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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和你大哥来求医的吗?怎么会跑到这里当起药童了?”虽然程峰把他师父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陈毓却还是有些心疼——没瞧见方才抓药时的情形,把小七累成什么样了。
更疑惑的是之前在渡口时,小七的大哥出手可是阔绰的紧,更对小七疼爱有加,怎么舍得让小七受这么大的苦。
小七无语——要怎么说自家那师父的古怪脾气?自己不留下给他当弟子的话,他就不肯给大哥看腿!
当然,这么些时日的相处,小七也能瞧出师父是个心慈的,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把自己留下来罢了。
却也不好明讲,只得含糊道:
“他们家的药挺贵的,我们带的银两不够,正好这里还缺个药童,我就留下来帮着做些事,就当抵药钱了。”
一句话说的陈毓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当初只当对方定是有钱人,却哪里想到人家奉行的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原则,说不定倾尽所有家产来看病的,结果绝大部分银两都给了自己,以致如此捉襟见肘。
不由大为歉疚:
“都是我不好,当初,不要你们家银两好了。不过那银两还好好的放着呢,待会儿我就拿过来,咱们一块儿给你师父送去。到时候,你就不用在这里受苦了。”
“那倒不用。”知道陈毓这是心疼自己,只是师父想要留的是自己,和那些银两却是无关,之前又发过毒誓,决不能暴露自己的家世,小七只得摆手,“师父已经给了足够多的药,说是能保证我哥好起来。而且我也喜欢跟着师父学医。”
两人说着话,小七吃了几块儿点心,又喝了小半碗豆腐脑,便不肯再接着用。
“不好吃?”陈毓却是歉疚之下对小七越发上心。而且小七的精神状态也当真算不上好。
“想吃什么?我再去给你买。”
哪知刚转过身来,衣襟却被人拉住:
“你坐着吧,我吃饱了。”
对上小七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的一瞬间,陈毓不觉有些晃神——总觉得记忆中的好像也曾经有过一双同样无比依赖的瞧着自己的眼睛,还有总是怯生生躲在后面揪着自己的衣襟的一模一样的动作,心里不由一动:
“小七可有姐妹?”
不明白陈毓为什么会这么问,小七老老实实的答道:
“有一个姐姐,没有妹妹。怎么了?”
没有妹妹吗?陈毓不觉有些怅然,转而自失的一笑,自己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端看那时候安安的排场,也知道她定然是家世不凡的官家小姐,怎么可能沦落到家中兄弟连看病的钱都不够,还得把人抵押到医馆的地步?
陈毓摇了摇头,利落的把食案上的东西收拾了一番,熟稔的动作,瞧得旁边的程峰不住咋舌——
瞧陈毓的穿着,也能看出定是出身大家的公子,更不要说他身后还有守备府和大儒柳和鸣,据自己所知,那些读书人大多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小毓倒是与他们不同。
既然知道程峰口里那个难缠的名医只有小七能够摆平,陈毓倒也没有客气,直接把顾家的事告诉了小七,又说了自己想要替大嫂求医的事。
“……本来我大哥想要亲自来的,又怕惹得令师不喜,早知道是小七在这里,我就领着大哥一块儿来了,也好介绍你们认识。”
省的有那个不长眼的敢欺负小七。
“顾云飞是你大哥?”听陈毓提到顾云飞,小七眨了下眼睛,明显有些惊奇。
虽然没有见过顾云飞这个人,却经常从大哥嘴里听到,大哥的意思,对这人倒是欣赏的紧,还嘱咐自己,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大可去找他。
“你知道我大哥?”陈毓也很是奇怪,实在是小七的语气竟是和大哥颇为熟稔的样子。
“哪有。”小七忙摆手,“他不是我们守备大人吗,我自然听过他的名字,就只是你才多大点儿,怎么会和他结拜?”
这一点何尝不是顾家老二顾云枫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明明自己和陈毓认识的早,可到头来却是大哥和这小子结拜!要知道他们俩岁数差那么大!
“许是我们俩有缘。”陈毓的笑容暖暖的。说道这一点,陈毓也颇感到奇怪,上一世做了多年的兄弟也就罢了,这一世两人依旧投契的紧,说是一见如故也不为过,促膝相谈了一下午,然后就自然而然的再次结拜了……
“而且我大哥那个人很好的,最是情深意重。”
这一点小七倒是也有同感——
这些日子在鹿泠郡,也听说了些守备府的事,比方说成亲七载,到现在依旧膝下没有子息。饶是如此,依旧守着原配妻子一个不离不弃。
虽然坊间也有传闻说不是顾大人不想纳妾,实在是守备夫人善妒,不许顾大人纳妾,可小七私心里,却更愿意相信第一种说法。
好像有这样的神仙眷侣,就能让自己对大姐的将来多些希望,毕竟,姐夫和大姐好歹也算是青梅竹马不是?
