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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鹏建设的总公司位于青山三丁目。
办公大楼是座八层楼的玻璃帷幕大厦,设计新颖现代化的办公大楼,充分显示出大鹏建设业绩蒸蒸日上的景象,更可说是一持续成长的企业。
那天早上,翔子进入柜台准备拜访公司。
“啊!鹤田课长夫人,齐藤营业部长已在等您了!请直接上八楼,往会客室走!”接待小姐指着电梯说道。
应该是翔子要来公司前曾与齐藤部长通过电话。
翔子走进电梯,按下八楼的按纽。
从佐渡回到东京已过了一星期!
在佐渡那晚之后,齐藤部长共派了两名年轻的总务部职员赶往当地,负责火葬以及将骨灰运回东京安葬等的全部事宜,全由公司出面包办!
特别是葬礼上,大鹏建设社长鹫尾龙太郎竟然亲自参加,且在青山殡仪馆举行“社葬”,就在翔子还搞不清楚状况时,公司里的人已替幸佑举行了盛大隆重的葬礼。
翔子今天是来答谢公司的厚爱。
会客室里齐藤部长正等着她。
“唉呀!鹤田太太,真是太难为你了!”部长殷勤地寒喧。
“哪里的话!对于公司为我们所做的一切,真是太感激了!”说完,深深地一鞠躬。
“哪里!那都是公司该做的!今天请您来,是因为公司还剩下一些手续要办!”
部长请她坐在桌子正前方的沙发上,桌上则放着一包白色包里说着。
“请问这是什么?”
“是公司发的慰问金,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您收下!”
“可是这我不能收啊!我先生他给公司带来这么大的麻烦,还能获得公司的社葬,我已经感到很欣慰了!”
“恩!那是应该的。”齐藤有些困难地说着。
翔子表示给公司带来这么多麻烦的语气背后,其实她还带了点羞愧的意思。这句“麻烦”与之前她所说过的客套话是大不相同的。
原来留在两津的加茂旅馆保险箱中的现金一千两百万圆,与鹤田幸佑当初从公司带走的金额一致,所以最后公司并未将鹤田幸佑视为亏空公款的嫌犯,整件事在公司只留下投标课长与女秘书私奔的不伦事件。
而公司不仅未把亏空公款的事告诉警方,反而还以公司名义为他举办社葬,这让翔子真是不知该如何感激才好。
“事实上……”齐藤用手拨了下眼镜边缘后,两手交错互握并露出了奇怪的表情说道∶“其实对于您先生这次的事情,我们可以一体两面的观点来看,首先即是既然他是亏空公款的嫌犯,公司却替他厚葬,这不是很奇怪吗?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他确实有带走公款,但最后这笔公款还是找回来了,一毛也不少,根本不能算是亏空公款并卷款潜逃的嫌犯,再看看之前他为公司卖力工作,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的份上,发生这种事,我们做为上司的人真的很心痛,所以公司更应该为其举办社葬以表示我们诚挚的哀痛!因此这点根本没什么好觉得奇怪的!”部长努力解释其用意。
“原来如此,真是谢谢!”翔子躬敬地表示谢意。
“现在,我们还要麻烦您填一些劳保手续所需之表格,以及在退休金提领单据上盖章签名。”齐藤部长从身旁取出几份文档,而这些文档全部是些事务手续。
翔子在文档上签名盖章后,并告知公司银行自动转帐至她麻布银行的帐号后,终于完成所有的相关手续。
“麻烦您跑这一趟,真是对不起!如果今后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千万不要客气,直接找我齐藤,公司一定会尽量帮忙!”齐藤送她出会客室门外。
“无论如何,真是感谢您!”翔子在电梯门关上前,一直鞠躬向部长道谢。
电梯到一楼后,翔子走出电梯,往大楼门口走去,一出了办公大楼,她停下来往上仰望整栋大楼。
她心中顿时感慨万千,看着这栋自从父亲于建设省退休后转任的大鹏建设公司,直到她先生幸佑任职的这十几年的光阴,与她结下不解之缘的办公大楼,正耸立在日正当中的艳阳下,似乎冷漠地藐视着翔子及路上行人。
那天翔子到银座,漫无目的的逛逛百货公司及服饰店,买了些东西,觉得心情好多了,就绕到很久没去的并木街上的茶店,喝了些茶后,于下午二时左右,搭地铁回麻布。
在这段优闲的下午时光中,她回忆起自己在热海及佐渡委身他人的事情,以及丧失的伤感情绪,都让她自己意识到自己已为孤单一人,心里感到莫名的寂寞。
翔子在广尾站下地铁,走出路口,往她家附近约有川宫纪念公园的方向走去,并爬上左手边的小坡,上了高台,往公园的人行道走去。
有川宫纪念公园里,洒满春日午后的温暖阳光,浓密的树林静立其中,而树苗嫩叶悄悄探出头来,散发一片翠绿景象,从崖上滴落至池中的流水,清澈水声不绝于耳!爬上高台的翔子,在长凳上坐下。
一想到今后得独自一人生活,就觉得非常寂寞,不过一想到谷津省平的脸,就突然又有勇气去忘掉这寂寞感。想到在浪涛汹涌的佐渡旅馆中,那晚投向谷津怀抱的事,如今想来都是股不可思议的冲动。那晚的气氛下,很容易做出冲动的事情。
翔子稍事休息后,站起身往椅子后方公园出口方向走去。
突然翔子觉得不知在何处好象有人在看她,于是她回头望去,即看到太阳从树叶缝中洒下光线,以及广场上孩子们边跑跳边嬉戏的画面,没看到有人注视着自己。
可是当她转回头继续往前走时,还是觉得似乎有视线正往她身上瞧,真是奇怪!
