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紫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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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孟子轩,竟有些微微失落的情绪

    这是种很微妙的心态,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觉得心情很沉闷,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往往坐在办公室大半天了,却是尽望着窗外发呆,设计图上仍是空白一片。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不是早对他死心了,也早习惯他这谜一般的人物,为什么还会被他困扰,情绪变得如此低潮?

    难道,她对孟子轩仍抱持着希望?

    这想法才闪过她脑海,她内心立即一震她会这样,是因为那天在孟子轩家,大哥和心柔所说的那番话吧?

    当时,当他俩无意间提到她患肠胃炎那段往事时,她克制不住心跳,迫切希望能藉此唤醒孟子轩的记忆,以一种崭新的眼光重新看待她,正视她的存在。

    这份渴求,发自灵魂深处

    奈何,她得到的不是执守多年应有的回报,几句嘲讽的话反倒轻易把她的期待彻底打破,教她一腔热情跌至谷底

    那一刻,与其说她在生孟子轩的气,倒不如说她生自己的气来得恰当。她居然会天真得以为两人的关系能就此改变,有个全新的开始与发展。多幼稚的想法!

    她的失望也由此而来——极度期待后的幻灭——在内心迷惑不安的矛盾中,她终于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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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一早,江羽寒才醒过来,江母已开门走进她房间,坐在她床边。

    “羽寒,你既然醒了就下楼去吧!有客人找你。”

    客人?谁?是——孟子轩吗?

    这名字一闪过脑海,她的心立即为之跳动起来

    她小心翼翼掩藏内心情绪波动,轻声问道:“谁?”她声音中竟有些迟疑与期待。

    “这么关心,何不自己下去看看呢?”江太太微笑道。

    她一时哑了口,默不作声。

    母亲怎会知道她和孟子轩间的矛盾心结?

    她意兴阑珊,语气慵懒的说:“我不想下去,他也不是来找我的。”

    “怎么会?我看他就是专诚为你来的,一进门就指名找你——”

    “找我道歉吗?”

    若是这样,她倒可以考虑接受,就此划下休止符,握手言欢。

    “他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妈,你不该这样问我,你应该说,他什么时候是不得罪我的。”

    “有这么严重吗?”

    “或许‘严重’二字还不足以形容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吧。”她内心无端端烦躁起来,眉梢轻蹙。

    “羽寒,”江母轻柔抚弄着她的长发,轻柔的问:“你有心事吗?还是有烦恼?”

    “妈,你怎么会这样问?”

    “不然——为什么会皱着眉头呢?”

    “那是因为——天气的关系。你知道秋天总令我伤感的。”她胡乱找着藉口,避开母亲的视线。

    “我看——不是因为天气吧,而是“他”吧!”女儿这点心思,怎能瞒过她这做母亲的。

    她心一惊,双眸睁得大大的,眼里充满着惊惶。

    “妈,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扯上他?”江羽寒直觉的就想否认。

    “难道我说错了?”江母平静的瞅着她,脸上始终挂着温婉笑容。“羽寒,别骗妈了。妈看得出也感觉得到,这阵子你确实有事困扰着你,总见你闷闷不乐的,暗暗叹气。你不肯说,是怕爸妈干涉你吗?我们不是这么不开通的父母吧?”

    “不!你们当然不是!在我的心目中,你们是全世界最开通、最明理的父母了。只是”她握紧母亲双手,为难得不知从何说起,连她自己也不甚明了的心事。

    “没关系,别勉强自己。你既然不想说妈也不会逼你;只要你记得,不管你选择的对象是谁,爸妈都会尽全力支持你,作你的后盾,懂吗?”

    “我懂。”

    “那就好。快下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妈,我一定得下去吗?”她不禁迟疑,心中极度不愿。

    “当然!妈相信我的女儿是不会选择逃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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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步一步,江羽寒走下楼的速度不仅奇慢无比,她双腿还像有自主意识般的不肯往下走。

    孟子轩为什么来找她呢?她实在猜不透也想不出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嫌他们上次吵得还不够,今天还要来找她麻烦?

    哼!若真是这样,她绝不会口下留情、屈居下风的,尽管放马过来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的步伐不觉轻快起来,只是当她一看到来人并不是孟子轩时,落寞失望齐涌而来,一股难言的情绪抓住了她。

    “抱歉,高远,等很久了吧?”仅一瞬间,心底那异样的感觉就被她挥去,她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

    “不,只要你肯下来,再久我都愿意等!”

