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蚂蚱

哈喽小梨涡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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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柯一行去医院调完成鑫明的病例,嘱咐了几句,紧着把程涛给支棱走了。

    周五,南梦泽提前一节课放学,如果不是刻意看了二年级三班的群信息,放学时间提前或推迟都与南柯没什么关系。

    南柯看一眼腕表,时间赶得及,遂驱车赶往广海市第一小学。

    他很少有时间来学校接豆芽菜放学,昨天一次,今天第二次,这频率显然超出正常范围值,常规他会和程涛一起回队里,不待到晚上七点,算不上完整的一天。

    南柯抻着脑袋往学校大门里搜寻,照说以他184的身高在一群大爷大妈中间,根本没必要做此动作,那鹤立鸡群的模样像极了梗着头可劲开屏的雄性孔雀。

    先出来的队伍是一年级的小朋友,一张张可爱略带稚气的笑脸像极了一朵朵小花,南柯寻思了半天,他家的豆芽菜一年级的时候,好像也不像小花,像一根干巴巴毛绒绒的狗尾巴草,瘦得小细脖子撑着颗毛乎乎的大脑袋。

    这个时候他产生了一丝愧疚,豆芽菜似乎很可怜,他也可怜,南柯认为他比豆芽菜更可怜。

    他看见了她,站在队伍的左侧,像一株郁金香,她聪颖、可爱、果敢、热烈、博爱,她是他碰都不敢碰触的噩梦,她是他肮脏灵魂的反光镜,他不想回忆那脱靶的人生,不想。

    与家长们交接完毕,梦黎快走几步喊道:“南队长,请留步。”

    南柯抿唇闭眼,最后还是驻足转身,口气冷硬地问:“梦老师,有事吗?”

    这架势,梦黎纯粹自找没趣,“那个,三十万的事情,南队长找到解决渠道了吗?”

    南柯不知该如何作答,找到了,没有,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好像每一个回答都能引来更多的话题,他本意如此又一直抗拒,他没法回答。

    “找到了?还是没有?”

    梦黎见南柯不说话,一个劲地询问,南梦泽拽着南柯的裤腰带一个劲地晃,“哥,梦老师问你话呢,你倒是说话呀。”

    “梦老师,是不是太刻意了,”南柯突然盯着梦黎的脸说道:“梦老师喜欢我,还是喜欢我这张脸?”

    .........

    “怎么,不好回答?你让我说什么,找到渠道了,你还会问什么渠道,我要说没找到,你又会说我们一起想办法,林林总总,话题下来,怕一晚上也说不完,怎么?喜欢和我说话,还是.......”南柯顾念着旁边的豆芽菜,把少儿不宜的话题生生咽了回去。

    “好,既然南队长如此直白,我也把话说开,对,我就是别有用心,我就是想和南队长做你没说出口的事,”梦黎涨红的脸指定能摊熟三明治中间的那枚蛋饼。

    “你,”南柯黑脸盯着对方怒火中烧的双眸说不出一句话。

    “我什么,我梦黎就是看上南柯的脸了,”梦黎嘴角微挑,她似乎拿捏了男人的弱点,继续火上浇油,“就是喜欢你这张脸,就是喜欢你这张阎罗王的脸,怎么看,都喜欢。”

    “哥,你怎么不说话呀,梦老师都和你表白了,你们处对象吧,我双手赞成,”南梦泽高举胳膊跟南柯一起订着女人的背影。

    南柯叹了口气斜眼看向豆芽菜,“举着胳膊不嫌累啊,跟投向似的,表白个屁,说你小孩还真是个孩子,好赖话听不懂,这次你梦老师真生气了,希望不要因为我,破坏了你们之间的师生关系。”

    南柯系安全带的功夫,南梦泽把脑袋抻向驾驶室,“哥,咱家有什么值得被人买的东西吗?”

    “什么?怎么个意思?”南柯被豆芽菜的话搞晕了,看来不能得罪人,也不能没事激人家生气,欠下的终究要还,他总感觉从梦黎生气转身走了,他这脑袋趋于短路,转悠不动,榆木脑袋以后还怎么搞案子。

    “周日我们学校有义捐活动。”

    “捐多钱,哥给你。”

    “不是,我还没说完呢,”南梦泽一脸嫌弃,“这次捐物互卖,就是从我们家拿东西去卖给同学,再把收入捐出去,我们什么也没有,怎么办?”

