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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太子却始终无法入睡。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总是浮现出那个年轻人被晒得黝黑的面庞,不耐烦的表情,还有流着血的皮肤白皙的双脚。还有就是,自己抓住他胳膊时的那种异样感觉。
“东明啊。”(太子)
“在,殿下。”(东明)
“你过来一下。”(太子)
东明虽是太监,但体格与王宝一样的好。他进到寝室里,来到了太子的床前。
“那个抓住刺客的年轻人,让太医给他看过了没有?现在回住处休息了吗?”(太子)
太子闭着眼睛问道。
“还没有,殿下,一个平民守卫是不能接受御医的诊治的。现在,他还在寝殿外站岗呢。”(东明)
太子的眉头皱了起来。双脚在留着血,站立都困难,怎么还能站岗呢。
“你赶紧出去,把他带到太医院去看看,诊治包扎一下,然后让他回住处好好休息。”(太子)
“是,殿下。”(东明)
东明出去了,寝室重又恢复了平静。太子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想起那个家伙竟然让自己‘动脑子想想’。他打算明天就把那个年轻人叫来,告诉他自己是东国的皇太子,看看他会是什么表情。
这样决定后,太子慢慢地睡着了。很长时间没有睡得这么沉、这么深了。
*
第二天的早晨,太子去参加早朝了。茂财和贵福换完班,正准备回住处,迎面碰上了大太监。
“哎呀,最晚你们辛苦了。”(大太监)
“没有没有。我们没做什么,就是感觉太吓人了。”(茂财)
“光站在旁边看热闹了,我们并没有做什么。”(贵福)
听到俩人的回答,大太监和蔼地笑了。
“不能这么说,你们都做得不错。所以,我也说话算数,你们想去哪儿,说吧。唯一一个,你去当內宫的守卫不行,估计还没到早晨,就被生吞活剥了,活不到第二天天亮。那儿的酬劳也不比其他地方多。”(大太监)
俩人想说,又不好意思说。最后,还是茂财先开了口。
“按照您建议我的,我想去御膳房,给皇帝做饭的地方。”(茂财)
“好啊。你呢,想去哪里?”(大太监)
贵福想了想,然后问了一个问题:
“昨天跟我们一起站岗的那个人,他去哪儿了?”(贵福)
“嗯,是那个负了伤正在住处休息的年轻人吗?”(大太监)
“是。”(贵福)
“我还没问他,我正准备一会儿去他那儿看看。”(大太监)
“我希望和他去同一个地方。”(贵福)
“你们俩以前认识?”(大太监)
“那倒不是,我们是昨天才认识的。”(贵福)
大太监思忖着贵福的要求,没有再说什么,点头答应了。
“知道了,你们先回去休息。明天站岗的地方,我今天会通知你们。昨晚辛苦了!”(大太监)
两个人躬身行礼后,转身回了住所。大太监看着他们走远后,也转身离开了。
大太监感觉这些天一直压抑的心情现在好多了。刚听说昨天太子宫出了两件大事的时候,他的心一沉。
以为他们已经丢了性命,没想到都还活着。既然能活下来,大太监当然也愿意满足一下他们的要求。
*
“呜哇,这是什么。”(兰枫)
兰枫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桌子上摆满了香喷喷的饭菜。从皇宫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吃饭,看到眼前丰盛的饭菜,真有一种天上掉下馅饼的感觉。
兰枫刚起身在饭桌旁坐下,吱扭一声,忽然门开了。兰枫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他已经察觉到有人来了。只见一个小太监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
“您起来啦。”(小太监)
小太监说着,把茶壶放在饭桌上,并给兰枫倒了一杯茶水。
“大太监来过了。他说等您醒了,让您去找他一趟。嗯,让您考虑一下想去哪儿站岗,然后再去找他。您吃完叫我一声吧,我带您过去。”(小太监)
看着小太监一口气不停地说完,兰枫笑了。小太监让他想起了自己淘气的小侄子,他们的岁数差不多大。