(难道是我自己多疑?不对,应该有人正盯着我看……)翔子于是快步往家里走去。
“喔!你是谷津先生的儿子呀!”
“是啊!父亲在建设省的时代受您照顾很多!”
“说到照顾,我所受的照顾才多呢!因为谷津先生是老前辈了!不过,你也真是个怪人,政治家的儿子,毕业于早稻田大学却成为新闻记者,并未踏上政坛,真是太罕见了!我没听过其他要人的儿子成为新闻记者呢!”
“身分地位较低,真是很抱歉!”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你工作上的性质,不是专门攻击政界及论坛界吗?”
谷津省平那天来到霞关的建设省某一间办公室,坐在他眼前大桌另一端的人是德冈龟男,他两手忙着拿灯火机点烟,“我也算是地位不高的政客嘛!总是没办法戒烟,每次一碰到禁烟的会议,就非常痛苦。”边苦笑说着。
身为建设省的建设局长,他算是不大有官僚作风的人。
“请问东京湾的横跨公路是否已着手进行工程了?”
谷津开始进入正题,并取出记事本准备记录。
“恩!那是第三区区域的工程,而不是我们这省的工作,我并没有直接参与该案喔!”
“可是被称为水湾计划的东京湾开发案,是现在众所注目的大工程,局长不至于完全不关心此案吧!”
“当然,不是不关心。我得负责全案工程之监督工作,而各工程区域也都会定时报告进度,也就是我拥有认可权。可是我们日本人比较喜欢开发乐园,像现在的迪士尼乐园,还有其他各乐园准备建设,使得水湾计划很难推动。”
德冈皮笑肉不笑地说着。
谷津对此话颇有同感,也跟着陪笑。
日本人说不定是泡沫人类喔!就如同日本的经济体质,就好象是泡沫经济一样。
东京奥林匹克、万博、列岛改造、游乐区开发等与以首都为中心的经济开发案,所有人大多都异口同声地高喊这些方案,可扩大内需、振兴国内经济!
在佐渡出车祸死亡的鹤田幸佑,真正死因之谜尚未解开,如果死因真是他杀,那么警方现在仍继续调查案情就是正确的方向,可是森山巡佐至今都没任何消息,而谷津自己也调查不出什么线索。
谷津返回东京后,马上对鹤田幸佑在失踪前涉入水湾计划投标案及工程规划案等事件,进行深入调查。为了发展东京湾也能成为国际化都市,才规划出水湾计划,其总投资额达五兆日圆,属重大工程案!
