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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
家里似乎来了客人。因为我早早的便看见了母亲在那里开始忙碌了。
但是我又不敢肯定,因为那客人是开车过来的。
小轿车,就停在我家门口。
我吓的连家门都不敢沾了。
母亲在杀鸡宰鸭……这是平日里从未有过的!
甚至是过年,也是不多见的场景呢。
更甚的是,母亲居然不让我干活了,居然还在饭点的时候,主动的喊我回去吃饭。
冥冥之中有种预感,我感觉要出事!
但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我搞不清楚。
不过,依我现在的境况来说,最坏不过如此了,想来,只要有事发生,定然都是好事的了。我如此宽慰自己。
知道家里来了客人,我还是显得相当腼腆的。
步入堂屋门槛的时候,我方才一只脚迈过去门槛,便发觉了一双炙热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我。不错,那双眼睛,“四只眼”,紧紧地盯着我看,毫不避违什么的就这么盯着我一个小女孩子。
那是一个稍胖的,好像是中年的男子。斯文,极其的斯文,那种斯文,是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那种斯文,极具亲和力!因此,他就那么紧紧地盯着我看,我却并没有反感。
他戴着几近透明框架的眼镜,分头油光滑亮的,西装革履,看他的那派头,我已然是自惭形愧了。
在他旁边,还有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也是戴着眼镜的,也是西装革履的,也是梳着分头。但是我明显能看得出来,那个年轻人对他,是毕恭毕敬的,难道是他的儿子?难道……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年轻人是他的秘书。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不是来给我相亲的啊。我对我的这种想法感觉很滑稽,我当然还小,怎么可能会是来给我相亲的呢?不过,也是有着这种危险的可能的,毕竟,我的家庭让我知道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
他们都开始把眼睛放在我身上了。
我也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自己,是的,我的那污垢的衣服,和不伦不类的打扮,确实是值得看看的吧。他们那种看起来明显就是很有钱的人,是不常见我这样的孩子,我并无所谓的。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中年男人也姓盛,叫做盛伟峰。
满桌的“鸡鸭鱼肉”,喷香的盛宴,开始吸引我的注意力了。我不再顾及其他,在爸爸的召唤下,我坐上了桌子。
这也是第一次,从来家里来客的话,我怎么也不可能上桌的。而今番,着实的离奇,这客人更是不同以前的那些,他们是不同凡响的,而我,居然能够与他们坐在一起吃饭。
而母亲,还是没有能够晋级,她只是忙碌着,继续炒菜,在厨房那边吃些“残羹剩饭”的。
我边吃边注意这两个客人的神情和言语。
可是很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多少言语,爸爸也似乎在尽量的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给我介绍了两位客人,做老板的盛伟峰和他的秘书小梁梁文斌。
爸爸只是告诉我,他们原本是远亲,八百年前都是一家人。
呵呵,现在看来,这远亲混的可真是好了。
我觉得他们居然还能记得我们这一家远亲,还真是有情有义。
爸爸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劝着酒,让着客人们吃喝。
那两个客人,特别是那个中年人,眼睛几乎就是没有离开过我。并不时的问我这,问我那,我却并没有感觉烦。反而,我感觉很亲切,很开心。因为我成了主角啦,这种感觉,也是第一次。
我还是发觉了他们的眼神很有些古怪。
不过,也不过如此,我只是“嚎啕大餐”着。
“饿死鬼!平时少你吃的嘛?傻丫头,呵呵……”
天啊!爸爸的话,让我简直是受宠若惊了。
看来有客人在,真的很好,因为若是平日里我这样“不顾一切的拼命吃”……那是不可能的。
我很敏锐的发觉了,今天我怎么表现,怎么做,都是讨人喜欢的了。
接下来,更多离奇的事情开始不断发生了。
客人们给我夹菜,爸爸也是的。
母亲给我端来专门的鸡汤,说是对我身体好。
这顿饭吃的,由内而外,由外入内,我简直是成仙了。
一些平常的事情问完了,盛老板开始问我一些敏感的问题了。
“上几年级啦?成绩怎样?”盛老板的声音,一直都是那么温文尔雅,并充满了磁性。
“我没有上学。”这句话我脱口而出后。突然感觉到了来自爸爸神情上的异样。算是我机敏过人,我立刻就明白了,爸爸是不希望我如此“如数家珍”的。
“不过我已经读完小学的所有课程了。”我连忙补充道。
“是啊是啊,这孩子聪明的很,我正打算明年九月份让她上初中。这孩子,看什么都是过目不忘,一学就会。”爸爸连忙接话道。
“会写自己的名字吗?”盛老板问话的时候,那秘书小梁已然是拿出了纸笔。
我工工正正的写出了自己的名字来……
爸爸此时的开心,简直是无法言喻的。
“好,好好好。”盛老板突然显得激动起来。比之前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愈发的更甚了:“老弟啊,你可费心了!放心,我不会亏待你和弟妹的。”
爸爸连忙应道:“应该的应该的。”
似乎,盛老板平定一下情绪后,接着,他又突然开口道:“今晚就让紫怡跟我过去吧。”
呃……
闻言之下,我突然就怔住了。
“也好也好,回头我先跟紫怡说说。”爸爸显得相当软弱的应道。
“让弟妹说吧。你们再聊聊吧。什么都不要带了,我那里都有。我都准备好了。”盛老板道。
天!
