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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告拍摄当天。
欧阳橙坐在大片梳妆镜前方,彩妆师、发型师与服装师三个人围在她身边打理着她的整体造型。
服装与发型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彩妆师还在奋战。
她昨晚失眠了,彩妆师正仔细替她上眼妆;她的黑眼圈很重,彩妆师没说什么,只是花了许多时间在她眼睛周围涂涂抹抹。
准备室外人声吵杂,正在进行拍摄前的最后作业。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不断提醒自己昨天下定的决心——她必须将自己对展拓扬的感情彻底封藏,即使可能一生就只有这么一次心动,她也必须毅然决然斩断这份刚刚萌芽、尚无人知晓的恋慕,只因为她对书桓有责任,而她从来就是一个理智强过感情的人。
靶情都是浮动的,她相信她对展拓扬的心动也只会是一时的,只要自己能够坚定意志,随着时间过去,她一定可以把他当成是一般的朋友、一个过客,甚至只是个陌生人。
她相信自己做得到,她也必须做到,无论如何她都得做到
“主角准备好了吗?”一个工作人员探头进来大声问道。“导演要试灯光。”
“五分钟。”彩妆师回道,手不断在她脸上刷来抹去。
“收到。”工作人员应了声便又跑了出去。
她不禁忐忑了起来。虽然刚刚来片场时已经和展拓扬照过面,但只是打了招呼,并没有多说些什么,等一下可是得面对他表演,还得维持自己冷静坚定的心态,不能泄露半分她不应有的情感。
虽然对于隐藏真实情绪她是个中高手,但她发现在展拓扬那双透彻的眼眸之下,她总是很容易泄露太多。
“别紧张,展导演人很好的,不会骂人也不会乱发脾气,跟他合作会是很愉快的经验。”彩妆师像是看出了她的紧张,出声安慰道。
“没错,展导演的功力和现场掌控能力在业界可是出了名的强,对人更是亲切和善,只要按照他的指示去做就行了。”服装师也道。
“谢谢。”她向她们轻声道谢,但其实心口微微一沉。糟!如果连不认识的人都看得出来她的紧张,那还有谁看不出来?
“好,可以了。”彩妆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一边迅速收拾补妆的用具一边道:“我们出去吧。”
“好的。”她站起身,暗暗深呼吸几次,努力让情绪回归平常的沉着冷静,举步踏出准备室。
一走入拍摄场地,许多目光便往她身上投来,即使是看过许多俊男美女的工作人员,也不禁为她的美丽惊艳。
这个广告的定装有三套,纯白雪纺小洋装,黑色镶钻小礼服,与酒红色缎面绣金紧身长礼服,都与她平时俐落干练的形象差差距甚大。现在她穿的是第一个造型,柔和的剪裁与飘逸的纯白纱质布料,搭配上专业的彩妆,再将她平时总是紧紧梳绾起来的长发放下,做出带点梦幻的大波浪卷发型,让她整个人显得柔美而优雅。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不同于以往,但她早已习惯被注目。也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只是当她一踏进拍摄现场,刚刚下定的决心仿佛过眼云烟,她完全无法克制自己用眼角余光找寻展拓扬的身影。
“啊,主角好了吗?”一个工作人员看见她,立刻往展拓扬的方向大叫:“导演!主角好了!”
她心一跳,不得不正眼看向展拓扬,而他也随着叫声往她这方向看来,两人视线越过大半个拍摄场地与无数工作人员在中间地带交会,她看见他眼中瞬间闪出的惊艳光亮,不禁屏息。她没看错吗?他也觉得她漂亮?
