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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一代枭雄
办公大楼里，上任不久的新市长华子建在自己宽大的办公室坐着，他并没有因为自己荣升为市长而沾沾自喜或者喜气洋洋，在他目前的处境中，烦恼比快乐要来的多，不完全是因为柳林市比洋河县更大，事情更多的缘故，在华子建心中，还有更为强烈的一种被排挤，被束缚的感觉。
柳林市里自己并没有多少旧部故友，在市委常委中，几乎都是市委书记许秋祥的人，剩下那个别没有被许秋祥囊括在内的常委，也都是战战兢兢的面对自己，他们不会轻易的来支持自己，更不会轻易的去对抗许秋祥，所以，在名义上华子建是市长，但在权利的分配上，他并没有获得自己应该具有的权利。
华子建皱着眉头，翻看着桌面上的几分文件，不过他的心思却无法集中在这个上面，他坐在这个当年曾今是秋紫云的办公室里，就经常的会想到秋紫云，想到目前北江省和柳林市的政治格局，想到这些，华子建就会心烦意乱起来。
他合上了手中的材料，靠在了雕花靠椅上，默默的点着了一支烟。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华子建连眼都懒的转动，也没有应答那敲门声，但门还是被推开了，秘书轻轻的走了进来，他先忙华子建把杯中的水添满，然后说：“华市长，外面柳林区公安分局的蒋局长来了，请问市长见不见。”
华子建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移开靠在椅背上的脑袋。
秘书就转身到了门口，开门出去了，很快的，蒋局长就在秘书的带领下走了进来，看到华子建这个样子，蒋局长就说：“领导，怎么看你无精打采的样子。”
华子建瞅了蒋局长一眼，说：“见到你我就没精神了。”
“奥，那不挂我啊，谁让我不是美女。”
华子建就坐正了身子说：“你到想成美女，可惜啊，可惜你长的这么难看，就是个女的，也够吓人的。”
蒋局长就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一面接过了秘书泡好的茶。
秘书也呡着嘴笑笑，离开了办公室，秘书也知道，这个蒋局长和华子建是老交情了，在华子建还是秋紫云的秘书的时候，他们关系就很不错，那时候华子建和这个蒋局长的级别还是一样，但没想到几年之后，两人之间的差距却如此之大了，想一想这人生啊，真是变化莫测。
等秘书离开了这里之后，华子建就问：“你一天不好好的上班，跑到我怕这里来做什么？”
“来给你汇报一下思想工作。”蒋局长嬉皮笑脸的说。
“给我汇报什么思想工作，滚一边去，找你们老方汇报去。”
蒋局长就嘻嘻的笑着，又说：“领导啊，这汇报思想也不成啊，你有点太官僚了，那行，我不汇报思想，我给你汇报点别的。”
“汇报什么？”
“汇报一下我最近的酒量，怎么样？”
华子建没好气的说：“每天都是喝酒应酬，你也不嫌烦啊。”
“烦，真的很烦，不过和你喝酒不是应酬，从你上任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了，我可是一直都没有请过你，知道你忙，但总这样的话，好像我们一点感情都没有了，这不好吧。”
华子建拿起桌上的香烟，给沙发上的蒋局长扔了一支过去，自己也拿出了一只来，蒋局长就站起来，走过来帮他点上，两人都抽了几口之后，蒋局长又说：“今天就是想来请你一下的，给个面子吧。”
华子建皱了一下眉头，他这个人也是很重感情的，这蒋局长过去在自己还没得势之前，就经常的和自己一起聚聚的，自己现在当上了市长，也不能因为身份变了，就忘记了过去的朋友，华子建说：“那行吧，晚上没其他人吧。”
“没有，就是我单独请你坐坐。”蒋局长见华子建的口气松动了，就赶忙说。
华子建就点点头：“行吧，今天晚上还好，没有应酬，不过先说好，晚上酒要适量啊，我最近不想喝。”
“没问题，就是一起聊聊，又不是撑场面，再说了，就我这酒量，也喝不过你，我自找无趣啊。”
“呵呵，难得你这样谦虚啊。”
蒋局长摁熄了香烟，想了想，说：“领导，听说我们方局要动一动，是不是啊。”
华子建一笑说：“怎么？想从我这来探点消息啊。”
“不是，不是，就随便问问。”蒋局长让华子建一语说到了心口上，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华子建沉吟了片刻说：“我也理解你的心意，要说你也确实应该动一动的，但你们公安局现在配置很全，两个副局长，一个政委，一个副政委，还有一个局长，所以没有机会，老方过去说有可能提升起来，不过看最近这个样子，恐怕一时半会海动不了，所以你还是在等等吧。”
蒋局长就嘿嘿的笑着说：“也不急，我还年轻呢。”
华子建也哈哈的笑了起来，说：“是啊，年轻是个宝啊。”
两人又闲扯几句，说好了晚上吃饭的地点，蒋局长才告辞离开了。