老弟?弟妹?
我当然知道他口中的老弟、弟妹是谁了,那是我爸爸和妈妈啊!
可是,可是……他比我母亲的年龄还大?还是比我父亲的年龄大呢?
可是不管我爸爸还是妈妈,明显看起来都要比他大上十几岁的啊。
怪不得爸爸让我喊他盛伯伯,我还以为爸爸是谦虚呢。看来,他真的是比我爸的年纪还大了。
关键是,让我晚上跟他过去?去哪?干什么?我幼小的心灵有点开始招架不住了。
……
吃过饭,盛老板在他秘书小梁的搀扶下,钻入那车里,先行去了。
盛老板喝了不少,他一直在说他喝了不少了,从来都不能喝这么多的。
爸爸让他晚上过来,接着喝。
盛老板连忙的摆手摇头。
而我,开始搞不懂了,不是要带我过去?大人们到底在搞什么啊?
盛老板走后,我开始打扫卫生。
爸爸喝多了,却没有去里屋睡觉,而是不断的吸着烟,就坐在堂屋里,并让我也坐下了。
爸爸的那包烟,应该是盛老板带来的,因为爸爸从来只有那个旱烟锅子。
盛老板带来的东西可真不少,我只是瞄了一眼,都在里屋里放着呢,可是偏偏就没有给我的东西。
我很失落。
母亲还专门给爸爸泡了茶。这也是第一次。
今天家里的气氛很诡异啊!
不过,现在的我,心里很急!
这一顿饭吃了足足三个多钟头。
我知道,今天是礼拜六,不上学,按照常理,樊永庆那家伙已然在老地方等我了。虽然我从未迟到过,不过我也并不在乎他多等一会儿。
可是,看今天这情景,爸爸妈妈似乎要跟我促膝长谈啊。
我有些担心了。
“丫头,你觉得那个盛伯伯怎样?”母亲首先开口了。
“什么怎样?”我这是算故意的卖关子,因为我不知道母亲问的具体意思。
“人啊!人怎样?好不好?”母亲问道。
这问题问的,我当场就有点懵了。
“你喜欢他吗?”母亲继续道。
其实,我有点早熟。母亲的话,让我哑然了。
“啰嗦什么!”爸爸突然吼了一嗓子。
就在母亲刚要阻止什么的时候,爸爸的话已然是堵不住了。
“他才是你亲爹!我们只是临时收养你的。现在你亲爹回来认你了,算你走了****运了!你就要跟他去大城市,超级大的城市过好日子了。丫头,你开心吧。”
爸爸自以为是的一通话说完,又从那包烟中掏出来一根,刚要点燃,却看见我的反应,他愣住了。
我的反应是……我几乎没有什么感觉了。
爸爸不会跟我开玩笑。这点,是肯定的。也就是说,爸爸的话,千真万确。
就那么的瞬间,我便就知道了我的真正的身世了。
就在爸爸那一通几乎连十秒都不到就说完的话中,我的一切,都在那十几秒不到的时间里,全然不同了。
我的命运,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被改变了。
我知道,我的命运将就此彻底改变。
我的生活……我将要面临的是,全然未知的生活。
不过,那定然只能是好的了。
我被改变。
短短十几秒后,我开始恢复了知觉。
母亲一直劝说着我各种美好未来的话。母亲句句都说在实眼上,我知道,那都是大实话。
可是,我却流泪了。
我知道,不用爸爸妈妈他们告诉我,我也知道,他们不会跟我一起走的。而我,却定然是要走的。
当然,我的内心不是一直期待着某种改变吗?
其实,从爸爸的眼中,也能看出来,我不走都是不行的。
我没有再说任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