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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大人知道,现在就算是去公堂也没用了,因为到了这时候已经不是他说的算了,看着韩立,韩大人心中一阵颤抖,如今他是真的救不了自己的儿子了。
说来也是讽刺,韩大人为官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没有判决自己儿子的权利,也该说是风水轮流转,今日他做不了主了。
韩夫人踉跄的扑到了韩立的身边,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韩立,冲着众人歇斯底里的喊道:“你们说杀人偿命,那你们又有什么资格杀了我家立儿。”她死死的等着众人,说:“想伤害立儿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韩夫人的这句话虽然有意偏袒,但说的却是事实,谁人有罪,可谁人又有杀人当判官的权利?
她这话一说出来,众人都面面相觑,大家都看着墨非明,等着他做定夺,墨非明听了倒是真不知该如何辩驳,他本就是看重生命之人,又被韩夫人这么一说,他可真不知该怎么下手了。
韩夫人已经撕破了脸皮,说白了就是要偏袒自己家儿子,她喊道:“朝廷有律法,判决在公堂之上,你们怎可动用私刑?”
躺在一旁的韩立听见娘亲说的话,心头有些安定,说起来还真是,这要是真的上了公堂,那可不就是爹爹说了算么?到时候可就是爹爹怎么判就是什么了。
墨非明看了一旁面若死灰的韩大人,问道:“韩大人,你觉得呢。”
韩大人的冷汗都流下来了,不知该怎么回答,皱眉沉吟了半晌,这才阴沉的说道:“明日公堂之上,我亲自问审。”
听了这话,韩立松了一口气,自己这是得救了。
“墨兄……”墨非明一旁的楚浩歌听了可是有些急了,怎么能让韩大人审自己的儿子?这不是明摆着会偏袒么?
墨非明摆了摆手,给了楚浩歌一个放心的眼神,就与韩大人说道:“既然如此,明日朝堂上见。”
说着,墨非明带着众人就要走,韩大人连忙拦住了众人,说道:“等一下。”
众人刚刚要走,听见韩大人的话,就又停了住,回头问去:“还有个事?”
“你们要带立儿去哪?”韩大人见众人虽然是要走,但却是要带着韩立走,怎能放心,万一这些仙师在外面就私自把他儿子给杀了呢?他可没地方说理去。
“为了防止他再逃跑,我们要看着他,有何不妥。”墨非明提着韩立就好像在提着一只小鸡仔儿似得。
“……”韩大人看着墨非明,叹了口气,说道:“众位仙师,不如在府上留宿一晚,请让我与我一家人再团聚最后一晚,明日,明日我与诸位仙师同去公堂。”
“什么?!”韩立和韩夫人听了心头猛地一凛,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大义灭亲么?最后一晚,就是说明天……
“好……”墨非明看了韩大人一眼,伸手挥去解开了法术,韩立一下子就扑入了娘亲的怀中,抱着娘亲痛哭了起来,墨非明目光炯炯的看着韩大人,“明日,还请韩大人公正办案,莫要让人失望。”
韩大人点了点头,叫了韩管家给众人安排了客房。
墨非明之所以敢把韩立放回去,正是因为他们也会在韩府住下,墨非明别的不敢说,但若是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开溜,那绝对是不可能。
二人,韩大人有韩大人的打算,墨非明有墨非明的办法。