在首都东京高楼大厦林立,及交通拥挤的状况,再加上地价高涨不降,使得眼前所剩的待开发区只剩东京湾了!海湾面绩约十二万平方公里,至今尚未开发过任何较大的开发案,直到快进入二十一世纪时,才规划此一大开发案。
其中东京湾横跨公路(跨海大桥)的总工程费为一兆一千五百亿圆,在世界上堪称十分重大的海洋工程,预计花八年的时间,连接京滨、京叶两大工业区,是一“筑梦大桥”。
换句话说,这个工程称为征服东京湾计划更为贴切。
若是此开发案到最后像青函隧道一样,不能发挥多大功效,那不是就象一巨大废弃物吗?即使它连接川崎及木更津,也无法知道它能负荷多大之交通量,于是根本无法预估总投资额是否能回收?反而还破坏东京湾的生态环境,类似上述的各种批评不绝于耳,可是在去年时,内阁会议仍迅速通过此开发案,并即刻进行此工程案,期望能以此计划扩大内需,使建筑业界复苏,全国产业随之活络起来,并带来更多的商机,所以这宗大开发案是件超大工程。
各大建筑公司均很重视此案,工程浩大,划分成很多任务程区域,由很多公司分别负责,而鹤田幸佑所属的大鹏建设当然也对此案关注不少。
不过与鹤田幸佑有关联的并不是东京湾跨海大桥的工程,是第一阶段的水湾大计划。而那计划就是东京湾国际都市文艺复兴计划,这是将隅田川汇入东京湾河口一带的再开发计划。
这一地带原本是被称为大川端的中下层地区,区内尽是些仓库及工厂,欲开发地区从隅田川上游到佃岛河口的东京湾地带,约三百三十平方公里,工程预估费用需一兆日圆以上,以二十一世纪商业文化设施为主要工程,预备创建高度达一百二十公尺的高楼大厦丛林。
这一重大工程中,最受重视的即为“中央文艺复兴塔楼”的巨大圆形智能型塔楼,于去年秋天由政府公开此工程规划案,并将其区分为几个工程区域,且指定十家大型建设公司进行此案之投标事宜。
而大鹏建设公司正好在此十家建设公司的名单中,结果经过几次激烈的开标竞价后,他们公司最后以二百三十亿日圆得标,成功地承接此一工程案。
不过此案最后传出此招标案之负责机构“关东翠明会”,中间之投标过程似乎有关说之事情发生,使得地检署展开秘密调查!不过这都只是谣传罢了,尚未找到证据。
谷津想针对此点询问相关事情,于是他开口问∶“我听过这类谣传,是不是地检署真的发现有什么可疑之处?可以告诉我吗?”
(从这应该没办法找到什么线索吧!)谷津试过各种方式来寻找线索,而与德冈建设局长会面,就是其中一种方法。
“听说在文艺复兴计划招标过程中,有人关说,你是否听过类似事件?”
“关说?嗯!这是不合法的,我没听过!”
“听说各公司负责投标的人,原本纠纷不断,后来大家谈出一个合理的私下合作价格!”
“你这问题的出发点非常不好,我对这类问题绝对采不回答的策略,我只能保证,大鹏建设公司绝对是光明正大得标的。”
“所谓光明正大得标,也只是形式,他们之前私下交易的金额,早已决定好由谁得标了,不是吗?”
“应该不会有这种事发生,我相信每家公司都有其良知。”
德冈表情一点也没变化。
“那你知道大鹏建设投标课长死亡的事吗?”
“唉!听说是车祸身亡,他常在本办公室走动,听到这消息,真是难过,并觉得相当的遗憾!”德冈以慎重的语气说道。
“这次文艺复兴计划的招标案件,好象比平常多一倍的人在关切,我想局长应该曾单独与某些人密切交往吧?”
“所谓的认识,多半是些有过一、二面之缘的人,单独与某人见面,则完全没有。”
“大鹏建设的状况不是很不好吗?为了要抢到这东京湾跨海大桥的重大工程,以创造公司实绩,所以他们应该会费尽一番心力取得这工程案,不是吗?”
谷津又从另一角度开始打探消息。
“这类事情,请你向业界打听吧!对我们政府单位来说,我们必须针对该公司的实绩、信用度、技术、热诚度等做综合判断,再将工程交由评断后最适合执行的公司。至于该公司状况好不好,我并非该公司的直接负责人,所以我无法针对此间题发表任何意见!”
“可是这次的投标案,比大鹏公司还大的建设公司都露脸竞标!其中就有六家比大鹏还大型的建设公司,而这些公司的工程背景都是属一属二的,应该是更好的选择才对!”
“这种说法我不同意!那间大鹏公司已承接几个公共工程,成绩非常好,信用很好,连我都很赞同这个结果。”
“话是不错!可是”谷津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德冈桌上的电话此时正好响起。
“抱歉!”德冈接起电话。不知对方说些什么,只听到德冈马上回答∶“是!我马上准备资料!”
挂上电话后,他往谷津方向回头说道∶“啊!真抱歉!现在正处于国会开会期间,非常忙碌,刚刚就是次长打电话请我过去,所以我得先失陪了!”
他混进了居酒屋!
“咦!云上人?”谷津将啤酒倒进对方的杯子中。
“有这么伟大啊?那个鹤田先生?”
“不是啦!我不是那意思啦!”年轻男子一口气喝下杯里的啤酒。
“那只是一个房间的名称,鹤田常进入那叫做云上的地方,因而得名!”