转而又摇摇头,还是无情些好吧。不然依着大姐的性子,看到姐夫身边蜂缠蝶绕,心里怕是会更苦。
“等师父回来,我就跟他说。”既是大哥欣赏的人,又是陈毓一力护着的,自己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师父又走了吗?”程峰很是吃了一惊。
小七点头,情绪明显更加低落:“去京城了。”
大姐大婚在即,大哥自然不可能不回去。师父也就只能跟着回京城。也正好趁着这次回去,告诉那些有心人自己体弱在外修养的消息。
“哎呀,你说这事,师父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呢,早知道我怎么也得去送送了。”程峰嘴上如此说,心里却喜欢的什么似的——
走了好,走了好啊。虽然瞧着小师弟的模样和陈毓是相熟的,可也难保师父不舍得责备小师弟转而拿自己出气啊。
笑着笑着却又觉得场合有些不对,毕竟不止陈毓急着找师父瞧病,自家小师弟也明显还在难过啊。
不由有些讪讪,朝着一副不赞同模样的陈毓道:
“话说小七虽是刚拜入师父门下,得师父亲自教导之下也是颇有些门道的。不然,就让小师弟先跟你去顾府瞧瞧?”
说不好有陈毓这么个妙人儿陪着,小师弟心情也能好起来,到时候也好帮自己美言几句。
“我陪你去瞧瞧也可。”小七倒是答应的挺爽快,府里有专门的太医,自己因身子骨弱,又对这些感兴趣,也跟着学了些。这些年来陪着大哥天南地北的求医,也很是长了些见识。又得师父亲自教导,倒是颇有些技痒呢。
再加上师父特意留给自己的那么多珍贵脉案,想来即便不能帮上忙,也不致犯什么错处。
两人坐上车子,一路往顾府而去。待来至府门前,却见一个人正在府门外徘徊。可不正是喜子?
瞧见陈毓下车,喜子小跑着迎了上来,脸上明显全是喜色:
“少爷——”
“是不是有什么事?”知道自己和顾家的关系,没什么事的话,喜子不会特意找来。只是看喜子这喜兴劲,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是喜事呢。”喜子瞧了一眼和陈毓并排而立的小七,明显有些踌躇——
少爷不是爱显摆的人,很多时候并不愿别人知道他的真实情形。
小七刚要回避,却被陈毓拦住,转身对喜子道:
“没事儿,小七不是外人,你只管说便是。”
听陈毓如此说,喜子才道:
“三公子特意嘱咐裘掌柜来报的信,说是太子大婚的礼服定了,太子和太子妃的喜服全部用的是咱们织坊提供的料子。”
当时大周朝共有十六家有名的大织坊参与竞争呢,到最后却是裘家献上的云水缎大获全胜,陈家的织坊也随之扬名整个大周朝,这些日子,前来求购布匹的人都快把织坊的门槛给踏平了,亏得外面有裘家三公子撑着,不然真不知会如何呢。
这话一说,便是陈毓脸上笑意也不禁多了几分——要知道作为贡品的绸缎可不仅是他们一家,现在太子太子妃的喜服指定用了自家的料子,无疑是皇室对自家织坊的一个肯定,也意味着裘家也好,自家织坊也罢,已经力压其他绸缎供应商,成为名副其实的领头羊的存在。
有了这个名头,那银子还不是和淌水一般的来?便是想要不发财也难。
想了想嘱咐喜子:
“记得嘱咐秦伯,家里佃户的租子再减一成。另外拿出些银两,再修建几所义学。”
喜子高高兴兴的应了。旁边的小七明显有些怔楞,半晌才瞧着陈毓幽幽道:
“倒没想到,你还是个土财主。”
原来陈毓才是云水缎的真正当家人。读书读得好也就罢了,手里还攥着个能生钱的金山。这人,还真是好命。
陈毓却误解了小七的意思,以为对方是责备自己这么有钱干嘛还在渡口那里要他们家的,忙道:
“那些银两我一文都没动,不然——”
却被小七打断,脸上还有些向往之色:
“那云水缎很美吗?做成新娘礼服的话,一定很漂亮吧?我……我是说,成家那位太子妃穿上的话一定很好看吧?”
“那是自然。”陈毓点了点头,云水缎是织坊花费两年心血才研制出的新的织锦,既有天上云朵的缥缈,又有春江柔水的丝滑,最是绚丽华美。第一匹布刚织出来时,便是裘老爷子那般毒辣的眼睛,都瞧得目瞪口呆。
却忽然觉得不对,诧异的瞧着小七:
“你刚才说,太子妃是成家小姐?”
