
她拚命的挣扎,想挣脱开手脚上的绳索,却是徒劳无功,她越挣扎,绳索就更加深陷肉里,让她痛得差点流下眼泪。
"我突然不见,祖轩一定会很着急,我不能让他担心,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琼欢记得在她昏倒前,琴霜说了什么要利用她的话,如果她不快点逃出去的话,就来不及警告祖轩,万一祖轩因为担心而落入琴霜的陷阱怎么办?
不行,她不能让琴霜的诡计得逞,她不能害祖轩掉入陷阱里!
"可恶!没想到我竟然会把坏人当好人!"
双手绑在身后,琼欢只能像条虫一样在简陋的床上拚命扭动挣扎,她边挣扎边叫骂,越挣扎不开她就骂得越大声;如果不这么做,她怕自己就会失去反抗的力量,脆弱无助的在这流泪哭泣。
她不要变成别人的负累,尤其是杨祖轩。
"该死!琴霜,你这个没血、没泪、没心肝、没人品的家伙,亏我还把你当好朋友看待,你竟然利用我、出卖我!"
思及自己被人当笨蛋般利用,她简直快气炸了,叫骂已经不足以发泄心中的怒。
在只想掐住琴霜的脖子,质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琴霜,你快给我出来──"
砰的一声,门板被人用力打开,一股寒风灌进屋里,吹得琼欢浑身发颤,接著一手持火把出现在门口,脸上有著掩饰不住的欣喜,"终于找到你了!"
藉由火光的映照,琼欢可以看清楚来人的样子,"荃使者?!"
令狐荃赶紧上前割断缚住她手脚的绳子,"公主,干得好!"
"我做了什么?"她满脑子的问号。
"如果不是你响亮的叫骂声,我也没办法那么快发现原来山坡下还有一间木屋。"
"哼!我都快气炸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如果不是你平安无事,我哪有心情和你开玩笑。"又不是不要命了。
好不容易重获自由,琼欢急声问:"祖轩呢?他为什么没来?"
"杨大人临时被派上战场,肴族不久前发动偷袭。"
"偷袭?"
琼欢知道这是琴霜的诡计,目的是要用她来威胁杨祖轩,让他因担心她而心慌意乱。
"荃使者,我们快走,我怕琴霜会对祖轩不利。"
"好。"令狐荃顿了一下,才又问:"公主,你说的琴霜到底是谁?"
"就是这整件事情幕后的主使者!"
琴霜站在悬崖边,俯视著底下的战况。
兵器相互撞击声、两方人马嘶杀喊叫声,替这寂静的夜带来不同的热闹,却也显得残酷。
"看来肴族已经没希望了。"
大势已去,她的棋子已经失去效力,该丢就丢,她是不会有所迟疑的。
为了这一战,皇朝在北方军防上也消耗得差不多,想要恢复以往,肯定要花上一段不算短的时间,能有这样的结果,也算是值得了。
本该趁这时无声无息的离去,但琴霜却迟迟不肯离开,她不是舍不得计画到最后终究是失败,她在意的是杨祖轩。
看着他灵活的身手,她不禁怀疑,她所设下的障碍,真的完全影响不了他?
本以为杨祖轩会四处寻找琼欢的踪影,因此延误军机,被治罪下狱,没想到他却选择抛弃所爱的人。
为什么?难道是她估算错误?
就算他以胜仗为第一优先选择,但心爱的人失踪、生死未卜,他应该会心慌意乱,失去冷静而失误连连才对,没想到他的表现却大大的出乎她意料之外。
太奇怪了,杨祖轩竟然不为所动,依旧是指挥若定,完全不被纷乱的情绪左右判断力。
她真是不甘心,虽然毂族的失败是必然的,但她不甘心让他们赢得如此顺利。
"不行,杨祖轩不能留,留下他以后一定会成为一大祸患。"她从背在身后的箭袋里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箭尖瞄准战场上的杨祖轩,"别怪我狠心,要怪就怪你干嘛来-这淌浑水,破坏我的好──"
"住手!"