    高远立刻迎向前,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江氏夫妇、江帆和方心柔等人,一双眼眸专注深情的看着她。

    “你说得太严重了!我怎么会不肯下来呢?”

    “我不知道,对于你,我完全没把握。”他老实说道。

    是她的错,她该问清楚来的是谁,就不会无端制造出这么一场误会。

    “那么,现在见到我,是不是有点把握?”她试着缓和心情,轻松问道。

    “若可能我希望,你能给我的把握不只是这一个。”他语含深意的说,说得既明白又诚恳。

    她垂下眉睫,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的心意——拒绝的心意,在不伤害高远的情况下。

    “对了!我还没给你们介绍”

    “羽寒,不用介绍了。早在你下楼前,高远已经向我们介绍过他自己了。”江母又望向高远,招呼他入座。于过,今天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对于你的大名却是耳闻已久了!”

    “哦?怎么说?伯母。”

    “一方面,是你在商场上的名气;另一方面,是羽寒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你!”江母笑着解释,对高远显然十分满意。

    “是吗?你常提起我?”他望着江羽寒,一脸惊喜交错,眼里绽放着希望的光采。

    “当然,我们是朋友嘛!”她淡淡表示。

    朋友?这样短短两个字,就轻易将高远满腔的热情浇熄了去,眼里那抹希望的光采也随之黯淡。

    他明白有些事是不能操之过急的,特别是经营一份不确实的感情,他会有耐心等下去的——对羽寒。

    她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对于高远的反应,她不是没看见;只是,她必须这么做。从一开始,她心里就不曾接受他,现在不可能,将来更不可能。

    尤其,最近她脑海更时时浮现抗拒的念头,要她接受高远,无疑变成一件困难的事。所以,她只有狠下心肠拒绝了。

    唉!但愿他能明白她的暗示,知难而退才好。她满心期待的这么想。

    “喔,我忘了问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找我,有事吗?”

    他从脚边袋子里,拿出两个白色盒子放在桌上。

    “这两套礼服是我刚从厂里拿回来,立刻就赶着给你送来了!这样,如果有任何不满意的地方都可以尽早修改,不致延误了婚期。”

    “谢谢你!为我设想得这么周到。”

    “不用谢,因为——我们是朋友嘛!套一句你刚才的话。”高远勉强笑笑。

    如果可能,他多希望与羽寒的关系不仅于此。

    “高先生,我的新娘礼服能让我先试穿看看吗?”方心柔礼貌问道,脸上有掩不住的雀跃神色。

    “当然可以!”高远把盒子递给她。

    方心柔兴高采烈的上了楼。

    “羽寒,你呢?”见她一派安闲模样,江风都不禁为她着急起来。“怎么还坐在那?快上去试试呀!”

    “不用了,爸。”她摇着头。“我相信,在高远亲自监督下裁制出来的礼服一定非常合身,不会有丝毫差错的。”

    她望向高远。

    “还有没有其它的事?”

    “女儿呀!你一向聪明,怎么遇到这事就变迟钝了?”江风笑着打趣她。“你难道不懂,高远的目的是想约你出去走走、谈谈心吗?否则有我们这么多电灯泡在,他就算有再多的情话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是呀!羽寒。”江母也在一旁附和。“光冲着高远今天专诚来我们家这份心意,你就该答应人家的请求,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是,爸妈,我这就和高远出去,行了吧?”她有些无奈。“真想不到你们会这么一致的帮他说服我。”

    做父母的哪里晓得,她千方百计想避开的就是高远的情话绵绵呢?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短促的门铃声,打断了她的冥想。

    “我去开,一定是子轩来了!”一直保持沉默的江帆从沙发上跳起来,自告奋勇的说:“我们约好了今天要一道讨论两家公司设厂投资的事。”

    孟子轩!江羽寒原本平静的心又不可克制的狂跳起来。

    一会,孟子轩尾随着江帆走进来。

    一踏入客厅,他的视线就与江羽寒的撞在一块;不过,仍是一如往昔的冷若冰霜。

    “伯父、伯母,不好意思,又来府上打扰了!”

    面对江风夫妇,孟子轩倒很自然转变了态度,显得有礼且真诚。

    “只要你肯来,我们欢迎都来不及了!说什么打扰呢?”江母笑着说,态度亲切和蔼。

    “就是嘛,子轩!”江帆也开怀得拍拍他肩膀。“除非你不当我们是好朋友,否则千万别这么说!”