“知道了,谢谢。”(兰枫)
“那我去门外等您,您慢用!”(小太监)
兰枫注意到小太监说话的时候,眼神时不时看向桌子上的烤肉,三哥的小儿子就是这样,一见到肉就流口水。兰枫笑着问他:
“吃过饭了吗?”(兰枫)
“我吗?”(小太监)
“对,吃过了没有?”(兰枫)
“吃过了,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小太监)
“过来吧,一起再吃点儿。”(兰枫)
“这?这些饭菜是大太监让御膳房特别给您准备的,我怎么好一起吃呢。”(小太监)
小太监话虽这么说,嘴里却咽了一下口水。看着这么乖巧的孩子,兰枫怎么忍心让他在外面等呢。
“过来吧,再吃点儿,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过来帮帮我,剩下的话就可惜了。”(兰枫)
“如果剩下了是有点儿可惜,呵呵。”(小太监)
孩子笑得很是天真无邪,他走了过来。兰枫把碗中的饭分了一部分给他,孩子用双手接了过去,他的手看上去有些粗糙。兰枫夹了一块最大的肉,放在了他的碗里。
“都得吃掉。”(兰枫)
“行,谢谢您!”(小太监)
小太监吃得很香,边吃边给兰枫讲了不少宫中的事情。结果,兰枫得到了不少消息,虽然有些是他不想听到的。
吃完饭,他跟着小太监,来到了大太监所在的皇帝寝宫。
*
“谢谢您特意给我准备了饭菜,味道非常好,我已经吃过了。”(兰枫)
“不要客气,我已经听说了,昨晚你辛苦了。”(大太监)
从外面看,皇帝的寝宫比太子的寝宫规模要大。
看到侍奉皇帝的大太监亲自出来迎接,并和兰枫寒暄,周围的人都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兰枫希望赶紧结束与大太监的谈话,因为他知道,过于引人注意的话,对他没有好处。
“哪里哪里,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兰枫)
“听说你伤得不轻,我已经跟太医院打好招呼了,你每天按时过去,让御医给你看看。”(大太监)
“多谢您的关心。”(兰枫)
“不是和你客套,一会儿和我说完事儿,这个孩子就会带你去太医院,一定要去看一下。”(大太监)
“好的,我知道了。”(兰枫)
“来,说说吧,你想去哪儿?”(大太监)
“就让我去最开始分配的地方吧,我可以做內宫的守卫,完全没有问题。”(兰枫)
“贵福也好你也好,不能去內宫,不是说了吗,下场是被生吞活剥。不要去那儿,嗯,让我想想去哪儿好呢?”(大太监)
兰枫着急了起来,说是可以安排自己去想去的地方,现在又说內宫不行。兰枫必须得去內宫,这样明晚才有可能离开这里。
“去看仓库怎么样?脚受伤了的话,没有太多人来往的地方比较合适,那样就不用总是站着了。”(大太监)
兰枫愣了一下,回答道:
“仓库?我干不了。万一遇到小偷怎么办,我可负不了那个责任。”(兰枫)
听了兰枫的话,大太监笑了,他拍着兰枫的肩膀说道:
“不必担心。那里从没有来过小偷。”(大太监)
兰枫感到心脏咚咚咚地跳了起来,他握了握拳头,抑制住内心的激动,他不能表现出来,因为他要找的地方真是皇家仓库。他要去內宫也是因为內宫离皇家仓库比较近。
“明天一早你做好准备,我让人带你过去。”(大太监)
“知道了,谢谢太监大人。”(兰枫)
兰枫已经转过了身,正准备离开。忽然,大太监上前几步,来到他的身旁,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和贵福以前认识吗?”(大太监)
“贵福是谁?我不认识。”(兰枫)
“哦,不认识,是昨天和你一起站岗的人。问他想去哪儿,说想和你去同一个地方,所以,我还以为你们两个是熟人。”(大太监)
兰枫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低下头思索着,可是对贵福没有任何印象。
“殿下,您吃过了吗?”(大太监)
忽然,大太监向前躬身施礼,兰枫糊里糊涂地也跟着弯下了腰。兰枫知道有人来了,但他满脑子还在想着这个贵福到底是谁。如果这个人知道自己的底细,那可就麻烦了!但不管他怎么回忆,能够想起来的只是茂财那张圆圆的脸。
