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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无法同衾,死定要同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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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简单的晚餐在安静中用完,九婴提出要在这里借宿一晚,老太太抬起浑浊的眼看了看九婴,又看了看水生紧抓着不放的手,点了点头。
“东面的厢房不要随便进。”她又指了指西边的房间,“柜子里有新的被褥,自己拿了用吧!”便独自进了东边的房间。
九婴带着水生推开西屋的门,这是间很普通的卧室,陈设很简单。一个很大的床靠墙摆放着,床前是一块厚厚的地毯,另一面墙边是一个大衣柜。家具都是实木的,带着精美的雕花,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与之不太搭调的是房屋中间的一套小桌椅,小桌子上面还有一些小孩的涂鸦。
九婴打开柜子,除了看到了新的被褥外,还看见了一套小孩子的被子。看着小水生熟练的爬上了床,显然,水生平时是睡在这个房间的。
相依为命的祖孙俩竟然还分开屋子睡,这让九婴有点诧异。但是水生并没有什么排斥,他拍了拍床,催促九婴也上来。赶了一天路的九婴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朦朦胧胧中,九婴感觉身上被推了推。她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一个放大的笑脸。九婴定了定神,发现是水生。
九婴向来睡觉很轻,没想到昨天晚上一闭眼就睡熟了,这会儿已经天光大亮。水生见她醒来,咯咯的笑着跑出了门去。九婴赶紧起身,收拾好了走出门,看见老太太已经起来了,正在灶前做饭。
九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也过去帮忙。
“老人家”,昨天晚上,九婴根本都没来得及问明老太太怎么称呼,只能这样说了一声。
老太太低沉的回了一句,九婴没听清,下意识的问了句,“什么?”
“陈阿婆。”老人又低低的说了一句。这次九婴听清楚了,便跟着叫了一声。又开口问到,“我要去李兴国妻子的墓上拜祭一下,请问能给指一下路吗?”
听到这话,陈阿婆又是一阵打量,看的九婴心里又一阵发毛。从他们碰面,陈阿婆已经这样看九婴好几次了,又毫无理由的带她回来吃饭。饶是九婴再淡定,也再禁不住开口问道,“我有什么不对吗?”
陈阿婆摇了摇头,“像女娃这样的人之前来过一个。”
“像我这样?”九婴不禁疑惑,下意识的觉得陈阿婆说的应该也是驱魔这一行的人。可是陈阿婆却转了话题,“在祖地的东南角,最边上的就是。”
吃过早饭,水生还是不肯离开九婴半步。陈阿婆吆喝了一句什么,水生才委屈的走开。
靠山村的外面雾气腾腾,座座石碑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诡异的气息丝毫没有消减。
九婴依言向东南角走去,在墓群的最边上发现了王丽和李晶的墓碑。从外表看上去,这两块墓碑没有什么不同,同样的大小,同样的只写着名字和生卒年,只是似乎字迹很暗淡,不像其他的墓碑一样黑红。
虽然还不清楚为什么三个魂体都跟着李牧,但是想让李晶的魂魄和陌生魂魄这样纠缠,在李晶的墓这里必定会找到痕迹。
九婴先掏出香拜祭了一下,毕竟她接下来做的事情还是会有些冒犯的。
九婴找了根树枝在墓碑下挖了挖。如果有人在李晶的尸身上做了手脚的话,很难不惊动村里人,最大的可能是在这附近布下了一些东西。
果不其然,没有挖下太深,九婴就觉得碰到了一个很坚硬的东西。九婴扔掉了树枝,用手从土里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铜盒,样子很古朴,像是有了年头的老物件。
九婴谨慎的屏住呼吸,一手掐了个诀,一手打开了盖子,里面是一泡脓水什么也看不清。九婴将盒子翻转,倒空了里面的东西。
半固态的脓水渗进了土壤,只留下了一根手指骨,还有一块铜牌。看样子这个盒子埋下去的时候,这根手指还是新鲜的,在密封的铜盒里渐渐的腐烂成了水。
铜牌不大,上面刻着一些符文。虽然不同流派甚至不同的人的符文都与些许的差别,但大体的含义九婴还是能够识别出来的。
这里的东西证实了九婴的猜测。毫无疑问,这就是书里提到过的那个术法。
九婴心底笼罩了一片阴云。
九婴端详了这个铜牌很久,总觉得这个符文的手法非常的眼熟,却怎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想的太过用力,头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