    “放心,绝不会有下次了!江帆,这位是”

    “高远!”不等江帆开口,高远已站起来并主动伸出手。“我是羽寒的朋友。”

    “孟子轩!”他与高远握了下手,寒暄片刻。“其实,我已经见过你了!”

    “哦?什么时候?”高远颇感意外。

    “前阵子。你们在我的餐厅吃过饭。”

    “这么说,原来那位孟总就是你喽!”他恍然大悟,怪自己太迟钝。“刚才听你介绍,我还没想到是你呢!”

    “不要紧,现在知道也不迟呀!”孟子轩客气的展现了江羽寒从未见过“亲切有礼”的一面。“有空别忘了再来光临!”

    “我一定会!”他接受孟子轩诚挚的邀请。

    突然楼梯上响起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大家转头望去,站在那儿的正是披着一袭美丽婚纱的方心柔。

    这袭婚纱,把她出众的气质烘托得更加典雅端庄、高贵动人。低胸的领口下,交绕着两条宛若仙女彩带般的白纱;曳地的长裙,随着步伐的移动,仿佛踩踏在云雾上,飘飘然又带点梦幻般的美这正是江羽寒要刻意营造的视觉效果。

    她满意的看着这一切。但是,当视线一触及孟子轩也同样以某种欣赏的目光注视着方心柔时,一股落寞的滋味蓦然袭上她心头。

    只有高远,双眸仍专注的凝视着她。

    “我们走吧!”在不惊动众人的情况下,她和高远悄悄离开了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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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漫步在秋日的阳光下,高远忍不住必心问道。

    “什么?”她漫不经心的。

    “为什么不说话?”他温柔的望着她。“我令你觉得无趣?”

    “不!怎么会呢?”她轻轻一笑否认。

    “那就好!”他放心的吐了口气。“我没有多少和女孩子交往的经验。”

    “真的?”她眼神充满了不信。

    “我没必要骗人。”他目光投向了遥远的蓝空。“尤其对你。”

    “抱歉!我说错话了。”

    “算了!我会怪你吗?只怪我年轻时太专注于事业,总想为自己闯出一些成就,也算是给父母一个交代;结果就这样不知不觉蹉跎了岁月,直到如今”

    “你现在后悔了?”

    “不!反倒相当感激。”

    “为什么?”

    “因为你。”

    “我!?”这关她什么事?

    “是的,因为你!”他的语气相当肯定,定定的看着她。“因为我遇见了你,这就足以弥补了一切!”

    她缓慢的垂下眼帘,避开他的目光。

    “我想我没那么重要吧?是你高估我了。”

    她不相信自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羽寒,这几年来,是你一直在逃避,还是我表现得不够积极?你竟然完全不了解我的心!”他略显激动的用双手握住她手臂,眼底有近似痛苦的压抑。

    “高远”她想试着安慰他几句,却怎样也说不出口。

    “不要费心的找理由拒绝我!”他紧蹙双眉,怕自己不能接受这打击。“否则,你就是残忍的把我打入最痛苦的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高远,你何苦呢?”她推开他走到一旁,心中尽是为难。“何苦要破坏我们两人之间的友情?”

    “因为我想找出答案!你心中的那个男人是谁?”

    面对他灼灼的目光,江羽寒又再次避开,不愿正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羽寒,你懂的!如果你当真不懂,那就表示你逃避的不只是我,还包括他!”

    “他!?你指的是谁?”

    “孟子轩!”他内心煎熬得从齿缝迸出这三个字。

    “孟子轩!?”像是被针扎到般,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高远,认识你这么久还不晓得你是这么幽默的人,就算要开玩笑胡乱猜人,对象也不该是他。”

    “我也希望我是在开玩笑胡乱猜人。但是,羽寒,你能否认当你听见孟子轩来的时候,你脸上变了色的事实吗?如果你对他全无感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出现?”所谓旁观者清,这一切他都看明了了。

    她从来不知道高远的心思是如此细密,观察力是如此敏锐。她一直以为他是个性情淳良又近乎木讷的人,不擅于表达自己

    “不错!我是对他有感觉。但如果你真像自己所说的看得那么清楚,你就应该发现,那是种厌恶的感觉!我们彼此对对方都没有好感。”她故意忽略心底抗议的细微声音,继续说:“所以,我一听到他名字就变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真的吗?”