众人就这般在韩府住了下,韩立的几位帮凶也被韩大人差人关了起来。
等墨非明几人去了鲁管家安排的房间住下之后,韩大人也带着韩立和夫人回了房间。
他也着实很无奈,这些人就是大摇大摆要他儿子偿命的,可他却要好好的招待,不敢有丝毫的得罪。
韩大人刚刚进了屋子,夫人就把门关了上,与韩大人说道:“老爷,明天,您打算怎么办。”
韩大人进了屋子之后,就站着不动了,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说话,好似老僧入定一般。
韩立觉得爹爹的脸色不太好看,再结合之前爹爹说的话,最后一晚,他心中就无比的不安,没准爹爹是真的打算把他给公判了。
屋子中鸦雀无声,韩立与韩夫人直直的盯着韩大人,许久,韩大人沉着声问道:“立儿,你怎么回来了。”
韩立苦着一张脸,把之前的经历都说了一遍,说自己被土匪给劫了,只能折返江陵城,可在外面又害怕那王铁匠的鬼魂,就跑回家了。
听到韩立的话,韩夫人心中可是咒骂了那帮土匪个百八十遍,还与韩大人说道:“老爷,以后可要重重处置这帮恶匪。”她现在已经气昏了头,只想着若是韩立出了什么事,与那帮恶匪绝对逃不出关系,她不敢找仙师报仇,就只好把气全撒在那帮匪患的身上。
“现在说这些有用么?”韩大人叹了口气,回头看了韩立一眼,呵呵呵的竟是笑了起来,看着他这个蓬头垢面的模样,他倒是恨不起来那些恶匪,只道了句,“真是报应……”
“那怎么办?”韩夫人可真是急的都快冒烟了,说道:“要不然让立儿再跑一次吧。”她说着转头又对韩立说道:“立儿,这次出去了你可千万别回来了。”
韩大人冷笑了一声,没说话,只找了个凳子坐了下,看着夫人和韩立在那手忙脚乱的折腾。
韩大人心中暗道,韩立要是有在这些仙师的眼皮子底下溜走的本事,那还能被劫匪给抢了?这会儿怕是都到临城的青楼潇洒去了。
等着韩夫人又去给韩立拿了些银两,直到夫人亲自把韩立送了出去,大概他们认为真的能够侥幸跑掉,可自始自终韩大人都只是静静的坐在凳子上,一语不发。
果不出所料,韩立与韩夫人很快就又从门口进来了,回到了屋子中,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看,韩大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被仙师给堵回来了。
“老爷,怎么办呀,您倒是给个话呀。”韩夫人都快抓狂了,可韩大人就是一句话也不说,就这般干坐着。
韩立和韩夫人就开始到一旁跟韩大人说话,向他求助,可就好似在与木头人对话一般,韩大人理都不理他们。
次日。
一日中,韩大人就这般静静的坐了一夜,他的眼睛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看,好似在想什么,又好似在纠结什么。
他的眼眶上已经出现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面上也添了许多病态,这一晚上,韩立与韩夫人拼命的想和韩大人说话,拼命的想让他出个主意,可韩大人却是没回应他们一句,韩立心若死灰,韩夫人更是喊得嗓子都哑了。
次日一大早就有人来敲门,不是旁人,正是墨非明等众人,今日众人起的也很早,昨日也都没怎么睡,就为了今日在公堂之上,看看这韩大人如何给他们答复。
韩大人起身,晃晃悠悠的把门打了开,“唉”的叹了口气,转头对着韩立说道:“立儿,走吧。”
韩立本是趴在地上都睡着了,突然听见爹爹的声音,心中便是一喜,却没想到说的是这个,难不成爹爹真的要送他上路?
