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美女与野兽(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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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肉,终于端上来了。

    每桌都有,马再瘦它也是马。

    香喷喷的马肉真如老板娘所说,天下一绝。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即便端上来的是一盘子烂肉腐肉,也绝对能吃出龙凤味来。

    舔嘴抹舌自然不用多说,回味无穷倒是略差了三分,因为每个人都吃得很饱喝得很足。人一旦吃饱喝足便不会再去回味,不会去考虑肚皮的感受,只有等到下顿饿了的时候才会想起那堆赘肉来。

    肚子填饱了,瞌睡也就来了,配合着酒劲,大部分人都是扑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也有少部分人总喜欢饭后活动活动,于是欢歌载舞的人也有了。

    这里便成了此间天堂。

    似乎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已是将死之人,又或者已经释怀了,既然要死那就在死前享受生命。

    老板娘看着这些醉生梦死之人淡淡一笑,转身上了楼。

    可她刚走完楼梯拐上二楼,一个黑影便自眼前一晃而过,一闪即没,着实吓她一大跳。

    大白天的莫不是撞鬼了?

    老板娘摇了摇脑袋,多半是烦心太重,惊吓过度,眼花了。没管太多,径直向香房走去。可刚走没几步,便又觉后背凉嗖嗖地,猛地一回头却啥也没有。

    就在这时屁股上被人轻轻捏了一把,吓得她扭头就跑,着急忙慌的想要推门回房。

    门还没推开,一个阴阳怪气,尖尖的声音却自耳边响了起来:“小美人,这么着急着回房,是想寻我来的吗?还是房里藏了个小白脸儿?嘿嘿……呀嘻嘻……”

    声音很细很尖很弱,飘忽不定,似远在天外又似近在耳边,可老板娘还是听得真真切切,而且这个声音她从未听过,肯定不在她见过的人之中,听起来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太婆,又像是十一二岁的小男孩。

    四周角角落落空无一人,再一联想楼梯口晃过的那个影子,老板娘顿时“啊”得一声叫了出来。

    而楼下此刻正是歌舞升平的高潮时分,并未有人注意。

    可怪也正是怪在这里,一惊过后,老板娘瞟了一眼聋子瞎子,却并未见他们有何反应,按理说应该很正常。毕竟这两人一直都不愿浪费一点点力气去做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

    可老板娘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种感觉很强烈,她很清楚聋子瞎子并不知道楼上发生的这一幕,即便他们对自己的任何叫声都不感兴趣,但对刚才那个声音他们肯定很好奇。

    这是一种直觉,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准得离谱。

    偏偏聋子瞎子又没任何反应,瞎子耳朵能听别人听不到的,聋子眼睛能看别人看不到的,这能不奇怪吗?此刻他们倒是真成了瞎子聋子,黑影没看到,阴阳怪气的声音也没听到。

    如何不叫人奇怪?

    这便只有两种情况:一是瞎子聋子早已算准了楼上会发生这一幕;二是他们压根就不知道。

    很显然,老板娘直觉告诉她是第二种。

    那就更令人细极恐思了。

    难不成,瞎子耳朵不灵了?聋子眼睛不锐了?

    当然不是。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个黑影很恐怖,那种声音很瘆人。

    恐怖到聋子看不到,瘆人到瞎子听不见。

    想到这里,老板娘更是惊恐万分,刚刚站直的双腿一下子又软了下去。

    这两日以来,每一次大门都是自己亲手打开的,进来的每一个人,都看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小店四面也早已封锁得严严实实,莫说一个大活人,即便想要飞进一只小虫都没有可能。可这个人是如何进来?又是何时进来的?自己却不知道,也没人知道。

    照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人就像空气一般,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别说是自己的房间他来去自如,就是自己做的任何一个举动,他都一清二楚。在他面前这里的所有人都像刚出生的婴儿一般,光溜溜地暴露在人眼前。

    怎能不惊?

    香房门开了,不是老板娘推开的。

    那又是谁?不知道,也许是风太大吹开了。

    哪来的风?没风。

    没风又为何会开?有人在推。

    谁?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厚重的两扇粗雕花门就在老板娘两眼凝视下被推开了。若不是见鬼了,谁又会信?