    “当然!难道你没看见,我和他从头到尾都没讲上一句话!”

    “所以,你介意了?”

    “那怎么可能!”她迅速的反应,并且大大否认。“总之,你若不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她并没说谎,毕竟——那也是事实的一部分。

    “好吧,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他似乎话中有话,望着她的眼神也有些奇怪。“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你们的关系如此恶劣,他为什么会注意你离去的背影?羽寒,你认为这是为了什么?”

    “这”这问题问倒她了!别说他,她自己也不知道孟子轩为什么会注视她离去的背影。

    她以为,当心柔出现的一刻,已占据了所有人的目光;怎知道,他竟会暗地里留心她的一举一动?

    心中胡乱猜想半天,她回答不出,只好睁着一双清灵澄澈的大眼,略扬起了头。

    “高远,你今天找我出来,不是专诚要和我谈他的吧?”她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虽然不是,但有些话也是因为见了他的缘故,我才有勇气说的。”

    “什么话?”

    高远凝望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极其温柔,揉和着无以言喻的款款深情。

    “我希望有一天,当你穿上结婚礼服时,你那婚纱是为我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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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没想过有一天,高远也会成为她烦恼的来源。

    自从那天和他谈过之后,连续好几天,她的日子就在心烦意乱中度过。

    这种情况,并不表示她心房已被高远瓦解,而是面对他对自己付出的感情,她深深感到为难、歉意与不值。

    就是这两个字——不值!

    他该知道,她心里始终排拒着他闯入心房;他该明白,是她刻意保持两人的距离,那为什么还要付出一份根本不可能会有结果的感情

    他也未免太执迷不悟,她是不是该考虑疏远他,藉以点醒他的一厢情愿?

    一天晚上,当她又在电话中婉拒他的邀约时,高远忽然语重心长的对她轻叹:

    “羽寒,不要太早拒绝我!何况,你怎么知道不会被我的诚心打动呢?我会等你改变心意的。”

    她承认,无论从哪一点看,高远都不失为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对象,他质朴善良,而且具有爱心耐性;最重要的是,他爱她。这样的男人,该是最适合她的,她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奈何她与他的心灵就是无法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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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忙碌碌过了好一阵子,终于盼到了江帆迎娶方心柔的日子。

    一大早,天气就异常晴朗,阳光也格外灿烂,似乎都在为这美好的一天祝福着,一切全变得不一样了。

    举行婚礼的地方选在孟子轩的餐厅内,会场早布置得典雅大方,别具一股梦幻的浪漫气息。

    除了盛开的玫瑰点缀其间,还以色彩柔和的汽球,装饰在台前、座位间。当中,又以汽球做成的两只白色雁鸟最为醒目,寓表了新人双宿双飞,彼此相互扶持、白首偕老。

    这会,怀着一份待嫁女子的心情,方心柔正坐在休息室中,手拿着粉扑做着婚礼前最后的妆点工作。

    “羽寒,你看我这妆会不会化得太浓,我这口红会不会涂得太淡,看起来不相衬?”她担忧的不住仔细打量,希望在这一生中最重要的场合,展现出最完美的一面。

    “放心吧!”江羽寒拿着头纱走近她身边,为她戴上。“在我哥眼里,不管你怎么打扮都美丽得无与伦比,你是他心中永远的女主角!”

    “真的吗?你不是在哄我开心吧?”

    镜中的方心柔满脸笑容,洋溢着幸福的喜悦光芒,眉梢眼底尽是藏不住的甜蜜柔情,使她的双眸更加明亮有神、熠熠动人。

    “当然没骗你,我亲爱的‘嫂嫂’!”看她满意的模样,江羽寒也极为高兴。

    “真的吗?‘小泵’!”方心柔也学着她的口吻,一时,两人相视笑了起来。“喔,差点忘了提醒你!待会我丢的时候,你可别忘了接!”

    “丢什么?又接什么?”江羽寒听得有些迷糊。

    “当然是这个喽!”她拿起一束清新高雅的新娘捧花。“你可是我们内定的人选,我会看准你才丢的!”

    比起她热络的态度,江羽寒的反应倒显得淡然许多。

    “不用了,心柔。”

    “为什么?”