可不对啊,自己可是记得清楚,上一世的太子妃可是潘家小姐!而成家小姐,却是之后才迎娶的侧妃!
“你不知道?”小七明显更加吃惊——整个大周朝都知道,成家军凯旋时,太子妃的人选终于定了下来,就是成家大小姐,怎么陈毓家的织品都被选中了,他倒好,竟不知道正主是谁。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陈毓终于回神,只得掩饰道:
“平日里爹和先生都是督促着读书,并没有人和我说起京中大事。”
其实前些时候,关于太子妃,自家老爹也是提了一嘴的,只是陈毓却先入为主的认定是潘家,所以一直都没在意。
这会儿听小七如此说,蓦然想到一点——
之所以太子妃的人选出现变化,莫不是和这一世的成大帅没有死在方城府有关?
却也隐隐有些了然——上一世成家先是继承人成了废人,然后是家主成老国公死在凯旋路上,成家因没有了顶梁柱,便是本来铁桶一般的成家军也被分化,很快沦为二等家族。甚而后来还传出成家小姐沦落妓馆的消息,即便后来这个消息不了了之,却还是给成家的声望造成很大的打击,以致成家女最终没有被皇上选中。
甚而听说即便是那个侧妃之位,也是太子求来的。
只是那成家小姐,也是个命苦的,即便后来得嫁太子,却始终和大嫂一般不孕,好不容易在四年后有了身孕,却又在生育孩子时难产而亡,而成家的传奇也终于就此止步,永远消失在了历史烟云之中。
虽然这一世,因为自己的缘故,历史出现了些偏差,可四年后太子妃的那个死结……
若是可能的话,陈毓还是无比希望成家小姐能坐稳太子妃的位置的,毕竟,这些年来,自家可是直接或间接的得罪过好几次潘家了。
心中忽然一动,瞧向小七:
“小七可听过太子是否还有侧妃?”
小七神情便有些黯然:
“有,是潘府的小姐。”
和成家在武将中威望厚重不同,潘家却是在文官那里颇有市场,更兼之自打皇后病故,中宫之位便一直空悬,至于宫中的潘贵妃,说是后宫之主也不为过。若非成家刚建大功,太子妃之位会落在谁家还未可知。
竟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吗?虽然两人颠倒了一下,却终究还是都嫁给了太子。本来这一世,成家小姐应该是占了先机的,只可惜,她依旧注定斗不过潘家小姐。
所谓阎王叫人五更死,怎会留人到天明。真是四年后成家小姐过世,怕最后的结果依旧和上一世一般,潘家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而彼时,成国公已老,成家少主依旧是废人,所谓后继无人,到时候再是超一流的大家族,还不是最后依旧被人给吞掉?
陈毓摇了摇头,便领着小七往府内而去,刚走了几步,正好和一个丫鬟迎面撞上,陈毓一眼认出,对方可不正是贴身服侍华婉蓉的那个叫小秋的丫头?
小秋也瞧见了陈毓,脸色先就有些不好看。刚要避让开,却正好瞧见和陈毓并肩而行的小七,脸色顿时白了一下,那模样仿佛是见了鬼一般。
“你认识那个丫头?”陈毓顿时有些疑惑。听说华婉蓉经常“抱病”,若真是因为这一点,两人会认识倒也情有可原,可那丫头的模样,却分明不是认识那么简单。
“不认识。”小七瞥了一眼明显有些失魂落魄的小秋,神情明显有些茫然,“她不是顾府的人吗?”
“是,也不是。”陈毓神情中明显有些嘲弄,“她是京中华府小姐的丫鬟,只是那华小姐这会儿正寄居府中……”
“京城的小姐吗?”小七一副吓了一跳的样子,“一定是很厉害的大家闺秀了!”
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实在是华这个姓并不多见,还是来自京中,那不是经常到自家走动的那个华府吗?他们家的小姐,难道是,华婉蓉?
据自己所知,华婉蓉虽是年方二八,却是并未婚配,这顾府中又是一对年轻夫妻当家,便真是亲戚,寄居在这里,怕也有些不妥吧?
“什么大家闺秀!”陈毓却是冷哼一声,语气里全是不以为然,只是这是顾府私事,却也不愿多说。
再回头瞧去,那小秋已是急急的往华婉蓉的小院而去。
“成家小姐?”华婉蓉同样被吓了一跳,想着利用成家达成自己的心愿是一回事,成家的人突然出现在顾家又是另一回事。
毕竟,自己自己最大的依仗不过是相对于顾家而言,华家和成家走的更近。而若是想要求成家为自己“做主”,还得再想法子准备些筹码,最不济,也得和顾大哥扯上关系……
顾家人这么突然出现,委实打乱了自己的计划。
“你可瞧真切了?”