到了下午下班之后，华子建又在办公室看了一会东西，才带着秘书一道来到了白金大酒店，华子建抬腕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和蒋局长约定时间5分钟了，这个时间恰到好处，对华子建这样的职位来说，放在其他场合已经有点来早了，但今天是朋友相聚，所以在晚的话也不太好。
华子建和秘书刚刚下车，就见蒋局长和柳林市的公安局副局长江卓快步奔了过来，华子建心中一愣，这蒋局长真是的，不是说好了就他一个人吗？怎么还把江卓也叫来了，这个江副局长，华子建自从上次得知他对马小燕采取了那种手段之后，从心里就对他充满了鄙视，也就是自己屁股还没坐稳，在柳林市还没有太多的控制力，等自己稳定了政权，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他。
这个江副局长也是一样的，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华子建对他态度发生了改变，从华子建当上了市长，他也几次相邀华子建，准备一起坐坐，联络一下感情，但华子建一直都用借口推掉了，根本都不给他一次机会。
他就像，或者是人家官当大了，人也变了。
但今天蒋局长到了他的办公室，说晚上任市长要出来坐坐，人太少了，想让江副局长做个陪客，江卓一听自然是毫无二话了，马上就答应了下来，等到还没有下班，他就叫上蒋局长，早早的在白金大酒店等候起来了，这一等，足足就等了一个小时。
现在他快步上来，比蒋局长还要冲的快一点，老远就说：“欢迎任市长啊，快请，快请。”
华子建就堆起了一点笑容，和他简单的握了一下手说：“江局最近可好，没事也不来我那坐坐。”
江局长讨好的笑着说：“我怕经常过去打扰领导，所以每次走到门口，想想又不敢进去了。”
“哈哈哈，你就胡吹。”华子建掩饰着心中的冷漠，笑着一起走进了大堂，不过在蒋局长前来招呼的时候，华子建的脸上就挂起了一点冷淡，说：“你准备的不错啊。”
蒋局长知道他对自己自作主张叫来江卓不大满意，但现在江卓在身边，蒋局长也不好解释什么，就笑笑，没多说话。
几个人就顺着宽敞大厅旁边的环形楼梯，缓缓的上了二楼，在这个时候，大厅的门口就又走来了一大堆人，居中一人，正是葛副市长，他的身边又好几个局长，还有一两个生意人，他们谈笑风生的走来，不过走了没几步，葛副市长就看到了正在环形楼梯上的华子建，看到了华子建，自然就看到了江卓，葛副市长眉头一皱，怎么这两人混在一起了，看样子还不是一般工作上的应酬，好像是私人约会，莫非这江卓还想脚踩两只船。
葛副市长一面和身边的人开着玩笑，一面就放缓了脚步，装着指指点点的评价着大堂的装修，他不想让华子建看到他，等华子建三人消失在了楼梯顶头之后，他才上了楼梯。
这次偶然的相遇，让葛副市长心中就有点不快，江副局长一直是自己的嫡系，但随着华子建的来临，随着柳林市格局的变化，以后他会不会继续的追随自己就很难说了，官场中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长久的同盟，一切都看时局的风向。
但葛副市长不知道的是，这绝不是一次偶然的相遇，萧博翰早就做了很多细致的工作，萧博翰通过冷可梅知道了他今天要来在白金大酒店赴宴的消息，这才让蒋局长也在同一个时间宴请华子建，而且还要再带上江副局长。
现在情况比萧博翰预计的还要好，没想到葛副市长竟然看到了华子建和江卓在一起，这就给一直很留意观察的蒋局长制造了一个更为有利的机会了。
他们两家的包间相聚并不太远，差不多就是门对门，但华子建和江卓是绝不不知道，他们很自然的就坐进了自己的包厢，一会，各色菜肴纷纷而至，酒也开了一瓶。
华子建看着满桌子的菜，对蒋局长说：“可以了，可以了，不就是我们四个人吗，你至于点这么多的菜啊。”
蒋局长说：“今天难得请市长出来，不好好上几个菜，说不过去啊。”
江卓也在旁边说：“就是，就是，市长现在是日理万机，请出来一次很不容易，要吃好，喝好。”
华子建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四哥人就喝了起来，华子建现在身份不同了，和下属在一起是完全不需要猛灌自己，别人也不敢随便的灌他，他喝一杯也是喝，喝半杯也是喝，谁也不好追究他，但你别人就不能少喝了，市长端起来呡一下，你自己就一定要喝光的，这是规矩。
所以一瓶酒还没有怎么样呢，已经就喝完了，当然主要都是蒋局长喝江卓两人喝的，一看酒完了，蒋局长又要了一瓶。
华子建就拦了一下说：“差不多得了，不要开这一瓶。”
蒋局长和江卓两人都不愿意了，两人都说还早的很，自己根本连酒隐都没打开，华子建摇摇头，也无可奈何，那开就开吧，反正自己是不怕的。
三人又使劲的喝了一阵，这江卓就不断的给华子建带着高帽子，一会是说华子建什么事吗年轻有为，一会说华子建能力超群，反正他认识的那些个褒义词他都拿出来了用了，这吹，拍，捧对江副局长来说，都是驾轻就熟的老把戏，说起来一点都不费脑筋。