大鹏建设的年轻职员香川武彦如此说着。
云上是在青山的大鹏建设大楼的最顶楼,该层楼设有社长室及董事长室,还有秘密会议室,而那间秘密会议室平常并不使用,只有在大鹏建设准备竞标大型公共工程或大案子时,为了研拟必胜策略时,所组成的特别秘密小组都会利用此间会议室当做办公室,而门外有层层秘书把关,一般公司职员是无法接近该室的。
那房间的用途即为如此。所以常出入那间会议室的人,在大鹏建设一般职员的口中都被称为“云上人”,当然这些人是以社长、董事长、常任董事等为中心,因此这些人都是有身分地位的人,不过为了些公关工作及资料集等工作,一些年轻投标课职员也会随之经常出入此一会议室,与高层主管共同工作,所以这称呼通常均代表着“最上层组织”的意思。
对谷津说明上述事项的香川武彦,是大鹏建设营业部的职员。
翔子的父亲鹤田信三郎从建设省退休后,也曾在大鹏建设公司上班,而香川武彦当时曾是他的部属,也常在翔子麻布的家里进出,所以当谷津说出翔子的名字,就顺利地引诱他于今天傍晚时分,来到表参道的咖啡店会面,并进而邀约其到居酒屋闲聊!
并称此会面为只有两人的“鹤田先生追思会”,为了昔日故人及同事,边喝些小酒,边聊些鹤田幸佑生前在公司的工作及职位,还有他曾有些什么任务等相关事情,谷津从此闲聊中想获得一些线索。
身为大鹏建设基层职员的香川,应该不是那种会完全详尽地将公司内情告知第三者的人,不过他与在佐渡身亡的鹤田幸佑的交情似乎还不错,所以他也对幸佑的死亡原因有些怀疑,对于谷津想知道的事,大都一五一十地将所知事情全盘托出。
“那么,这次鹤田先生是不是又常进出那房间,且成为秘密专案小组的成员?就在他失踪之前?”
“这次也算不上什么秘密,这次这个文艺复兴的工程案,与水湾计划有所关联,所以公司内部上上下下都很想拿到这工程案的承包权。”
“这个水湾计划,是个很大的工程案呢!一定有很多公司激烈竞争要取得此案吧!”
“没错,确实很受注目,且才刚要开始白热化!我想绝对会有更激烈的竞争出现。”
“可是这案件,大鹏建设不是第一优先承包的公司吗?”
“话虽如此,这可是我们公司花费心力,花了比别家公司更多的精力才得到的!”
“花费心力,怎么说?”
“虽然是一流,但却不是超级一流,如果不多费心力,怎么能接到此案呢!当然要多花些精力才能胜券在握!”
香川所说的话中表示即使是建设公司,也有大小之分,大鹏建设在建设公司中算是一流的大公司,但即不是超级一流的公司。
日本全国有五十二万家公司,其中最大的产业就是建筑业,而这全都得归功于水库、道路、桥梁、高楼大厦、营区、公寓等工程需要建筑人才,而还有其他的需要建设的工程形形色色都有,造就了建筑业之繁荣景象,甚至让它的下游产业也跟着蓬勃发展,例如管线工程、空调设备等相关工程,都需要专业的技术人才来分担,于是此一系统创建,就衍生出中小企业的生存机会!
其中的建设公司,若自己公司本身即拥有建筑、管线、空调等的相关系列部门,就可称得上是大型建设公司。
而当前广为人知的大型建设公司,且口碑极佳的大概只有鹿川建设、大势建设、熊山组、武中工务店、善松建设,以及大森组等六家公司,其中鹿川、大势、熊山等三家公司在世界的建筑业界,均享有盛名,因此又被称为日本全国建筑王国的三把金交椅。
以鹫尾龙太郎为总社长的大鹏建设,在这些大型建设公司眼里,充其量只不过是中小型里的大型,称不上是超级一流的建设公司。
大鹏建设旗下有十六家子公司,而鹫尾龙太郎就是总头头!鹫尾社长今年六十八岁,却仍拥有如年轻人般地活力,他的人生,可说是一部与东京从战后荒芜,发展到现今为世界顶级国际都市的血泪史,一点也不为过。
鹫尾先生,出生于九州的煤矿地带,且毕业于当地的旧制工业学校,以还未满二十岁的年龄,开始在当地成立了名叫鹫尾建设的个人公司。
与其称之为建设公司的社长,倒不如称之为“技术师”。
也就是说企业刚起步为中小企业的阶段,特别依赖的“技师”的才能。也就因为他具备了技师的才能,他才得以未满二十岁的年纪,独自创业,并开始招揽乡镇公所的相关公共工程,进而展开其个人事业。
但是由于二次大战,他被征召至南洋服役,待战后准备复原之际,日本的各大都市均因战争时的空袭而呈现废墟状态,有鉴于此,他认为∶“从此之后建筑业再也不是局限于乡镇间,应该是变成以东京为最大的市场,而成为最多的工程案件集中地!”