疾飞而来的石子准准的射中琴霜握住杯的手,她闷哼一声,那颗挟著强大内力的石子,震得她全身一麻,射出的箭也偏了方向,并没有射中杨祖轩。
琴霜看着疼痛的左手,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竟会出现武功高强的人来搅局。
琼欢跟著令狐荃的脚步奔到悬崖边,大声斥喝:"琴霜,你想做什么?"
"琼欢?你比我料想中的还要早被人发现,看来我是太小看你们的能耐了。"琴霜冷笑的摇著头,看似无奈,却又有些赞赏。
"废话少说,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要我束手就擒?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琴霜颇感兴趣的盯著令狐荃,"原来杨祖轩还有你这个帮手,难怪他会放心的在战场上斯杀,丝毫不受到影响。"
"这也是你最失策的地方。"令狐荃冷冷的说。
"是,我承认。"失败就失败,她不会多加辩解。"刚才的石子是你射出来的?"
"没错。"
"荃使者?影子使者令狐荃是吧,我记住你了"
琴霜无声的笑着,今日栽在令狐荃手上,她也认了。
琼欢推推令狐荃,急切道:"荃使者,别再和她多废话,快点抓住她,全部的事情都是她引起的。"
"是,公主。"
"想抓我?那可不行。"
话声方落,琴霜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悬崖,当令狐荃冲到崖边往下瞧时,早已不见她的身影,只有她跳崖前发出的笑声似乎仍回荡在谷中。
黑暗的时刻过去,接下来的便是破晓晨光,那晶灿耀眼的金色光芒,映照著凯旋归来的胜利队伍。
琼欢和令狐荃早就在军区内等待,等著她心爱的人安然回到她身旁。
结束了吗?这会不会是梦,她千思万想的一刻终于成真了吗?
站在营帐前,琼欢望着骑著马朝她而来的人,杨祖轩跳下马站在她面前,因为他背著光,让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她微微扬起笑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会怎样责骂她呢?不管他怎么怒目相向,琼欢已经打定主意,就任由他好好的骂她吧。
只要祖轩不讨厌她,就算再让他多骂几次,她也心甘情愿。
杨祖轩只是轻拥她入怀,低语道:"没事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心中的煎熬终于可以结束,他多么害怕自己会做出错误选择,得到了好不容易到手的胜利,换来的代价却是失去他所爱的人。
在战场上,他得耗费好大的力气才能使自己镇定,其实他内心惶恐不已。
所有的折磨都已过去,还好让他害怕的事并都没成真,他的琼欢仍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
"你不骂我吗?"
"我怎么舍得骂你呢?"
没办法亲自去救琼欢,他已经感到无比的愧疚,他又怎么舍得在她经历过惊险危难后,还痛骂她一顿呢?
他反倒希望她对他大声咆哮,这样他会好过一点,看她勉为其难的扬起笑容,只是加深他的心疼。
"祖轩"
"我们回京吧,你不是很想离开这,我马上带你回京,好不好?"
他知道她在这里并不好受,如果不是为了他,她又怎么会屈就于此而毫无怨言呢?