“是成家最神秘也最受宠的那位七小姐没错!”小秋却是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小姐还记得去年春节吗?我陪小姐去了成府……”
之所以说那位七小姐神秘,实在是外人根本很少见到那位七小姐的真容,好像是说七小姐生来体弱多病,尤其是快五岁那年,一场大病之下,差点儿连命都没有了。从那以后,外人更是很难见到。
当时也是巧了,小姐去陪成家大小姐说话,自己百无聊赖之下就在成家花园里闲逛,正好撞见成家大少爷坐在轮椅上,被一个特别俊俏的小厮推着从外面回来。
自己怕冲撞成大少爷,忙躲了起来,机缘巧合之下,竟听府内下人说,那哪里是什么小厮,分明是成家七小姐。
虽说当时只是见了一面,可这才几个月,而且成家七小姐那样俏丽的容貌,自己怎么可能忘记?
一番话说得华婉蓉越发六神无主,半晌道:
“你去——罢了,还是我亲自去吧。”
两人一路往柳云姝的主院而来,刚行至小门旁,便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可不正是柳云姝?
隔着窗户,正好能看见柳云姝的笑脸,虽是有些模糊,却自有一种惊人的美丽。她的对面,正坐着顾云飞,嘴角微微勾起,定定的瞧着柳云姝,一向严厉的脸上是无法遮掩的万千柔情……
华婉蓉只觉心头仿佛被人剜去了什么似的一阵剧痛。
老天何其不公!
最爱自己的大哥被战争夺走,尸骨无存;自己最爱的男人眼中却只有那个家世不显的女人!
自己本来不过是个别人感情的旁观者罢了,却不知为何最后竟是被蛊惑,越来越沉迷于那双无论发生什么都矢志不渝看向另一个女人的炽热眼神,甚至无比渴望,那双眼睛会在自己身上停顿片刻。
毕竟,自己有强过柳云姝的家世,有不输于柳云姝的美丽,甚至,还能弥补顾大哥的遗憾,生一个和顾大哥无比想象的孩子……
“大嫂似是有些肝气郁结,”房间里小七收回手,却是长舒一口气,这些日子也就跟着师父学了一些粗浅的东西罢了,只饶是如此,依旧能瞧出柳云姝身体底子不错,于子孙一途上理应不会太过艰辛才是,提笔刚要写方子,忽然抬了下头,正对上窗户外华婉蓉迷醉的眸子,忽然间就明白了陈毓方才提起华婉蓉时脸上的不屑和嘲讽到底是怎么回事。
同一时间,柳云姝也看到了窗外扶着小秋的手失魂落魄站在那里的华婉蓉,脸上的笑容一下变得无比勉强。
守在门外的春杏脸色一下有些不好看,生恐这两人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忙忙的上前,拦住了这主仆二人:
“我们夫人正瞧着病呢,华小姐有什么事,待会儿奴婢帮您通禀好不好?”
夫人也就今儿个最为开怀,华婉蓉倒好,就要上赶着给夫人添堵。
只是对于能不能把人送回去,却是并无多少把握。实在是虽然是客居,华婉蓉却是强势的紧,更让人头疼的是,动不动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活像别人怎么欺负了她似的。
只是虽然知道拦不住,可好歹也得试试不是?
“那好,我也是这几天身子不舒服,等那位小大夫诊完脉,能不能麻烦春杏姐姐跟夫人说说,也让他帮我瞧瞧可好?”华婉蓉点头,语气竟是意外的和气。
正绞尽脑汁想词儿的春杏惊得眼睛好险没掉地上——眼前这个乖巧听话的女子,真是那个动不动就迎风流泪念叨她苦命的“爹爹和哥哥”的华家大小姐?
若非亲眼所见,简直以为是有人冒充的!
华婉蓉又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房间内埋头写方子的小七,看小七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才对春杏点了点头,扶着小秋的手往自己房间而去。
春杏被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华婉蓉唬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才嘟哝了句:
“这大白天的,真是见鬼了。”
心里却是越发七上八下。
到得小七出来,忙上前小心回禀了华婉蓉想要请小七也帮着看看的意思。
陈毓闻言很是不喜,小七倒是没有推脱,随着春杏走了一趟。
回来之后只说华小姐并无什么大病,只是有些心思不属,倒似是思亲恋家的症候……
半个月之后,京城中华府就来了人,却是华婉蓉的庶弟,奉母命,来接华婉蓉回府,说是家里帮着相看了一位叫严钊的将军,已是换了庚帖,婚礼就定在来年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