    “那你们同学都卖什么?不会把家用电器搬到学校吧,”南柯开始没正形。

    “他们有的说周六去批发市场批发海报,还有太空泥铅笔什么的,我认为这些东西太一般,可是,不一般的我也没有啊。”

    “你们老师会参加吗?”南柯的侧重点总是和别人不一样。

    “会,校长说,只要是广海一小的一员都要参加,梦老师说到时候会把活动细则发在群里。”

    “你答应哥一件事,哥就给你弄个最特别的。”

    一脸疑惑的南梦泽再一次被大人的世界凌裂,他认为南柯不太聪慧的样子,梦老师也不似之前的梦老师,他只得跟着这个不太聪慧的男人一起去了农贸市场,去买很多棕榈叶子,他哥说要给他编织七个蚂蚱,每一个蚂蚱卖十块钱,把赚来的七十块钱交给老师,然后再拿着他哥的两千块钱买梦老师的物品,不管梦老师卖什么。

    南梦泽脑袋不笨,这样下来他为此次捐物活动捐出两千零七十块钱,肯定是同学中的佼佼者,这样一想,着实挺有面儿。

    南柯为了打发豆芽菜满意,编完蚂蚱才开始着手考虑案情,一来二去又搞到凌晨两点,随便迷了会儿,早晨七点就紧着往队里赶。

    针对9.10特大连环撞车案,小吴把收集的若干资料做了汇总,“法医从死者胃里、血液里检测出中药成分,经化验此药物作用为活血化瘀,是治疗颈椎病的常用药,排除药物扰乱中枢神经,产生幻觉导致连环撞车事故。”

    程涛拿出从医院调取的病例,“昨天和南队一起去医院调取了死者生前的病例,在一个月之前,死者去医院做过护颈套餐,以抻拉、推拿、针灸、热敷为主,医生也针对病情开了为数不少的中药。”

    南柯示意小吴继续,“技术科对车辆进行详细勘察,发现责任方车辆的刹车分泵有渗油现象,此车制动液经检测水汽浓度严重超标,去4S店调取车辆维修保养记录显示,其刹车油于今年1月2日更换,赶上元旦打八五折优惠活动,对于此案了解的基本上就是这些。”

    说到这里,南柯插话道,“死者最近一次去4S店维修是什么时间,更换了什么项目?”

    “记录上显示,上周六,也就是9月4号,更换雨刮刷和添加玻璃清洗液。”

    “好的,”南柯起身,示意程涛将死者的驱车轨迹播放给大家,“关于9.10案子,就现在我们掌握的资料来看,死者是因为车辆机械故障导致车辆失控,最终酿成惨案,排除死者主观危害社会和有自杀倾向的推断。”

    “大家看,白色SUV是责任车辆,死者从家里使出前两公里没有任何异常,此处属于交通管制区,周边小区众多,人流量多,在四十迈之内的速度车辆行驶正常,但是有一点,刹车非常频繁,点刹的频率非常高,拐到正常路段,此车马上提速,电子测速仪显示实时速度为七十迈,紧卡超速,由此可见死者车技过硬,所以才有目击者描述的过关游戏,死者的主观意识是想将伤害缩减至最小的基础上自保,如果不是因为死者有颈椎方面的疾病,或许不会酿成死亡惨案。”

    “南队,那么9.10案什么定性?”