心疼她的吃苦、心疼她被胁持,不管他现在说什么,都难以表达他心中的疼惜与不舍。
"祖轩"琼欢不顾他身上的战袍沾著血迹,感动的紧紧抱著他,"好,我们回去,一起回去。"
她再也不需要成天忧心了,她要和祖轩回到京里,过著平凡无趣,却没有危险的日子。
回去后,会有个全新的未来在等著他们,之前一直隐瞒她的事,他终于可以说出口了。
为了这个深埋心中的愿望,他已经努力了好久好久。
在平定肴族叛乱的喜讯传回京城里的同时,京里也出现令众人惊讶不已的大消息。
御史台终于搜集齐全尚书令贪污、渎职、与外族勾结的证据,顺利将尚书令一家人逮捕下狱。在三司重重审议讨论下,尚书令除了被削去官职外,家产全数充公,全族人流放边疆永不能回京。
但官府派人清点尚书令所侵吞的财物时,却发现有一半的财物已不知去向,著实令人费解,这也成为百姓茶余饭后最常讨论的话题。
杨祖轩回到京城后,众人欢欣鼓舞,热烈的迎接,虽然他的家人反对他自动请缨,但见到他胜利归来,也是又喜又泪,直庆幸祖先保佑。
邢磊也在战争结束后上书请罪,毕竟要不是他的疏忽,布兵图也不会落入肴族手中,虽然敉平了杀族的叛乱算是将功赎罪,但邢磊还是心有不安,上书请朝廷治他的罪,以示警惕。
但朝廷并没有多加责备他,依旧让邢磊待在玄武军区,重建北方边境的防线。
只不过这些好消息都没有传到琼欢的耳里,因为她一回到皇宫就又被禁足了。
将琴霜带入玄武军区中,让她乘机盗走布兵图的事不小心让翔灵公主知道了,她气得下令把琼欢关在望月阁中半个月,不准她出阁一步。
这可害苦了琼欢,每日以泪洗面,妄想博得翔灵公主的同情。她原本以为只要乖乖的回宫,就可以快乐的和杨祖轩双宿双飞,谁知天不从她愿,一回宫后,她又陷入另一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地狱。
"呜呜呜呜"
琼欢早也哭、晚也哭,哭累的时候就躺下来休息,等体力恢复后又开始卯足全力哭,最可怜的是望月阁中的宫女,她们怎么逃也逃不了,还得硬逼著自己在魔音穿脑的情况下伺候主子。
循著可怕的哭泣声前进,璃忧忍著耳膜的疼痛来到寝宫内,"欢,你哭够了没有?哭这么久都不会累呀?"
琼欢抬起头,泪水好不容易稍稍停了下来,"忧,还是你对我最好,只有你肯过来看我。"
其实她根本不想来,要不是有人千拜托、万拜托的话。璃忧暗忖。
"你再哭下去,我保证,就算你哭到眼睛瞎了也没有人会理你。"
"你说话干嘛这么恶毒?我已经够惨了,你还要落井下石。"真是一点姊妹之情都没有。
"这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璃忧走到桌旁坐下,"这次连神仙也救不了你,你认命的待在这里半个月吧。"
"什么?我才不要!"琼欢连忙跑到她身边,讨好的笑着,"忧,你去帮我向皇姊姊求情好不好?"
"别想。"她才不要去找骂挨,尤其是为了琼欢,这根本就不值得。
"看在我们俩打娘胎时就在一起,你就不能帮帮我吗?"
"我已经帮你帮得够多了。"多到她都快自身难保。
"你你和皇姊姊一样狠心"说著说著,琼欢又开始鬼哭神号起来。
璃忧轻抚著额头,无奈的说:"如果我真像皇姊姊一样狠心,我就不会偷偷带他来见你了。"
"呜"琼欢什么都没听到,她只顾著哭而已。
"欢,你有听到我说什么吗?"
她才懒得理璃忧,独自沉浸在可怜的孤独世界里。
"你算了,我真是吃饱了没事做,干嘛跑来这管什么闲事!"璃忧气得转身离开。
管琼欢哭得死去活来,只要眼不见为净,她也乐得逍遥又自在。
看到唯一一个肯过来看她的人也被她给气定,琼欢只好无趣的收起泪水,扁著嘴趴在桌上无力的叹气。
才五天而已,她的禁足日子还剩十天,她真怕自己熬不到重获自由的那一天。
"唉"想到这个问题,她就觉得心酸。
"琼欢。"
这个声音怎这么熟悉,好像是杨祖轩的?琼欢不自觉的拧起眉,难道她开始出现幻听了?
"琼欢?"
但如果真是幻听,这个声音为什么会如此清楚,清楚到琼欢怀疑他是不是就在她身边?
她微微偏过头,只见一道颐长的身影伫立在门口,他脸上有她熟悉的笑脸。
"琼欢,你不认得我了?"
"祖轩!"琼欢立刻扑向他怀中,兴奋的嚷道:"真的是你,我不是在作梦吧?"
"你想当成自己是在作梦,我也无话可说。"
"才不要!"她口气一转,对他撒娇,"对了,你怎么有办法来这里?"