于是他以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整理完乡镇的所有资金,只身来到东京,在此展开他在建筑业的雄心壮志!而鹫尾的见解与野心均一一实现。
在荒川区内他成立了鹫尾工务店,之后名称即改为鹭尾建设,而在昭和四十八年的首都,简直是战后复兴期的弱肉强食世界。身为技术师的鹫尾,如鱼得水般地发挥其才能,购买资材、合并区内的其他技术师,联合起来申请各公共工程的建设权,且试着贿赂建设省等中央官员,利用违法手段打败其他竞争对手,而令他最津津乐道的是当时他与一些三教九流之辈交涉时,在身上留有几处伤疤,而由此可看出以往日本旧型建筑业界的生存模式。
当首都好不容易恢复秩序,经济趋于稳定,而建筑业也转型成近代经营方针时,鹫尾建设也成长为大型企业,并改名为大鹏建设,虽然算不上是超级一流的企业,但在建筑业界仍处于核心地带。
“社长就是这样的人,还可称他为建筑业界的田中角荣或小住野贤治,称得上是现代顶尖的企业家。当前他要在东京湾盖个一百二十层楼的建筑物,简直是小儿科!”
香川继续说明着。
啤酒不知在何时已喝完,而“云海”在表参道算是较平价的居酒屋,且类似咖啡屋的陈设,挤满了年轻男女!在烤肉及鱼的味道中,烟草味,以及酒精的味道中,谷津则独自一人认真地听着另一人描述建筑业界风云人物的的生平事迹!
“这縻说来能被鹫尾社长赏识,且成为云上人的话,就表示鹤田幸佑先生相当优秀罗!”
“既然成为鹫尾社长的心腹,应该是很优秀没错,但是鹤田先生似乎不能算是优秀的那类人,因为象他专门负责黑暗交易的人,应该称不上是优秀人才吧!”
“黑暗交易……?什么?”
“说明白点,就是在建筑业界非得有这类私下谈判的人存在,每个公司大概都有好几人负责此事!通常直属于社长或董事长室,但是却不做什么事情,鹤田先生就是这种人!”
“原来如此,他是谈判员啊!而谈判内容多半是违反法律等黑暗面的内容,而外界只认为每一家公司,为了防止其他公司串连,且要健全公司的体制,都必须要谈判沟通,以归纳众多人的意见,但是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种专门的部门,且设有专门人士。”
谷津将酒再倒满。“可以再请教你吗?谈判者都做些什么事?”
“哇!你饶了我吧!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
“但是你一定知道他们大概做些什么吧!”
“大概都做些象招待那些负责招标工程的承办人员、集相关资料、与各公司的互动交流、疏通管道、准备投标、制作报价书等等琐事!”
“原来如此,都只做些琐事,换句话说,设有投标课的公司很少家!”
“与其说很少,倒不如说是只有我们公司才设有投标课的吧!”
这对谷津来说倒是个意外的答案,建设公司里设有投标课这部门的,只有大鹏公司。
建设公司的两大工作来源,不外是从政府相关单位承接公共工程,以及从民间承包工程。
而其比重则依据公司的历史与营业方针而有不同,不过即使以六四、七三比例着重于公共工程的公司,对于投标或与政府相关单位沟通的工作,全都由营业部或是营业课负责,而没有一家公司设有投标课这个独立部门。
还有政府相关单位对于将各种工程发包民间,全部都是具名投标,而这么复杂的业务及手续,也没有设置“投标课”这部门,象建设局或公路局及住宅局等相关单位,招标、投标业务繁多,也没有“投标课”的部门。
谷津想在建筑公司内,应该都有设秘密的投标专员或是职员,也就是是说其实这部门的人都是秘密存在的。
因此设有投标课的公司不是很奇怪吗?所以大鹏建设算是建筑业界的异类罗!
此点可说是大鹏建设较引人注目的一点,而也表示该公司与政府相关单位的依赖度相当高,也可以说是该公司想成为顶尖大型建设公司的野心!
“由于其他公司都没有投标课及投标课长,所以鹤田先生算是非常奇特的人,而董事长室秘书船越加寿美则算是位奇女子,所以和鹤田先生私奔至佐渡旅行的事,在公司内引起了极大的冲击吧!”