韩立拼命的摇着头,甚至去抓一旁的东西,喊道:“不去,我不去,我不想死。”
韩大人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出了房间,路过墨非明的身旁时,说道:“请仙师把他带上吧。”
“……”墨非明听了,吩咐师弟架着韩立走了去,也不怕他抓着东西死活不松手,一个法术全都搞定了。
一行众人浩浩荡荡便来到了衙门公堂之上,这一日,是江陵城衙门公堂升堂最早的一次,本应是潇儿姑娘去击鼓鸣冤,可这冤已经知道了,也就省了些事。
清早本是没人的,但看见这么早便就升堂了,恐怕是有什么大事,一个个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到了门口围观,向里面看着。
许多时候,审案是不会把大门关上的,很多平民百姓可以看得清楚,也有权看得清楚,今日,韩大人见门口围了这么多人,心中猛地就是一颤。
现在围观的人多了,他若是不秉公办案,那恐怕明日,整个江陵城都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了,而且仙师在这里,他也不可能把外面围观的人赶走。
平时办案,周围只有衙役,而今日,在旁边坐着许些人,这些人正是监督着韩大人的墨非明等人。
韩大人硬着头皮喊了句:“升堂。”可却是有气无力的,周围传来了“威武……”的声音,这好似升堂不是再审别人,而是再审他自己,他觉得现在就好似堂上坐着的是他,被审的也是他。
很快就有人上来了,跪在了堂中,这人便就是潇儿姑娘,此时的她身子十分虚弱,可为了给爹爹报仇,她甘愿上公堂,面告那韩立。
“下跪者……何人呀?”韩大人的声音十分沙哑,他感觉跪在地上的是他自己,说着平常说的套话道。
众人知道韩大人这是在明知故问,但也都没说什么,这些大概是再给外面那些看着的人做的。
“草民王潇儿,拜见大人。”潇儿直视着韩大人,周围坐着仙师等人,她有着很大的底气。
“所告……何人?”
“韩立。”潇儿此话一出,外面的人一下子都炸了锅。
外面的那些人怎想到今日之事竟是这个民女要告韩大人的儿子,难不成韩大人的儿子闯了什么祸?是玷污了人家女子的清白?
一时间,外面嘈杂的议论声传进了公堂,吵得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了,韩大人狠狠的一砸气拍(惊堂木),喝道:“肃静!”
他这么一拍,外面的声音戛然而止,都不敢说什么了,只是静静的看着,今天是有好戏了。
韩大人说道:“所告何事。”
“前日夜里,韩立伙同三名恶霸闯入我家,生生打死了我爹爹。”潇儿一提到这事,眼泪猛地流了下来。
外面听了这话,又开始议论出声了,这一次可比之前的声音大多了,没想到这韩大人的儿子竟是干出了杀人的勾当,以前还觉得只是孩子不懂事……
这次韩大人砸惊堂木可是不管用了,连着狠狠的砸了好几下,众人的声音这才小了些,半晌才安静了下来。
韩大人说道:“传韩立。”
韩立就被几个衙役给领了上来,衙役们只是推着他上来,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敬,毕竟是韩大人的儿子。
韩立上来之前已经换了衣服,梳洗了一番,到了公堂之上,看着周围的众人,又看了看上面坐着的韩大人,不敢说话。
韩大人面若铁青,瞪着韩立,狠狠的拍了一下惊堂木,喝道:“韩立,为何不跪?”
这一下可把韩立给吓坏了,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然后调整了个姿势,跪向韩大人,反正在家中他也没少给爹爹跪下。
“……”韩大人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韩立,你可知罪?”韩大人瞪着他。
韩立被韩大人吓得差点什么都招了,不过想了想,这时候要是招了,那可就真的完蛋了,连忙嘴硬的大喊道:“爹,这贱人污蔑我,我没有!”
韩大人听到韩立在堂下就叫他爹,还敢骂潇儿姑娘,这简直是要颠倒黑白呀,他气的差点没把惊堂木扔出去砸韩立脑袋上,气的浑身都抖了起来,“啪”一摔惊堂木,喊道:“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来人,掌嘴。”说着,他扔下了个木令。
众人都傻了,那些衙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怎么办了,谁也没上前,韩大人这是要打自己的儿子,可若是真的给打坏了,他们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而外面看热闹的人们也变得鸦雀无声,他们本以为韩大人会偏袒韩立的,可如今看来,情况恐怕不对了。
韩大人见没人动弹,怒喝一声:“你们愣着干什么?让我亲自去么?!”
见此,还是没人敢动弹,韩大人气的火冒三丈,随便点了一个衙役的名字,让他去。
那人脸一下就垮了下来,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他缓缓地捡起了地下的木令,走到了韩立的,轻轻的在他的嘴上拍了一下,不敢用一点儿力气。
“你没吃饭么?今天不打出血你就别停下。”韩大人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