心脏克制不住的急速跳动,即使整个拍摄现场人来人往又吵杂扰攘,她仍旧可以清晰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欧阳小姐,我们过去吧。”一个工作人员对她道。
“嗯。”她缓步向他走去,直到快要接近他时,她才忽然发现江书桓竟然就站在他旁边,而她居然直到此刻才注意到他的存在瞬间,一股深刻的负罪感紧紧攫获住她,教她整个心绪突然变得好沉重。
“小橙,你好漂亮,跟平常是完全不同的感觉。”江书桓走向她,惊艳赞道。
“谢谢。”她微低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我刚刚听展导演说了,原来你们竟然是国小同学,缘分真是神奇。”
“嗯。”“你——”
“小心!”工作人员的惊叫声忽然从他们旁边响起。
她微低着眼,眼角余光只感觉似乎有一个金属黑影往她身上砸下来,但她来不及反应,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一个箭步疾冲到她身边迅即半揽住她的身子将她护在胸前,挺身替她挡去落下来的物体,发出沉闷的一声碰撞声响——
“啊?导演!”几个工作人员失声惊叫。
展拓扬半弯着手臂,单手挡住一个灯光助理不小心弄倒的大灯,粗硬的灯架应声砸到他的手臂,他却没当回事,脸色没变,眼睛更是眨也没眨,只是低头看向胸前的欧阳橙,问道:“没事吧?”
当他挡到她面前的瞬间,她也同时讶然抬眼看向他,他高大的身形昂然护在她身前,低下的面孔发丝微微散落两侧,她怔然注视着他在阴影中仍旧清亮的眼眸,心口蓦地发紧,他低沉的嗓音教她微颤,两人身体贴触的部位更是灼灼发烫。
她感觉喉咙有些发乾,胸口透不过气,微哑应道:“嗯”“导演,你没事吧?”
几个工作人员冲上来将大灯移开,那个造成失误的灯光助理吓得脸色惨白,不断道歉:“导演,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而事件发生时直接愣在当场无法做出任何反应的江书桓同样一脸刷白,回过神之后立刻担忧问道:“小橙,你没事吧?”
展拓扬确定欧阳橙没事之后便放开了她,并将她不着痕迹的推向江书桓,转身严正看向那个失误的工作人员,神情严峻,但并没有指责的意味,只是以非常严肃的语气对灯光助理道:“以后绝对要更加小心谨慎,知道吗?”
“是,是,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小心。”
他定定注视灯光肋理一会,拍拍他发抖的肩。“好了,没事了。”与其破口大骂工作人员的失误,他更希望以最确实的方式让对方记住犯过的错。
灯光助理有些惊讶,然后随即感到放心与感动。展导演不怒而威的气势向来令所有人折服;而他那种不以威势压制人的处事态度更是教人无法不心生敬佩。有一种人,天生就具备能够令所有人甘愿服从与跟随的特质,是天生的领导者。
“没事了,大家继续工作。”展拓扬对其他工作人员道。
“是。”大家于是又恢复工作的状态。
“导演,你的手”一个片场助理担忧的看着他的手臂,虽然有袖子遮挡看不出什么伤势,但刚刚那下撞击不算轻,肯定造成不小的瘀青。
“没事。”他无所谓的道,看向欧阳橙,发现她脸色竟是异样的苍白,显然被吓到了。
“书桓,麻烦你先带橙到旁边休息一下。”他对江书桓道。
“没关系,我没事。”她早一步开口道,下巴微昂的看向他。“我可以继续工作。”
他看她一眼,忽然清朗一笑,指了指还站在旁边的片场助理,小声道:“其实是我得去处理一下被撞到的地方,不然大家不会放心。你的头发也有点乱了,去让发型师再稍微整理一下吧。”
她看向他的手臂,神色凝锁,知道他用这理由教她没办法表示反对,即使他可能受伤没那么严重,而她的头发也并没有乱掉,但他绝对看出来她情绪的异样,才会用她无法拒绝的方式让她先去平复情绪。
他总是有办法让她没办法逞强。
她只希望他不会发现,她情绪的异样并非因为险些被灯具砸到而受到惊吓,就算泰山崩于前,她也做得到面不改色,她其实是被自己瞬间汹涌而出的情潮给吓到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单单只是被一个人护在怀中,就会产生那么大的震撼与情动,仿佛电流瞬间通过全身,教她无法克制的震颤不休
