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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小公子?听见那人报出家门,梁简面上浮现一抹冷笑,在记忆深处把这群人的来历翻了出来,总算对上号。
地上躺着的是傅家小公子傅凌,下马的这两位是他的死党,刘舟,卓宇,家里都是当官的,平日没少和傅凌在王城作威作福,欺男霸女,身后没下马的那些就比较耐人寻味。
刘舟指着穆昔的鼻子破口大骂,卓宇也不忘在旁边帮腔,穆昔又是一鞭子甩过去将刘舟抽的惨叫连连。他们三个人在王城目无王法不是一天两天,仗着家里的关系从来没有吃过亏,刘舟刚才报出家门也是为了震慑穆昔,怎料穆昔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这番动静大家都堵在官道上,后面的马车跟着停下,大长公主听见外面的声响,面上浮现一抹阴寒之色。梅争寒担心梁简,想要出去被大长公主拦住。大长公主冲他摇了摇头,道:“别担心,安宁不会吃亏的。”
穆昔和梁简二人骑着马到刘舟面前,傅凌眼神恶毒地盯着穆昔,觉得她有几分眼熟。穆昔不常在王城,女孩子一岁一个样,这群人不认识她也很正常。
穆昔把|玩着手中的长鞭,冷笑着看着地上的三个人,道:“本郡主多年不曾回来,不知道这王城的风向什么时候转了性,区区四品官员的公子也敢说要株连本郡主九族,谁给你们的胆子。”
穆昔说道后面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惊雷一般在这群人的耳边炸响。
丘桐国敢自称郡主的只有一位,皇帝的亲表妹,先皇亲自册封的安宁郡主。
第108章
这群张扬跋扈的公子哥今日算是真的踢在了铁板上,光是一个穆昔就够他们喝一壶,梁简都不需要亮出身份。这群人虽然嚣张却不是傻子,他们看得见穆昔身后的马车,能让穆昔骑马在前面开道,马车里坐的多半是大长公主。
当着大长公主的面说要株连九族这种蠢话,他们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就连马背上那几个人也忙下马跪倒在地。
穆昔捏着鞭子冷哼一声,道:“张扬跋扈,目无王法,待我从寒山寺回去,定要找你们父亲说道说道,这王城到底是姓李还是姓傅。”
这话说的有些重,这群人以傅凌马首是瞻还不是因为他爷爷是吏部尚书,掌管各个官吏的考核。傅凌从小骄纵,平日也就罢了,不管闯出多大的祸事只要不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傅坤都能帮他摆平。自打大长公主一家回来后,傅坤多次提醒他收敛,没想到他非但没有收敛,还好死不死的撞在刀口上。
傅凌此刻已经吓得六神无主,顾不得伤势跪地求饶,穆昔看都不看他们,骑着马从他们身边走过。马蹄声踢嗒踢嗒,就像是阎王的催命符,一群人面如土色满头大汗。
梅争寒在马车里耐不住好奇,掀起帘子的一角看出去,只能瞧见匍匐的背影,瑟瑟发抖。
“一群仗势欺人的畜生,今日若非遇上郡主而是遇上我和梁大哥,只怕他们还不一定把我们放在眼中。”梅争寒觉得心中恶气难消,走在前面的穆昔已经下马给刚才被踩伤的百姓救治,她常年在战场上奔波,会点简单的包扎。梅争寒把目光转向她,不由道:“安宁郡主宅心仁厚,是为百姓之福。”
大长公主不置可否,道:“要不要下去看看。”
梅争寒摇头,瞧了眼没有下马的梁简,放下手中的帘子退回马车。
穆昔给那受伤的人一把碎银,找人送他回城中的医馆救治,做完这些后,穆昔才重新上马。
被傅凌他们一搅合,后半程路穆昔都是愤愤不平,扬言回城以后一定要让府衙把他们抓进牢里关几天。梁简一路若有所思,他不似穆昔那般愤慨,而是问了穆昔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这傅家的小少爷张扬跋扈,不知傅家的大小姐为人如何?”