"这全要谢谢璃忧公主,要不是她,我怎么有办法进来见你?"
"是璃忧?"这么说来她刚才错怪璃忧了。
许久没见到琼欢,杨祖轩珍惜两人见面的机会,错过这一次,就要等禁足令结束后,他们俩才能再见面了。
"别再哭了,我会心疼的。"
"我也没办法。"琼欢噘著嘴,表情就像在说"你以为我想啊"。
杨祖轩轻笑着,温柔的将她搂入怀中。他知道这阵子她受了委屈,但只要忍一忍,一切都会过去的。
琼欢微皱著眉,像是询问又像是责备,"你打败肴族立了大功,为什么没有替我向皇姊姊求情,让她放我一马呢?"
"功劳可不能这样随便乱用的。"杨祖轩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他拚死换来的功劳怎能这么轻易的浪费掉。"我已经拿我的功劳换了另一样更重要的东西,所以关于你的禁足,我是没有办法了。"
"换了另一样更重要的东西?是什么东西?"琼欢吃味的追问,还有什么东西比她的自由更重要?
"在我心中最重要的东西,当然就是你罗,我把所有的功劳拿来换你。"
当初杨祖轩和翔灵公主私下协议,只要他有办法平定肴族的叛乱,自然是大功一件,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要求任何赏赐,不管是加官晋爵、利禄赏赐,当然也包括请毛太后赐婚。
只要有功在身,哪怕他的家人有微辞,他照样可以风风光光的和琼欢在一起,没有任何阻碍。
为此,杨祖轩耗费了一番苦心,甚至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才换来这得来不易的功绩。
琼欢呆愣了一会儿,才了解他话里的意思,双颊不由自主的飞红,"你这么做全是为了我?"
"当然,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大费周章,只为了得到自己所爱的人呢?"
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她,因为他不顾一切的爱著她
杨祖轩俯下身,献出他的深情一吻──
"我爱你,等著当我的新娘子吧。"
风水轮流转
雪花从天际缓缓降落,一碰到地,便逐渐融化,变成一摊透明的雪水。
琼欢将手伸出窗外,接住片片雪花,不自觉的眉开眼笑。
"忧,今年的雪不得特别早,再过不久,皇宫就会变成一片银白了。"
"下雪了?"转头看向窗外,璃忧的脸上多了一丝愁容。"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已经冬天了。"
"咦?"琼欢转过身看着她,不知璃忧何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你怎么了,该不会是有心事吧?"
"没事。"璃忧偏过头,不让琼欢看到她落寞的神情。
琼欢和杨祖轩的婚约已经订下了,她呢?却还是孤独的一个人。
"没事?你别想骗我,看你的样子,准是有什么事情瞒著我。"
"你别胡乱猜测,没别的事能做吗?尽问这些有的没的。"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谁教我们是姊妹。"琼欢一副有情有义的崇高模样。"听皇姊姊说,你自从回宫后,就变得怪怪的。"
平常话少的璃忧现在也会哀声叹气,这倒是让琼欢大感新奇,如果不是她亲眼见到,别人告诉她只会被她笑为无稽之谈。
看样子,璃忧一定隐瞒了什么事。
琼欢走到她面前,笑着威胁道:"被绑出宫后你一定遇到了什么事,我奉劝你最好从实招来,否则后果自负。"
"欢,你什么时候也学皇姊姊一样用微笑杀人呀?"璃忧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不管,你快说嘛,在宫外那段时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又不是自找麻烦。
"我们是好姊妹,你告诉我,我才好帮你忙呀。"
"帮忙?"璃忧的眸光突然亮了起来,"如果我说了,你真的要帮我忙?"
"那当然,我话可不是说著好玩的。"
"那好,上次我帮你逃出宫,这次换你当诱饵,让我逃出宫。"
"什什么?!"
瞧着璃忧坚定的神情,琼欢知道她这次是认真的,但她好不容易才从半个月的禁足令中被释放,如果又帮璃忧逃跑,那她这次不就得被关一个月了?
想到那可怕的情景,琼欢不禁愁眉苦脸,"不不会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