“没错,这个消息真的令公司的人震惊不已,一想到两人同属云上人,是公司注目的焦点,做出这么不伦不类的事情,着实让公司的人感觉很不可思议!”
“可是亏空公款的事是真的吗?鹤田先生似乎不象是这种人吧!因为他应该不愁没钱过日子吧!”
“对呀!公司里面的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大家认为鹤田先生因为是特殊份子,所以他可以随意动用公司资金,大概是用钱用惯了,所以他才会将其中一部分的资金自己挪用,且和别人展开不伦旅行吧!”
“可是他挪用的金额也太大了吧!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我是觉得有点奇怪,基本上是有点难以相信!鹤田太太真是可怜啊!”
香川因为曾是翔子父亲鹤田信三郎担任董事长室特别顾问的部下,专门负责拟定与政府相关单位协商对策,所以可算是鹤田幸佑的后辈,因此他特别同情翔子。
“我总觉得鹤田先生和船越加寿美会一起秘密旅行,应该和水湾计划投标案的后续发展脱不了关系,你觉得呢?”
“后续发展……?”
“象是谈判金如何分配、如何防止泄密等工作。”
“逼我不清楚呢!”香川突然以强烈的语气否定。
“可是外面谣传这次文艺复兴计划的案子,似乎牵扯到关说案,公司内部对此谣传有何意见?”
“你就饶了我吧!这谣传的真实与否,我也不清楚,我现在负责的是另一件水库工程!”
“听说此次案件牵扯到地检署也开始侦办调查,所以应该不是单纯的私下协商吧!难道公司里没有发现是哪家公司密告,或是有无贿赂的线索?”
谷津自顾自地推理询问,香川急忙起身离开座位,并对谷津抛出牵制球。
“别再提这问题了!这里是居酒屋,这个问题第一我不清楚,第二公司内部也没有类似流言传出!”
“防卫得还真坚固啊!”
“或许吧!我可是大鹏建设的模范员工喔!”
香川似乎有些愤怒急躁地说着,过没多久,他就看看手表说道∶“啊!我约了大学同学在六本木见面,所以我先告辞了!”
要离开之前,他还不忘请谷津省平代为向鹤田太太问好,看来香川愿意和谷津省平聊了将近两个小时,完全是看在他和翔子及她父亲的交情上,才勉为其难地答应的。
“喂!怎么了?”女性白淅身体贴靠着谷津说道。
“你在想什么事啊?今天你的表现真的很奇怪!从刚刚到现在,一点精神都没有!”
“唉!没什么事啦!”谷津仰躺在床上说着。
这里是道玄阪上的一家宾馆房间内。女性忙着爱抚谷津腰部以下的部位,但是不管怎么抚弄,谷津的身体仍旧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喂!你到底怎么了嘛?”女性生气地往他的肚子敲去。
女性是高木美伽,美伽淋浴之后,出了浴室即以她熟练的技巧爱抚谷津,但是却不见有任何成效,这让她有点生气。
“你到底在想什么?从刚才我问你什么,你不是嗯!就是喔!我们这么久没见,你还这么冷淡!”
好不容易谷津从思绪中恢复过来。“啊!真抱歉!”然后用手从美伽肩部后方抱起她,并将她压倒在床上,美伽马上发出娇吟声仰躺下来。
谷津将手覆盖在美伽饱满丰润的乳房上,在其纤细的身体上,这部位的浑圆柔软触感,让他的欲火稍微燃烧起来。
“刚刚真的很抱歉!我刚好在想一些事情!”
“想什么事情?”
“在想鹤田先生的事情!”
“喔!我听说了,他在佐渡出车祸过世了,我们都吓了一跳。”
她说的我们,应该是指银座俱乐部“舞姬”的员工!
“真的吗?我觉得事有蹊跷,所以正在调查中!”
“为什么省平先生那么在意鹤田先生的事呢!”
“因为我念大学的时候,曾在麻布鹤田先生家里寄宿四年,我父亲和他父亲是好友,所以感同身受,因此我很在意这件事!”
“可是我听说鹤田先生是入赘的女婿吧!你应该不会和他有这种恩惠关系吧!”
“我说的鹤田先生的事,是因为关系到鹤田家,所以我报恩的对象是鹤田家!”
“喔!我知道了!省平先生该不会是对鹤田太太有意思?”
“才没有这回事呢!”
谷津和美伽一起躺在床上,他的手游移到美伽白淅的下腹部,手指不安分地往浓密森林地带的幽谷探去。由于爱抚的时间相当短促,所以谷津很讶异美伽的幽谷已湿润地等着他的入侵,于是他加速手指进出的律动!