倒是蒋局长喝了一会，说房子里面空气不好，把门开了一个缝，让半醉中的江副局长那本来就很高亢的拍马声不断的传了出去。
葛副市长这面本来也喝的好好的，但后来就慢慢的听到了对面包间中的响动了，包间里所有的人都是葛副市长的亲信，他们也知道葛副市长对华子建那是恨之入骨，稳稳的一个市长位置，就这样让华子建凭空给抢跑了，搁谁身上，谁都不会舒服的，何况是葛副市长。
大家也都听清了那献媚之声是江副局长的声音，就有人很不屑的哼了一声说：“真有点恶心啊，把门关紧。”
有人就过来把门看看，说：“关上的，是那面的声音太大了。”
葛副市长心中不快，其他人也大概的看了出来，大家虽说都是葛副市长的嫡系，但中国人的性格那就是不相容，早有人对江副局长一直得宠于葛副市长有意见了，现在就添油加醋的说起一些不大好听的话，让葛副市长心里更不痛快。
再喝了一会，葛副市长就站起来说：“今天就喝到这吧，我晚上还有一点事情，等下次有机会了再喝。”
大家知道他心中对那个包间的华子建有气，都很乖巧的答应着，草草收场了。
华子建这面的包间也是喝的差不多了，两瓶酒都下了肚子，华子建在一看手表，时间也不早就，也提议结束算了，蒋局长和江副局长两人客气一会，挽留一阵，见华子建决议要走，几个人就一起离开了包间。
等蒋局长送华子建上车的时候，江副局长已经又点喝的歪歪扭扭了，华子建就小声的对蒋局长说：“你今天捣什么蛋，怎么把他叫上了。”
蒋局长很为难的说：“我在酒店等你呢，谁知道装上他了，我们正说话呢，你就过来了，我能怎么办啊，也不能把人家赶走。”
华子建就鼻子中“哼”了一声，说：“以后你在搞这样的事情，我就懒得理你了。”
“不会，不会，下不为例。”
华子建就先离开了，这蒋局长走到了江副局长身边，说：“江局，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江副局长摇摇脑袋说：“没问题，刚才有点上头，现在还多了。”
蒋局长就问：“那要不找个地方醒一下酒？”
“嗯，也行吧，你安排就是了，我跟你走。”
“好的，上车。”
“你行不行啊，能开车吗？”江副局长问。
“江局有点小看我了，这才喝到哪啊，早得很。”
蒋局长就和江副局长上了车，一路开了出去，走了几步，蒋局长像是突然的想起了什么，忙吧车刹住，说：“对了江局，差点忘了一个事情。”
江副局长问：“什么事情，紧紧张张的。”
“江局，刚才吃饭的时候我好像看到葛副市长也在那个酒店里喝酒呢，本来我想过去招呼他一下，但想到他和任市长的关系，也怕他过来看到我们不太好，就没有招呼。”
江副局长也眼睛睁的大大的，酒也醒了一半，说：“他没看到我们吧？”
“估计没有看到，要是看到了，他肯定要过来坐坐的，不过你最好不要让他知道我们喝任市长在一起，免得多心。”
江副局长也下意思的点点头，对葛副市长的毛病他还是知道的，那人就心眼小。
蒋局长说完话，又启动了汽车，刚跑了几步，就听到江副局长的电话响了，江副局长接上一看，哎呀，是葛副市长的，他忙着拍拍蒋局长的肩膀，让他把车停下，就接通电话说：“葛市长你好，我江卓啊，领导...有什么指示。”
电话那面就传来了葛副市长一大亲切的声音：“怎么话都说不清，喝了多少酒。”
“没有啊，我在公安局值班呢，哪敢喝酒啊。”江副局长就随口说了一句。
那面葛副市长就停顿了一会，口气又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奥，呵呵，江局值班啊，那一定很辛苦啊。”
江副局长说：“也没什么，就是肚子饿，一会出去吃点饭，对了，葛市长还没吃饭吧，一起坐坐怎么样。”
“嘿嘿，我吃过了，刚从白金大酒店回来，看来我是看错了，我海以为你也在哪里。”
江副局长脸色一变，心中骂了一句，妈的，刚才怎么说自己值班呢，什么不好说，他忙说：“没有，我倒想去，就是没人请我。”
“那你可以自己请别人啊，柳林市能请的人很多，什么市长，书记的，你请我保证他们都会去。”
“好好，改天就请葛市长，不来我可是不愿意啊。”
那面葛副市长就呵呵的笑了两声，挂断了电话，这江副局长也是有点紧张兮兮的，拿着电话发了一会呆，才对蒋局长说：“走。”
车子又开动起来了，今天蒋局长是要请江卓到一家新开的歌厅唱歌，现在这柳林市的歌厅也实在是太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有钱的生意人，一个好好的生意，还没见做几天呢，就换上了另外的一家，真有点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味道，有的房子，一年只能都能装修几次，天天都有人在放炮开业，也不知道那些离开的人到底整没挣到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