傅家小辈只有两人,除了傅凌就剩下大小姐傅云,也就是梁简被围困皇宫当日拦住大长公主脚步之人。穆昔自然知道这件事,所以梁简一问她忍不住就想起来,疑惑地看了一眼梁简,道:“外人都说她是菩萨心肠,端庄大气,为人处世沉稳得体。不过那都是外人说的,我和她接触不多,虽有几次都没什么好感。她这个人吧面面俱到,但说起来真不对我的脾气。”
傅云长袖善舞本没什么,但他们一家都盯着皇上的后位,让穆昔不得不在心里产生排斥感。傅家一门也算享尽荣耀,傅坤三朝元老,儿子也在朝中担任要职,可是他们家还不满足,还希望家里飞出一只凤凰。要是傅家家风严厉,教子有方也就罢了,偏偏权势滔天养出傅凌这种畜生。
穆昔不敢相信有朝一日傅云真的入宫为后,傅家会变成什么样,王城又会变成什么样。
梁简沉吟,前世他也只见过傅云几次,但对她的事有所耳闻,能在后宫占据重要地位,帮助傅家把持朝政就可知她并非一般的女子。这一世梁简可不想傅家如此顺利,这场亲事他会想办法搅合,就算不能阻止傅云入宫,他也能变着法子给她添堵。
寒山寺近在咫尺,那条独特市集上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梁简和梅争寒还要去寻江盛雪,在市集门口和穆昔他们别过。他们走的时候大长公主没有下车,穆昔说把马留给他们,梁简谢过她的好意没有接受。
穆昔深知有些事情不能操之过急,牵着马离开。等他们淹没在人群中,梁简才转头看向梅争寒,他张了张嘴想问梅争寒关于车上的事,但话到了嘴边又猛然顿住。
梅争寒见他这样,轻笑一声道:“是不是想问我大长公主都和我说了什么?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和我唠叨几句家常罢了。兄长不用担心,她没有为难我。”
大长公主确实没有问什么过分的话题,每一件事都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每一个问题都点到为止没有过分探究。可正是因为这样,梅争寒的心里有些发寒,因为他看的出来大长公主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梅争寒尽可能的回答她的问题,告诉她一切她想知道的话,甚至留下一些悬念让大长公主发问,可是大长公主没有问,她好似已经知道答案,不必再问。
梅争寒心里有自己的考量,他不想梁简为他担忧,表现的十分平静。梁简盯着梅争寒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大长公主真的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这才松了口气,带着梅争寒去找江盛雪。
寒山寺很大,来往的香客也多。梁简和梅争寒在人潮中往寺庙走去,两个人挨的很近,梅争寒伸出手握住梁简的手掌,宽大的衣袖遮住两个人交握的手指,梁简感觉到梅争寒的手心有一层细汗。
山门高远,白雪覆盖,飞檐上挂着几个叮当脆响的铃铛。钟声响遍山寺,掺杂着悠远的佛号。
梁简重活一世,对寺庙并没有什么好感。他也觉得奇怪,按理经历过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后,他应该知晓神鬼,心怀敬畏。可偏偏他自己挣扎出一条活路后,对‘有眼无珠’的佛像充满厌恶。正是经历过,才觉得诸天神魔,四方鬼怪亦是平凡之辈,比人高尚不到那里去。
不过这种事情他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哪怕有不喜也不会像前世那般都摆在脸上。所以当梅争寒说要进寺庙上香时,梁简没有阻拦。他和梅争寒买了香,对着镀了金身的佛像三拜。梅争寒神情恭敬,像个虔诚的信徒。相比之下梁简随意得很,点香插香,动作上没有可挑剔的,却又让人感觉到他并非诚心跪拜。
佛堂有做功课的僧人,其中一位跪在一侧敲木鱼的和尚让梁简多看了几眼。那僧人看起来四十出头,面白无须,本该生眼珠的地方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贯穿鼻梁留下不可恢复的伤疤,也伤及眼睛让他变成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