    “很简单,我又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难道你想参加一场没有新郎的婚礼?”江羽寒说出了她的理由。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没问题!只要你肯嫁,我和江帆一定会尽力撮合你们的!还怕婚礼上有个缺席的新郎吗?”

    事实上,他们老早就打好主意了。

    “心柔,谢谢你。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不用了。我和孟子轩是不可能会有结果的,你们别白费心思了。”

    一提起他,江羽寒眼神就不禁一黯。

    和她相反,方心柔却一脸欣喜。因为羽寒这句话,正泄漏出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这正证明了,在她心底还是以孟子轩为优先考量,而非极力追求她的高远。

    她相信,她和江帆不会看走眼的,他们的心思也不致完全白费。

    江羽寒拿起梳子,下意识的为方心柔梳整着头发。毕竟,她无法左右旁人的思想,而自己的心事也不是轻易可找人倾诉的她平静的外表下,只有一声声叹息在心底慢慢回荡着。

    “抱歉!我能进来打扰一下吗?两位小姐!”江帆稍稍打开了门探进头问,脸上满溢着笑容。

    “哥,这里是新娘休息室,你怎么到这来了?”江羽寒微微抗议。

    “别怪我,我已经忍不住要来看看我美丽的新娘子,我一刻都等不及!”他正想推开门,江羽寒已先一步把门抵上,不让他进来。

    “哥,你真不懂规矩!难道你不知道要见新娘,必须先通过伴娘这一关吗?”

    江帆无奈的望了身边人一眼,一脸苦笑。

    “好!那你说吧!我要贿赂多少你才肯打开门呢?”

    “嗯——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喽!”她沉思的点了点头,巧笑着。“不过我先说好,红包可不能低于这个数字哟!”她信口开了个价钱,趁机捉弄江帆。

    “哇!你这丫头,不是摆明在敲诈我吗?你可真会利用时机啊!”他愕然惊叫,抱怨连连,把方心柔都逗笑了。“幸亏我有备而来,事先带了个帮手!”

    “没用的!扮,你请谁当帮手都一样!”

    “是吗?那我们试试看好了!”他接受挑战。“哪!子轩,该你上场了。我这宝贝妹妹还是要交给你才有办法搞定!”

    孟子轩,他也在门外?

    没料到大哥请来的帮手是他,她一时心思有些迷乱。

    “宝贝妹妹?!”孟子轩故意提高了音量,诱使门内的江羽寒中计。“江帆,幸亏你不是念文学的,否则真要把当年教你的教授气死不可。”

    “哇!子轩,你怎么这样说,没那么严重吧?”接收到他的眼色,江帆也一搭一唱的附和着。

    “至少——我不会把那样的形容词用在她身上。”

    “哦?那你会怎么形容?”

    “刁蛮!”他想也不想的说。“或许——再加上些尖酸、刻薄、暴躁、易怒等等的特质吧。不信——我们马上就会得到印证了。”

    果不其然,不到十秒钟时间,门“刷”的一声打开,江羽寒紧绷着脸出现在门口,气势汹汹的。

    “孟子轩!你举的那些特质是在骂谁?!”她一双眼紧紧瞪视着他。

    他无谓的挑挑眉,一脸瞥向江帆,眼神似乎在传达一个讯息——

    瞧!我没说错吧!

    “你现在一副怒气冲冲的质问我,不就是最好的答案了。”他满不在乎的态度与语气,仿佛是怪她还多此一问似的。

    “那倒未必!”看不惯他的恶言恶行,江羽寒也不甘示弱的反击。“因为你说的那些特质,每一项都与你符合。我只是好奇,怎么会有人骂自己骂得这么顺口,特地出来瞧瞧罢了!”

    “有理!”他点点头,很难得的赞成她的说法。“经你这一提,我倒真觉得有几分像只不过——你似乎没必要这么了解我吧?充其量我们只能算得上认识而已,你何必这么费心观察我呢?”

    她发觉,他不只在言语上调侃她,连眼神都像在嘲笑她

    “哥!你就这样看着他欺负你妹妹都不吭声吗?哥——”

    她转而求助江帆,但转头一看,哪里还有他的影子?他早趁着这空档找他的新娘去了!

    “哼!标准的‘见色轻友’!看到妻子连妹妹都不顾了!”

    她噘着嘴,才一回眸就看见孟子轩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一副看好戏的心理。

    “看什么!”她很自然的就把满腔怒气全发泄到他身上。

    “我看你大概也需要个帮手吧?你想找谁?高远吗?”