“啊……别那么急嘛!”美伽嘴里虽这么说着,但随着手指的进出,不时地娇吟出声。
年轻的身体一受到刺激,马上就有所反应,真是太好了!
“别这么用力,好好地……”
“好好的怎样啊?”
“别用手指,用你那儿好好运动!”
“恩!可是我想待会再运动,我还有话想说。”谷津心机深沉地将湿润的手指抽出,轻抚美伽的头发。
“我们上次见面之后,你有没有向沙织小姐打听鹤田先生的事?”他上次拜托美伽询问失踪的鹤田幸佑其行踪,结果鹤田幸佑在佐渡车祸身亡,所以他想美伽应会主动反应鹤田幸佑失踪前后的状况才是。
“喔!沙织很奇怪呢!从那天之后她就休假,再也没来上班了!”
沙织就是每当鹤田幸佑到该店时,固定负责招待的小姐。
“休假?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前一阵子不是和你一起在旅馆见面吗?从那时候的几天前,她就一直没来上班!”
“咦?那不就是超过一星期以上了吗?”
“是啊!连妈妈桑看起来都很担心呢!”
“真是奇怪!怎么会这样呢?”
“我也不知道啊!问妈妈桑,她的回答说沙织好象生病了,而且也没待在宿舍里,可能回家乡去了!”
谷津点了根烟,身体仰躺着,脸望向天花板思考着。
沙织的失踪和鹤田幸佑的失踪及死亡,是不是有点关联呢?
可是又找不到任何证据,根本无法证明有无关联。
“哇!你现在精神真是饱满!”
“饱满?什么意思?”
“你看看,刚刚你疼我时多威风啊!即使现在你在想东想西,也是那么挺拔!”
美伽再次将脸朝谷津的下腹部靠去,并用手指握住那硬挺,饥渴地用嘴含住那东西,开始吞吐舔舐起来,这让谷津发出兴奋的低吼声。
“你真熟练,在哪儿学的?”
“喔!自己创新,并参考学习各式录影带中的技巧!”
“你这招可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
“别乱讲话!”突然美伽将脸移开,停下动作,象是想到什么似的,“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
“沙织的事呀!我刚刚忘记说了!”
“恩!什么事?”
“你不是拜托我要问他的事吗?所以虽然沙织不在,我还是有向其他小姐打听鹤田先生的事以及沙织的事。结果她们告诉我,据说沙织在失踪前,曾说过很奇怪的事,类似‘都是鹤田先生给我带来那么大的麻烦,竟然有奇怪的男人跟踪我,并逼我交出鹤田先生寄放在我这儿的东西!’听说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呢!”
鹤田幸佑寄放的东西?不知名的男子跟踪她,并威胁她交出那样东西?
听了这些话,让谷津脑中顿时一片清醒。
“喂?你想到的就只有这些啦?”
美伽的瞳孔散发出光芒。
“别再想了!”美伽娇媚地转过头,看着谷津的脸,极尽妖媚地诱惑着谷津,她全身白淅娇嫩的皮肤,头发披在肩上,怎么看美伽都很性感!谷津发现到这点。
他突然觉得刚刚看到眼前美景,之所以没反应,完全是自己心事重重。
(没错!就是这样!一定是刚刚思考太深入了!)可是翔子的身影一直盘旋在他脑海里,让他提不起劲。
不过当前肉欲仍是战胜理智,男性是很容易冲动的动物。
即使他心里爱着翔子,但是身体下部的欲望构造,却会对其他他不爱的女人产生肉欲,而这肉欲可是人生一大乐事。于是他将脸移往美伽的两腿之间,开始舔那湿润的幽谷。
“啊!”美伽大声娇吟着。
听到她的声音,让谷津更努力地将舌头抖动,吸吮着甘甜爱液。
“我……我好想要……快……快来吧!”
于是谷津调整好位置,奋力将悸动的家伙深深埋入女人的体内。
美伽兴奋地喘息娇吟着,使谷津更卖力地进出律动着,终于两人攀上欢愉的颠峰!
隔天早晨醒来,已是九点半了!
昨天一阵云雨后,谷津终于回到吉祥寺的宿舍。
因为床头的电话响起,使他从睡梦中惊醒。
“喂!谷津,您好!”还没清醒的他接起电话说着。
“我是相川的森山!”电话是佐渡的森山巡佐打来的。
“啊……森山先生呀!前些日子真是麻烦您了,现在发现什么线索了吗?”谷津赶忙从床上坐起。
“还是没什么太大线索,倒是找到两、三项新的小线索,我想告诉你后,请你帮忙我些事!”森山当初在谷津要回东京前,就约定好两人同时进行调查,如果发现什么线索,就打电话联络对方。
“好!是什么事?”