    望着仅一步之遥自己日夜缠绵的房间,老板娘迟疑了,她再也不敢往前半步跨过那道门槛。一旦跨进去了就别想再出来,在里面会发生什么?此刻她想都不敢想,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会令她终身难忘。

    虽然她很想回房里换套衣服,一个人静静,但她也知道待在外面至少还有三分保障,而进去了那就真的进去了。

    “嘿嘿,小美人,怎么啦?不敢进去了吗?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阴森森冰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老板娘只觉一只无形之手已慢慢贴近自己胸脯,随后移至手臂上,下一秒便要将自己拽进去,她再不敢迟疑片刻,转身飞奔下了楼。

    “哈哈哈哈!”

    邪恶的笑声依然在耳边,可她明明已到了楼下。

    不仅如此,老板娘还发现了一个问题,这种声音好像只有自己一人能听到,其他人自始至终都未曾觉察一丁半点。

    莫名的惊慌与恐惧遍布全身,毛发根根直立,但毕竟人多了,胆子也大了三分,老板娘大声问道:“你是谁?鬼鬼祟祟,躲躲藏藏为难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所有人都被她这莫名其妙的问话给吸引了,阎罗王也不例外,只不过没像别人一样表现得过于明显。

    歌声止了,舞蹈停了。

    色鬼更是转过身出言调戏道:“我说小美人,你发什么疯呢?莫不是刚才没伺候你,欲火焚身烧坏脑子了吧?老子是没戏了,但这里男人多的是,随便拉一个不就完事了吗?何必在这里胡言乱语?一个不行就多拉几个,回房里去好好治治你的病。我们可还指望着你喝酒吃肉呢。”

    老板娘没搭理他,也没心思搭理,她一遍又一遍地搜寻着店内上上下下角角落落,可就是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

    “哈哈哈”邪恶地笑声再次响起,还是只有老板娘一人能听到:“小美人,我可不是什么英雄亦非好汉。你也不用找,我就在你身上。你若不信,回房里把衣服一件一件脱了,自然便见到我了……啊……嘿嘿……”

    老板娘两手死死的抱在一起,胸口被勒得险些喘不过气来,她也毫不在乎。一双刚流过泪楚楚动人的眼眸差点又挤出了委屈的眼泪。

    好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分散了她的注意力,确切的说是吓退了她的眼泪与恐惧。

    店门碎了,碎得很细很细。残渣碎屑纷飞,直叫店里好多人遭受其罪。

    好端端立在那里的大门怎么会突然碎成渣呢?

    又是风刮的?得多大的风?

    可其它地方一点事没有?

    肯定不是风。

    伴随轰隆声,北风夹带着白雪又一次吹了进来,店内顿时烟尘四起,刺鼻的火药味也毫不留情地盖过了店内所有的味道,呛得人们一阵干咳。

    睡着的人醒了,也是被吓醒的。

    所有的人目光都同一时间望向了门外,除了阎罗王。

    烟尘飘落,烟雾散尽,每个人身上都披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白雪融化,浸透了衣物,将灰尘牢牢的粘在了身上,拍也拍不掉。

    此刻却并未有人怨声载道,连向来干净整洁容不得半点污垢在身的老板娘都没去理会身上的污渍,两眼不偏不移地盯着外面雪地里的那个身影。

    离门三丈开外,一个虬髯大汉直立于雪地之中,两只脚已深深陷入了进去,三尺白雪竟没能淹没他大腿。

    身披一件貂绒大褂,两只胳膊完完全全裸露在外,胸前黑压压的一片毛发在天地一片白色之间显得那么的刺眼,那么狂野。

    肩上不知扛着什么东西?被一层黑牛皮包裹着,像是一根碗粗的七尺横木。

    装束打扮甚是独特怪异,大门不是他破坏的还能有谁?

    这也是目前为止除阿呆以外见到的另一个不惧严寒之人。

    他动了,阔步走来。

    冰雪被无情的碾压在脚下,发出尖锐的“咯吱咯吱”声,每动一步似乎小店也都跟着抖动一下,震得那长年累月囤积在房梁上的灰尘沙啦啦地落满一地。

    打开的酒只怕是喝不成了,可惜了一坛坛好酒。

    三步两步,本就不远的距离在他脚下似乎更显近在眼前。

    何为人高马大?今日总算是见识了,店里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在他面前都得抬头仰望。

    直到这一刻人们才知道他为何要破门而入,因为门若在,他就得弯着腰才进得来。

    这世上偏偏有人不喜欢弯腰,不喜欢低头,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地方,总要昂首挺胸。

    很显然,眼前这人正是这一类。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不理当如此吗?

    所以,门坏了。

    毫无征兆地坏了,也不管主人家同不同意就坏了,更不理会门坏给他人带来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