“书桓,那就麻烦你了。”他又对江书恒道。
“啊,好。”江书桓轻柔对她道:“小橙,我们先去那边坐一下吧。”
她默然转身,让江书桓将她带往旁边休息。
“对了。”在她转身之后,忽然响起展拓扬的声音:“你这样非常漂亮。”
“谢谢谢。”她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道谢,然而心中的天秤早已严重倾斜。
即使已经订了婚,她和江书桓之间仍旧是以礼相待,毕竟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与其说是情人,倒不如说更像是家人。虽然在订婚当天两人曾经因为有人起哄而轻拥了下,但那种清淡如水的感觉和刚刚与展拓扬仅仅只是碰触到,甚至还隔着衣料,肌肤却仿佛快要烧灼起来的感觉,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干里。
江书桓将她带往休息区坐下,请发型师帮忙整理她的头发,然后对她道:“你先坐一下,我去倒杯水给你。”便离开赶忙去找水。
看着江书桓热切又担心的背影,她只能无言叹息。
情动又如何?震颤又如何?天秤严重偏斜又如何她不该的,怎么样都不该她有书桓了。
“哎,果然还是工作中的男人看起来最帅,对吧?”
发型师忽然出声,吓了她一跳,因为她的目光正不自觉锁定展拓扬,他正指挥现场进行调度工作,表情认真而专注,发型师一出声,她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泄漏了不该有的表情或目光。
幸好,彩妆师接话了“你就直接说了吧,工作中的展导演看起来真的很帅,一点都不输给任何大明星。”
欧阳橙在心里放心的轻吐口气。原来是工作人员在闲话家常,并不是因为注意到她的异样。
“虽然有些不修边幅,不过看起来更性格,是男人中的男人。”
“呵呵,其实你真的很想帮他那一头乱发修剪一下吧?”
发型师忍不住手痒的动了动手指。“很想啊,不过肯定会被拒绝的,他向来不在意外貌,而且他那么忙,肯定会说没空。”
“奇怪,他又高又帅,外在条件那么好,怎么偏偏就爱做幕后的工作?”
“呵呵,就是这种条件明明很好却不爱出锋头,坚持韬光养晦的男人最让女人心动啊。”
欧阳橙听着她们的对话,感到有些讶异。原来有这么多女人在注意着展拓扬,教她越听心里越有些莫名的不是滋味
“不过算了吧,那种男人像浮云,抓不住的。”彩妆师忽然语气一转,摆了摆手说道。
“嗯,的确。”发型师也赞同的点头。
“听说他做这行做很多年了,可偏偏最喜欢上山下海的去拍纪录片,常常一拍起纪录片就耗费个把月,又赚不了多少钱,所以一定得接这种广告的案子,才有办法继续没天没地的去拍纪录片。”
“这个男人有他自己的梦想,并且坚定朝着梦想走去是很棒没错,但这种男人绝对不是女人值得托付的对象。”
“跟另一个女人竞争,胜算还可以五五分一半,但要是想跟一个男人的梦想竞争算了吧,肯定全盘皆输。”
“所以大家都很聪明,没人想去招惹那样的男人,就算有些人在不清楚状况的前提下去试探他,也会很快发现,他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少得可怜,根本不可能有时间跟女人约会。”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传过花边绯闻的原因吧。”
“跟一个花花公子交往,还可以得到鲜花和礼物;和一个浮云一样的男人交往,得到的肯定只会是等待。”
“无止无尽的等待。”
“所以那种男人啊,看看就好,别想太多。”
“唯一的好处是,因为他不会是任何女人的,所以我们就可以这样一直看他看很久,呵呵。”
“说的也是,呵呵呵。”
她们谈笑的对话缓缓流进欧阳橙的脑海里,她听着听着,忽然像开了窍一样,瞬间豁然开朗。
没错,她怎会忘记了呢?她这辈子唯一的梦想就是找一个绝对不会离开自己的人嫁了,与对方携手共度一生一世,这个最终原则是绝不可以破坏的?