    “没必要!我才不像你一样无聊、小家子气!”

    她一摆手转身走开。心里只怪自己太沉不住气,中计了!

    “咦?羽寒、子轩,你们这么快就谈完啦?”看见两人相继走进来,江帆有丝意外。

    江羽寒往后瞄了他一眼,只见孟子轩神色自若,而她却是满脸的不高兴。

    “哥,我要纠正你,我们是在吵架,不是谈话!”

    “哦?那是我搞错喽?”江帆和方心柔相视一笑。“不过——今天是哥哥结婚的日子,你能不能和子轩破例一次不吵架呢?你们总没看过有哪个婚礼上,大家开开心心的,唯独伴郎和伴娘闹得不可开交吧?”

    大哥说得有理,因此,她也不再放任自己的脾气,索性闭口不说了。

    “怎么,子轩?羽寒不说话,连你也不说话了?”方心柔目光轮流在他们俩身上徘徊。

    他无奈笑笑。

    “这样你们就知道,除了吵架之外,我跟她根本就无话可说了吧?”

    “那么,你们何不试试,除了吵架之外再培养些共同话题呢?毕竟,只有吵架才有话说的,这世界上可不多见。”方心柔善意建议道。

    “就是呀!子轩。”江帆也站在妻子一边,附和着她的话。“羽寒到底是我妹妹,你和她就算做不成朋友,也别做敌人好吗?看在我的面子上。”

    “哥!怎么你这话听来好像在求他似的!?”他话才说完,江羽寒已按捺不住的提出抗议。“我做了什么需要你赔罪的事吗?!”

    “如果江帆真的是在向我赔罪,恐怕他是一辈子也赔不完,只因为他有你这样一个妹妹。”

    像浇了桶汽油般,江羽寒听到了又要发火,幸好让方心柔劝阻下来。

    “别生气,羽寒。子轩一定是看你穿得这么漂亮,才故意用这方法来吸引你注意的。”方心柔从中打圆场。“我说得对吧?子轩,羽寒是不是打扮得很美,令人目不转睛的?”

    孟子轩没回答,但他的双眼却象征性的把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会。

    只见她今天穿着一套雪白礼服,身段窈窕、体态轻盈,简单大方的设计中充分把她的优点表露无遗;尤其是那腰间的蝴蝶,全是以一颗颗白色珍珠缝制而成,看来精致细腻而且栩栩如生。搭配她一脸淡雅、清丽的彩弦,更形衬托出她雅致脱俗的气质。

    尽管她已被他气得憋了一肚子气,但她仍无法忽视在那套西装下,他的体格有多魁梧挺拔,仪表有多堂皇出众,俊逸非凡中带着他惯有的冷漠。

    “瞧!心柔,不提还好,这一提,你新娘子的光采都让羽寒比下去了!看子轩的反应就知道。”江帆故意说笑,好缓和彼此间的紧张气氛。

    “那你就错了!”从江羽寒脸上收回视线,孟子轩的视线转向江帆。“我会这么看着她,是因为我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方心柔好奇的问:“是不是——看到我们这么幸福,令你也羡慕得想结婚了?”她甜蜜的与江帆并肩站在一块。

    “不!我是领悟出衣服还是要穿在合适的人身上才能显出它的价值,否则,即使有再好的布料、手工也是枉然。好比是她身上这套礼服,真是白白糟踏了!”孟子轩不留情面的说完这番话后,掉头就走。

    江羽寒气得正要追出去,却让方心柔一把拉住,好言相劝的安抚着她的情绪。

    “羽寒,你别怪子轩,我相信他一定不是有意这么说的,他是无心的——”

    “无心的!?不!心柔,我看他根本就是存心故意这么说的!”江羽寒火气全冲到脑门上。“我不懂!我究竟和他有什么仇?!他要这样子伤害我?!”

    “不,你和他没有任何仇,他只是只是”江帆在一旁也尽力劝解着,只是一时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没关系,你不方便说,还是让我来说吧!”方心柔明白他不愿在背后谈论好友的心情。“羽寒,子轩的敌意并不是专门只针对你的,他对每个女人几乎都一个样,冷冰冰又严酷无情的。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她欲言又止的停了片刻,终于才一鼓作气说了。“憎恨女人。”

    憎恨女人?原来是这么回事!她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