“首先,是有关鹤田幸佑先生及船越加寿美小姐的行踪,在事故发生的前一晚,他们是居住在加茂旅馆,可是在那晚之前他们的行踪即不明,直到昨天,我们过滤出佐渡汽船搭船者,在事故前一个礼拜的旅客名单,才发现他们两人在事故发生的前两天,也就是他们搭乘四月六日的下午三点四十五分,由新泄出发的大佐渡号来到本岛!”
森山如此报告着。之所以花那么久时间查出资料,完全是因为两人在岛内租车,使得警方不得不从租车处调查其行踪,甚至还往喷射船的方向调查。结果查出两人本来就有车,甚至是连同这部车一起搭乘大型的大佐渡号来到佐渡,森山如此说明着。
“他明明有车呀!为什么还要在佐渡租车呢?真是奇怪!那他自己的车到哪去了?”谷津发出疑问。
“对呀!这点真的很奇怪!我们查过和他们一起上了佐渡号的车,应该是宾士长型的黑色轿车,由于是非常高级的车,所以船员的印象相当深刻,他记得驾驶这部车的人是梨本忠义,也登记在旅客名单中,因此,鹤田幸佑及船越加寿美是特地将梨本驾驶的黑色长型轿车从东京、热海方面,开到新泄,还搭上大佐渡号来到本岛!”
“于是鹤田幸佑及船越加寿美上了佐渡岛后,就决定租车,也就是说,梨本这位司机有别的行动罗!”
“我们也是这么认为,因为梨本这位司机在佐渡几乎没留下什么足迹,三人所搭乘的大佐渡号于当晚十八点五分,也就是说约黄昏六点左右抵达两津。
可是梨本忠义的名字,在鹤田及加寿美下塌的饭店名单中,以及岛内所有饭店的住宿名单中,都没出现过。”
“会不会他使用假名住宿呢?”
“我们排除这说法,因为像鹤田及加寿美展开不伦的秘密旅行,他们才有必要用假名,可是这梨本实在没必要使用假名呀!但是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很奇怪的!”
“那个叫梨本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对呀!这也是我们怀疑且急于知道的,所以想请你协助,调查一下鹤田幸佑及船越加寿美身边,是不是有梨本忠义这号人物?”
那个叫梨本的男子,如果是鹤田公司的人,那么森山应该可从电话中查到,只是森山可能是考虑到当前大家都认定这起车祸是起因于不伦旅行,完全不象是他杀事件,所以他无法明目张胆地正式展开调查。
“我知道了!”谷津马上回答。
可是森山又接着说∶“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就是帮我拿到鹤田幸佑先生及船越加寿美生前的照片,不管是大头照或是生活照都可以,拿到后请寄来给我,可以吗?”
“照片?”
“对呀!我们想查出两人曾到过岛上哪些地方,却苦无线索,因为他们竟然没有任何游玩的相片!如果你寄照片来,可能我们会考虑正式往他杀的方向侦办此案!”
谷津听完后马上答应帮他找。
“很抱歉!我拜托你去向鹤田太太拿照片,可能会让她产生不安的推测,所以恐怕得拜托你安抚她了!”
“放心!能被警察拜托做事,是件光荣的事。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喔!还有一个人不知道和车祸身亡者有没有关系,那就是鹤田幸佑先生他们下榻加茂旅馆的当晚,还有一位名叫梅谷育子的东京单身女性,也住宿在同一旅馆,由于该名女子身穿红色外套,相当引人注目,可是这女子自从车祸之后,就好象突然消失了,在佐渡到新泄的乘船旅客名单中,均没发现她的名字,所以她可能已遭遇不测了!”
“最近会单独旅行的女性已很少见了!”
“是呀!不过我们想她有没有可能从别的管道,有可能搭木筏从直江津开始露宿,或是借住寺庙继续旅游呢!”
“说不定真是这样呢!”
“好了!我们现在就先澄清这些疑点再说吧,例如既然已连同大型长轿车开到岛上,鹤田及加寿美两人干嘛要再租车呢?还有那位梨本司机到底是何方神圣,之后又消失到哪去了?还有鹤田及加寿美在四月八日以前,到底在岛上何处?做些什么?”
“真是辛苦你了!现在我赶快先拿照片,再去询问梨本这号人物,若有答案了,我会马上打电话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