爱上了又怎么样?展拓扬又不可能跟自己一生一世,就算轰轰烈烈爱一场,他们也无法修成正果,他肯定还是会像她父亲离弃她母亲一样的离开她。
不,她不需要爱情,也不需要激情,她要的是忠实,一辈子的不弃不离。
而这件事展拓扬绝对做不到,他是个像浮云一样的男人,无法捉摸,更无法掌控。
“小橙,喝点水吧。”江书桓拿了水来给她,发现她正陷入某种异样的神游状态,又关心的叫了声:“小橙?”
她像是恍然回过神似的将视线焦点对到他身上。“书桓”
“怎么了?小橙,你还好吗?”
她注视他一会,摇头。“我很好。”然后缓缓绽出一抹笑。“再好不过了。”
没错,她有书桓了。
展拓扬给不了的,书桓一定给得了。
她心胸霎时开朗,紧绷的神情也舒展了开来。
之后,开始进行拍摄工作,因为她的心态已经明朗了开来,所以拍摄工作进行得相当顺利,即使面对展拓扬,她整个人也已不再那么纠结紧绷。
拍摄中途,他看着她,忽然笑道:“书桓来果然有效。”
“咦?”她轻愣,然后想起他说的是刚刚她凝锁着的情绪,但她不想多加解释,就让他误会吧,反正结果是一样的。
他和她不仅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
她要的,他也绝对给不了。
既然绝对不会有结果,那一开始就不应该要。
***
堡作室中,展拓扬正坐在剪接室里进行拍摄带剪接的工作。
“咦?展老大,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已经耗在这里一整天了耶!”谢予宁经过剪接室,看见展拓扬还在里面,忍不住探头进来惊讶问道。
她记得她早上七早八早离开工作室时就看见展老大坐在里面剪接,怎么现在都已经晚上八九点了,他还在里面剪接啊?就算再怎么难剪的带子,以展老人的功力也不可能耗去一整天啊,而且只是单纯剪接,又不是要弄电脑动画,哪需要这么久的时间?
“嗯。”他眼睛注视着萤幕,没多说什么,只是淡应了声。
“啊?是上次那个欧阳姐姐?”她注意到萤幕里面正在播放的影像。“这支广告已经剪好了吗?”
“嗯。”“哇,欧阳姐姐真漂亮!”她忍不住赞道。
“展老大,你真的把她拍得好美啊!当然本人也很美,但这样看起来她整个人更增添柔美的韵味。啊,这个笑容也很棒,不太过也不太少,恰如其分的优雅,不愧是展老大,功力还是一等一的赞!”
“嗯。”他仍旧注视着萤幕,淡淡应着。
她看他一眼,像是察觉到他有些异于平常的反应。“之后你还会继续接硕霖的广告案子吗?”
“不,不接了,除非其他人有空接手。”
“咦?为什么?”
“大洋洲那边的纪录片得开始去跟拍,我有一段时间不会回来。”他每年夏天都会去跟拍大洋洲那边的生态纪录片,是固定的行程。
她看向挂在墙上的月历。“啊,对喔,那边的季节已经到了,你什么时候走?应该没剩多少时间了吧?”
“嗯,等把这个案子处理到一个段落就得马上走,一些后续也可能得交接给其他人。”
“这次要去多久?”
“不一定,看那边的状况。”
她又看他一眼,像是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道:“那要记得带土产回来喔!”