“你为什么在这儿?”(太子)
正在兰枫冥思苦想的时候,大太监捅了他一下。兰枫一侧头,大太监正微微躬身低着头,所以兰枫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他为什么捅自己。正当兰枫准备直起身子的时候,有人说道:
“我在问你,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太子)
“我?问我吗?”(兰枫)
兰枫直起身,并抬起了头,见一个穿一身红衣的男子正在看着自己微笑。
“无礼!赶紧把头低下。”(大太监)
大太监严厉地训斥兰枫。兰枫嘟囔着,又附身低下了头。他看见面前这个人穿着绣有飞龙图案的锦鞋,那人向前走了一步,再次说道:
“我得问几次你才回答啊,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太子)
“太子殿下,这人是我把他叫来的,现在正要回去。”(大太监)
“你把太子宫的守卫叫来,是要打听什么吗?”(太子)
听到太子的话中透出了不悦的味道,大太监急忙回答到:
“殿下,不是的,我怎么敢那么做。本来,选他是来做內宫守卫的,因为昨天太子宫的守卫有空缺,暂时去干了一天。今晚,他本应当回到去作內宫的守卫,但是,因为昨晚脚受伤了,所以打算明天开始让他去守仓库。”(大太监)
“仓库?”(太子)
“是的,殿下。”(大太监)
皇太子的声音重新变得柔和了,紧张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兰枫依然低着头,他真希望这一切赶紧结束。
“王宝啊。”(太子)
“是,殿下。(王宝)
太子看着兰枫,对王宝说。
“马上把他带回我那里,让他继续做我的守卫。”(太子)
“不行。”(兰枫)
兰枫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同时他直起了腰,看着太子的眼睛。周围的人都在心里默念,这小子太无礼了,但是,当着太子的面又都没法说什么。
这时,兰枫心里已是火冒三丈,事情都快成了,这是哪里杀出了一个程咬金。仓库的钥匙眼看就要到手了,这人真是捣乱!他心说,不要说皇太子,就是皇帝来了,我也一样是不行。
“不行?”(太子)
“是的,我守不了太子寝宫。昨天守了一天,就可以了,为什么今天还要让我去呢?!”(兰枫)
兰枫的这一番顶撞引起了周围的一片骚动,看到的人都在小声说着‘太无礼了’‘太无礼了’。太子抬起了手,周围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太子)
“我有必要知道吗?”(兰枫)
这是兰枫的真心话,他不需要也不想认识太子,认识了反而对他的计划会造成妨碍。
“哈哈哈哈。”(太子)
皇太子大笑起来,如同疯了一般地大笑了起来,兰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他可不想面对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遇到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
“你不要往后退。”(太子)
兰枫想悄悄地往后避开,但是刚退后了两步。太子抬起手,按在了他的脑袋上,他真想拍兰枫一巴掌,但是强忍住了。
太子压住心中的火气,直视着兰枫的眼睛,说道:
“知道吗,我是皇太子。”(太子)
兰枫听后,不想做任何回答。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有些心烦。太子继续说道:
“我有话对你说。”(太子)
“如果是感谢的话,那就不必说了。”(兰枫)
“哈哈哈哈。”(太子)
太子笑得向后扬起了头。被一个疯子按住了脑袋,兰枫已经气得攥起了拳头,他一再压着自己心中的怒火。因为他明白,在皇帝的寝宫前面,如果动手打了太子,他是不可能逃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