幼年时的那场变故,不仅让她失去了父母,也在她的头上留下了永久的疤痕。有的时候九婴的头会突然的疼痛,不过近些年来已经缓解了许多。今天大概是回忆的太过用力,头疼又犯了。
疼痛来得快去的也快,等到熬过了这波疼痛,九婴已经大汗淋漓。她不敢再多想,只好先把铜牌擦拭干净,收在了随身的挎包里。
九婴刚要起身,就听见身后就传来一阵呼啸声。她下意识的一回头,余光扫到一个棍影袭来。她感觉额角一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得不说,身后的人真是找了一个好时机。如果是平时,还没等对方近身,九婴肯定就已经做出了反击,可这会儿她刚刚熬过了剧烈的疼痛,心神疲惫,才让来人有了可趁之机。
伴随着耳边传来的一些细碎的说话声,九婴的意识渐渐回归,头上的疼痛陈述着她被砸晕的事实。
感受着身下冰凉的石板地,九婴并没有急着睁开眼睛,而是判断了一下,说话的人似乎并没有在附近,才轻轻的睁开了一条缝。
外面天还很亮,屋里还飘着饭香。九婴估摸着没有晕过去太长时间,应该是午饭刚过。
九婴的双手被麻绳捆在了背后,双脚也绑得结结实实。此时她正侧着身子蜷在地上。九婴努力的翻身坐起,抬头望去。床,衣柜,电视,沙发和茶几,绕着墙摆了一圈。家具家电都很新也很先进,看来这家的家境不错。
九婴看看窗户和门的位置,想到这个村里整齐划一的房屋格局,确定这应该是东边的房间。
说话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听声音是在屋外的廊下。
九婴一边留神对方的动静,一边想办法解开绳子。
对方拿走了她的手机,背包,也拿走了屋里的利器。但很幸运的是,九婴并没有被绑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这样对九婴来说,想要找到一个有用的东西并不太难。
九婴先缩着身子将手从脚下绕到了前面,然后开始解脚上的绳子。手上绑得很紧,脚上又绑了个死结,九婴尝试了一下并不好解,就蠕动着到了茶几前,撑开双手夹起了一个茶杯,放到了沙发的扶手上。
这个沙发是布艺的,扶手上包了一层薄薄的海绵,上面还铺着一块罩单。九婴揪起单子的四个角,将杯子包在了里面,然后用力地朝着扶手上一掼,杯子在里面碎开了。
虽然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九婴还是谨慎地停下来听了听动静,屋外的声音还在悉悉索索的响着,看来对方并没有察觉。
九婴找出来一块碎片,挪到了窗户前,开始用力的磨起绳子来。
这里能够隐约的听到外面的对话。九婴想要听听,看能不能弄清楚自己被绑在这里的原因。
“……把她往后山一埋,过两天就让山里的畜生啃光了,谁也发现不了。”一个很是低沉的男声传来,中间还夹着抽烟的吧嗒吧嗒的声音。
“可……这是条人命啊,我们不能这样做。”另外一个女声显得很犹豫。“当初山娃要是没掉到河里,也长这么大了呢。”女人的声音有了些哽咽。
“没办法,谁让她进祖地去挖东西了呢。”男人叹了口气,“再说了,这个事不是我做的主,佑叔说了,晚上会带人来帮我们的。”
“连族长也同意了啊。”女人有些诧异。
在越偏僻的的地方,政令和法律越是形同虚设。越是以宗族形成的村落,越有自己的规则。有的时候,族规都可以大过律法。如果九婴做了什么事情冒犯到了村民们的利益,,而且大到足以杀人灭口的程度。那么族长说的话,可谓是一锤定音了。反正,茫茫荒山,哪年不失踪几个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九婴很庆幸自己醒的及时,这才有了逃出去的可能。
“你也看她的包了,那个罗盘不就在里面放着呢吗?她一进村,族老们就发现了,她也是干这个的。要不是上次那个人,山娃早就回来了!好歹我们现在还有一丝希望,你不想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吧?”
说到最后,男人的语气反而坚定了下来。
每个孩子都是母亲的软肋,听了丈夫的话,女人沉默了。二人的脚步声响起,他们准备进屋了。
萦绕鼻尖的尸臭,以及对话中隐约透出的话风:他们死去的儿子的回归。这一切让九婴怀疑,她之前有心不去探查的隐秘,可能就是关于死人复活的秘密。
一切违反自然规律的事情,都需要付出代价。生老病死,乃是自然的轮回。死人复生,九婴也曾有所耳闻,笔记和家里的典籍上也有过零星的记载。
无论是哪种方法,代价都极大。而且就没听说过有好下场的,无论是试图复活他人的人,还是被复活的人。只是,不知道在这里,他们究竟付出了什么?而且就算是成功了,回来的真的是自己的亲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