他清浅一笑。“会的。”但目光还是放在萤幕里反覆播放的广告主角身上。
***
欧阳橙坐在办公桌后方,桌面上摊放着一份文件,密密麻麻的数字与图表列了整份文件,她低着头,视线定在文件上,许久,却不曾翻动过半张页面。
很显然,她的心思并不在档上,而是神游太虚去了。
咚咚。敲门声忽然响起。
她怔然回神,才发现自己竟然又发起了呆,凝蹙了下眉,在来人进入办公室前即迅速隐去。
“小橙。”江书桓开门走进办公室,通知道:“地平线工作室的人已经把广告带送过来了,等一下会在放映室播放。”
“好,我知道了。”她点头,把桌上的文件阖上,站起身,走出办公室准备到放映室看拍好的广告带。
她的神情看起来与平时没有任何不同,丝毫没有任何破绽,但心里却是忐忑而紧绷好,等一下就会再见到展拓扬了。自从广告拍摄结束之后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六天十二个小时又二十九分四十五秒、四十六秒、四十七秒
总之,现在正是到了得以印证她这些日子以来所有努力的时刻。
对于控制自己的感情,她相信她已经做得很好,只除了他的面孔他的声音他的眼神他的笑他说过的话,都不断在她脑海中反覆重现之外,她并不会想见他,完全不会。
没错,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这样的成绩算是达到标准了。
所以即使现在必须面对他,考验自己的意志力,她也绝对不会再出现不应泄漏的情绪与情感。没错,绝对不会。
暗自深吸口气,脚步踏入放映室,这份企画的高阶主管与广告商、地平线工作室的人都已经到场,这次播放也等于决定广告影片的定案与否。播放之后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就会进行不同长度的剪接版本讨论,所以工作室的人也必须留下来开会,但为什么没有展拓扬的身影?
没有预料到的状况教她脚步微顿,神情空白了一两秒。
“小橙,怎么了?”她身后的江书桓疑惑问道。
“没什么。”她镇定道。
“展导演好像没有来,是工作室其他人过来开会。”
“喔。”她状似不甚在意的应了声。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松了口气还是感到失落?但她很快就回复专业的工作神态,走入放映室。
除了电视广告,还有其他平面宣传的广告样版都已经送来,几个主管正在检阅审查。
“啊?我们最美丽的主角来了!”应天骥发现她到场,扬高声音道:“硕霖的新广告女神,最出众独特的欧阳橙小姐!”
她不理会他夸张的介绍,迳自找了个位子坐下,会议助理很快将资料送上来给她;她看着那崭新的平面广告图样,上面印着新产品冰箱与她放大的全身像。
她默默检阅着资料,表情冷静而专业,仿佛那上面的模特儿并不是她。
应天骥有些自讨没趣的看她一眼,然后对播放人员道:“既然大家都已经到场,那我们就开始播放吧。”
室内灯光乍暗,她抬头看向萤幕,影片开始播放,短短三分钟的广告,不但将产品特色表现得完美无缺,更将她平时不可能展现出来的动人神韵精准捕捉,教在场的每个人无不讶异惊艳。
“很好,非常完美,产品特色表现得优雅而具设计感,主角更是无话可说的美丽!”
“嗯,真的很不错。”
“这就证明了,让欧阳橙小姐来代言我们公司的产品果然是正确的决定。我相信这次广告肯定会引起不小的效应,我们最好打铁趁热,再推出一份公司形象广告,让欧阳小姐美丽优雅的形象更深植人心,让普罗大众更能够将她与公司概念形象结合,形成完美的品牌形象”
影片播放完毕之后,应天骥与其他人连声赞叹,并且开始热切讨论之后的广告拍摄计划,她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耳里。
在播放广告影片的时间里,她脑海中只想着拍摄那天。展拓扬工作时的一举一动,看着她的眼神,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和语气一直到会议结束,她脑海中埴一满的都是他无法抹灭且越来越鲜明的影像。
“欧阳姐姐。”会议结束之后,谢予宁主动来找她打招呼。“你好。”她浅笑回应。
“展老大今天不会过来。”