    “暂时还不能妄断,先分成三队,一队去死者家里进行走访,包括夫妻关系,来往熟人,邻里关系,调取监控查看车辆是否有可疑人员接触,二队去死者单位,了解死者为人,具体工作范畴,有无异常,同样调取监控勘察车辆是否有可疑人员接触,我和程涛去4S店考察走访,大家都散了吧,争取早日定性把案子破了。”

    南柯和程涛两人去了4S店,售后经理得知来意,马上将4号更换车辆雨刮条的师傅叫到办公室,经理见南柯他们二人的表情有些变化,马上解释道:“两位警官是这样的,如今行业竞争激烈,能少养一个人便少一个,这位是我们售后的接车员,别看安饶是个女孩子,她是汽车工程专业的技师,像这些小零活基本都是接车员负责,还有维修后的试车工作都是他们完成。”

    售后经理的眼力劲不是一般高,倒了三杯茶立即离开办公室,程涛朝南柯笑了笑,那表情妥帖的羡慕嫉妒恨。

    南柯仔细打量着对面的接车员,女孩子的模样很有眼缘,看起来大学毕业没多久,手比较粗糙,指甲干净但是有吃手的习惯。

    “你好,我是市刑警支队的南柯,我们今天过来是了解情况,相信你们经理和你说了事情大框,你不要紧张,接下来我们会问一些问题,你只要如实回答就可以了。”

    女孩微笑点头,情绪流畅自然,或许因为职业关系,接见的客户比较多,南柯说不出什么感觉,总感觉这个笑意太过敷衍,像内功非常深厚的天山童姥,文弱女孩只是躯壳,实则包裹着一个内力深厚的灵魂。

    经过了解得知,女孩名叫安饶,22岁,广海市科技大学汽车工程系毕业,今年6月在4S店工作至今,家住曾饶县,距离广海市五百公里左右,因为家庭贫困意向在广海市安家,对车主没有特别印象,当天更换雨刮条加玻璃水都是按照常规流程,试车之后车主便开走了。

    安饶走后,南柯坐在原处没动,好一会儿才说:“涛子,咱们科技大的汽车工程系响当当,一般毕业应聘什么岗位。”

    “咱们市好几个汽车配件公司,研发公司,哎,和成鑫明的专业有相似之处,”程涛突然变得灵光了许多。

    “对吧,不至于做接车员是不是?与专业一点也不搭边,还有些大材小用之嫌。”

    正说着,售后经理敲门进屋,南柯起身问:“咱们修车区域有监控吗?或者给我调取本月4日,安饶给客户更换雨刮刷的监控视频。”

    “有,有监控,不过........”售后经理一个大喘气,“更换雨刮和玻璃清洗液还有防冻液这些都是在维修车间外边的接车区域,那边探头主要监控进出车辆。”

    “也就是说可能存在死角?”

    “是,是,”售后经理话头一转,推了推眼镜说:“南队,是不是怀疑安饶?我偷偷说啊,这个小姑娘奇奇怪怪的,不喜欢和人近距离接触,您说初来乍到多交朋友不是好事嘛,就她,天天和冷面杀手一样,总是对人保持三米距离,笑里藏刀。”

    话里有话,南柯突然严肃警告道:“经理,你想说什么?我们只是例行公事,调取资料,现阶段我们不会怀疑任何一位公民,除非有确凿证据,如果您有实质性证据可以向警方举报,但是如果因为个人恩怨扰乱警方正常办案,你有必要给警方一个合理的解释。”

    “南队,您严重了,严重了,”售后经理一个劲弯腰摆手,“马上,马上调取,您稍等。”

    程涛拎着资料同南柯离开4S店,一路跟屁股下边长钉子一样,南柯撇了一眼说道:“怎么?有什么疑问抓紧问,瞧瞧自己什么形象?”

    “南队,我不敢问,这滋味特么就跟上学那会遇到不会的题一样,我不敢问老师,老师讲了多少次了,还是转不过弯,您教我个法子,怎么能把我这榆木脑袋开开窍。”

    “开什么窍?”南柯反问,他怎么给程涛解释,说他有颗肮脏的灵魂才能洞察犯罪分子的黑暗内心?还是跟他说这些犯罪分子犯的案子在他心目中爆弱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对售后经理的态度不近人情?”

    “是呀,他一直挺配合警方的。”

    “他的确很配合,你看不出来,他想拿警方作他报复的工具吗?”

    “什么动机?”程涛一脸疑惑。

    “什么动机?哼哼,中年老色鬼的通病,他指定吃过安饶的亏,不信你去查查,这个售后经理桃色新闻一大堆,因为与案件无关,给他个警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