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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云南香格里拉的日子里,藏民居、田野旁或草原中那高高的一个个木头架子总是时不时闯进我的视野。
心生好奇,便问随行的小张:此乃何物?小张曰:此物乃青裸架也。忽然间明白,原来青裸架其实就是藏民的晒粮架。当下,虽不是青裸成熟、收割的季节,但我似乎看到了藏民们正在将自己的青裸高高地挂在晒粮架上,展示着丰盈,收获着希望之场景。
再次遥望,但见晒粮架上那一根根被日晒雨淋变成青黑色的柱子,它们相互交融,错落有致,耸立在蓝天白云之下,与草场、民居、篱笆、牦牛一起,如音符一样优美地点缀在香格里拉的大地上,那么宁静,那么圣洁。若诗,像画;似梦境,却胜似梦镜。
晒粮架,就这样那么鲜活,那么生动,那么真实,也那么深刻地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一道不浅的印记。
告别香格里拉,来到纳西族集聚的丽江。想不到那青黑色的晒粮架又一次次地走进了我的眼帘。看来这次云南之旅注定要与她结下不解之缘。
小张告许我,其实晒粮架并非藏民族独有,纳西族不但有,而且还是他们农耕的图腾。随着打开的话闸,她将我带进了一个远古的情景,纳西农耕文明的历史大门也缓缓开启。
丽江束河是茶马古道保存完好的重要集镇,也是纳西族从农耕文明走向现代文明的标本。这些耸立着的古风古韵依存的晒粮架,就是纳西农耕文明的图腾。
以游牧业为生的纳西族人,自唐代开始从“随水草畜牧,夏处高山,冬入深谷”逐渐转向逐步定居的农耕生活。到了改土归流(1723年)以后,丽江受到废除土司制度的恩惠,免除了苛派,开始开垦土地,兴修水利,引进内地先进的农耕技术,一年一熟,甚至一年两熟,使耕地和人口得到了很快增长,在海拔较高的束河,气温比较低,又有很充足的自流水源得以灌溉,因此,粮食生产也就主要以小麦和包谷为主。
随着粮食生产的发展,每当收获的秋天来临,工匠们就忙碌开了,他们就地取材,把楸木和栗木经过精心的打磨,制成结实的架子,将粮食高高地,错落有致地挂起来。这样,即使在潮湿的秋雨季节,也能起到防潮的作用,使粮食不容易发霉。就是这一片一片、一堆一堆的金黄的晒粮架,构成了纳西人农耕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支撑着纳西族一个个古老而悠远的故事,也支撑起了丽江束河农耕文明渊源流长的图腾。
随着小张持续的话音,我已越来越明白,原来,纳西每一个晒粮架都在演绎着一段古老的农耕生活史诗。我想,正是这一个个晒粮架构成了纳西农耕文明史诗上鲜活的一页,那些麦秸是生动的文字,那些麦粒是其中的标点。而迈步游走着的我则成了它虔诚的翻阅者和忠实的读者。
今天,游走在束河,老古的晒粮架,经日晒雨淋虽已变成青黑色,但我感觉它依然是鲜活的。这不,当我的手轻轻触摸到它时,仿佛那生命的脉搏正通过这些青黑色的柱子,一直传入我的手心,然后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