“我没问这件事。”她微愣,以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仓皇低喃了句。
难道谢予宁看出什么了吗?她以为自己已经隐藏得够好了,虽然谢予宁主动找她讲话教她感到庆幸,她原本就想探间展拓扬的状况,却又不愿表现得太过明显,然而当谢予宁直接一语点出她内心的想望,却又教她感到错愕惶然。
“什么?”她没听清楚欧阳姐姐说了什么。
“没什么。”她摇头,又浅浅一笑,端出最冷静优雅的表情,道:“想必他应该很忙。”她用的甚至不是问句。
“他出国了,今天的飞机,现在应该已经快起飞了吧。”
“出国?”她微诧,唇角的线条僵了下。
“嗯。他去大洋洲拍纪录片了,没两三个月大概是不会回来的吧。”
谢予宁的语气很随兴,仿佛就像在谈论天气,然而却如同一支利箭嗤的一声疾射入她胸口。
她表情愣顿了两三秒,然后很快收拾起,只是显然不太成功,她感觉自己的脸部线条僵硬得犹如上了层厚厚的蜡。“这样啊,那很好”“很好?”谢予宁看她一眼,眼眸透出疑惑,像是不明白这句话的逻辑性。
“啊?嗯去拍他喜欢的纪录片,这样很好,真的很好”谢予宁又看她一眼。“他是很好没错,可是却累了我们整个工作室的人啊。我们的业务量本来就不少,现在少了一名大将,大家所分摊的工作量就相对增加啦,可是又不能拿展老大怎么样,他就爱这样到处乱跑,谁也拿他没办法。”
地平线的另一个工作人员听见她们的对话,也凑过来道:“谢小宁,你刚刚应该说,展老大如果能够两三个月就回得来那已经算是很好的了。之前有一年他不是整整离开了八个月没回来吗?拍完大洋洲的纪录片又直接跑去阿拉斯加,真不晓得他到底还算不算是地平线的老大,一年到头往外跑,真是太逍遥自在了。”
“那有什么办法?他就是那样啊,谁也没办法阻止他随时随地奔向他向往的地方”
她感觉谢予宁和其他人的声音忽然变得越来越遥远,像耳膜被裹上了一层保鲜膜,然后包覆在她脑海里面出不去的,是“随时随地奔向他向往的地方两个不同的世界,飞鸟与鱼”
那些字眼在她脑海里像游魂般飘过来又荡过去,撞过来又碰过去,教她产生一种怪异的飘浮靶,彷佛双脚踏不到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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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岛国际机场里往登机门的长廊上,一幅一幅的墙面广告琳琅满目的排满整条长廊,每个经过的旅客必定会看见的鲜明广告。
展拓扬站在一幅大型家电广告前方,默默注视着上头的照片。
“拓扬?”一个纪录片组员回头朝他叫。“怎么了?登机时间快到了,怎么还不走?”他们要在这里转机去另一个太平洋中的小岛拍摄纪录片。
循着他的视线转头看向广告,认出照片里的模特儿。“啊,这个广告是你离开台湾前才拍的不是吗?才过一个多月,硕霖企业就已经把广告设点扩展到这里来了,真是砸重金的大手笔啊。”
“两个月零七天。”他淡淡说了声,注视着广告模特儿优雅又美丽的笑颜,仿佛正对着他笑。
“什么?”
“没什么。”
“嗯,不过你真的把主角拍得很美,效果也很不错。我听台湾那边的同业提起过,据说广告一播出便好评不断,算是相当成功的产品形象广告。”
“主角本身条件就很好。”
“也是,美人胚子嘛!听说是硕霖的千金大小姐?”
“嗯。”组员疑惑的看他一眼。“你还好吗?昨晚没睡好?怎么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展拓扬极少出现这种看起来精神不佳的模样。拍摄纪录片最讲求的就是毅力与体力,尤其展拓扬既年轻又对拍纪录片抱有相当大的热忱,从来不曾在拍片时出现不好的状态;但这趟纪录片拍摄到现在,他感觉他好像较以往少了些什么,不是体力,也不是热忱,但就是少了点什么,所以他忍不住趁机多关心了一下。
“没事。”展拓扬道,终于从广告海报上收回视线,拍了拍组员的肩,朝他清朗一笑。“我们走吧。”
然后便举步往登机口走去,而后方广告照片上的面孔笑容依旧优雅又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