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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姨是真的不想跟薛昭说一句话,但是在他不断地纠缠之下,文姨还是无奈的告诉了他,姜宴去上班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薛昭立刻拧起了眉,眼里既有担心也有一些责备。
他知道姜宴性子倔,做事从来都是我行我素,向来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劝。可她现在身体正处于一个女人最虚弱的阶段,她怎么能这样折腾自己呢?
薛昭光是想想就觉得担心不已,匆匆和文姨道别之后便赶去了她的公司。
然而在她的公司里,他仍然没能见到她的人。倒是姜宴比较要好的同事孟璇知道他来了,便出来见他。
他们都一同去参加了姜宴的婚礼,对于婚礼上的那一幕,自然也都是有目共睹的,公司里的同事们也都是议论纷纷。原因除了大家也是刚刚知道姜宴居然是个白富美之外,还有她过去那些陈年往事。
别人嘴里的话自然也就不用再多说了,反正也没什么好话,有人说她是野鸡变凤凰的途中栽了,也有人说她隐瞒过去,妄想嫁入名门,遭到抛弃本来就是活该。
薛昭看到孟璇之后先是颔首示意了一下,立刻焦急的问道:“姜宴今天来上班了吗?能不能叫她一下?”
“姜姐今天没来,又或者说……她以后都不会来了。”孟璇目光凝重的望着他道。
“什么意思?”薛昭愣了愣,“什么叫以后都不来了?她去哪里了?”
“姜姐辞职了,前天就已经走了。听说她家的公司正在面临严重的危机,她好像是回去接管家里的公司了,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来了。”
薛昭这才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姜家现在正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树倒猢狲散,姜正远现在还在医院里,姜纬又去了北京,公司里自然需要人来主持大局。
可那个人也不该是她,她不是商科毕业,现在身体又不好,这样过于劳重的责任,她怎么能负荷得起?
一想到这些,薛昭就觉得担心无限蔓延,甚至都来不及和孟璇道谢,转身便跑了出去。
*
薛昭来的时候,姜宴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
说起来,她从来都没有管过公司里的事务,姜正远把她接回姜家的时候就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她只负责联姻,其他的东西什么都不用管。所以这些年她一直没心没肺的吃吃喝喝,只当是自己用婚姻交换来的酬劳。
可如今当她真正的接触过才知道,姜正远的工作究竟有多么繁忙和重要,那些商场上的勾心斗角,从来不是电视剧上演的那么简单。
她不是学商科的,对这些又一窍不通,姜纬特地给她安排了好几个公司元老级的股东帮她,这几天她光是恶补管理学都已经头晕脑胀了。
助理小秋推门进来将文件放在她桌上,却迟迟没有离开,姜宴有些奇怪的抬起头问她:“还有什么事吗?”
小秋迟疑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副总……刚刚前台来电话,外面有位姓薛的先生……想见您一面。”
姜宴脸色微变,随即便低下头继续看文件,冷声道:“不见,没空。”
小秋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说:“可是……他说他是您未婚夫……”
姜宴正要签字的手骤然一顿,手上的笔也失了力道,划出很长一道笔迹。
真是太有自信了,都到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有脸自称是她的“未婚夫”?她忽然发现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看懂过他,以前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现在才发现他有多么的不要脸。
她随手把那张文件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对小秋道:“把刚刚那一页再给我重新印一张。还有,”她顿了顿,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小秋,一字一句地强调道:“我至今为止都没有订婚,更没有什么未婚夫,告诉前台和保安部,以后不要把这种杂七杂八的人再放进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小秋被她凛冽的眼神看的浑身一抖,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直到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方才一直维持的冷然也慢慢崩塌,疲惫的靠在了椅子上。
以前她从未把姜家当做过自己的家,她总觉得自己用后半辈子为姜正远换得利益,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可时到今日,她却再也不能对岌岌可危的公司置于不顾。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如果不是她要嫁给薛昭,现在也不会出现这种事情。所以她必须要去善后,姜家三代的基业,总不能毁在她一时的私心上面。
工作总是容易让人废寝忘食,等姜宴把手头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小秋给她订的外卖热了三次她都没有吃,现在早已经凉的没法吃,而事实上她也一点胃口都没有。
都说月子里的女人身体是最容易出毛病的,不好好休养老了以后会落下很多病根,可她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些了。
已经到了快入冬的季节,青城早晚温差大,一走出写字楼,姜宴就觉得整个人都被冷风席卷了,忍不住抱着手臂打了个哆嗦,然而她还没反应过来,肩上就多了一件男士外套。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不用回头看,她都知道站在她身后的人是谁。有些东西就是太过刻骨铭心,以至于自己拼尽全力想忘记,却怎么也忘不掉。
她背对着他不说话,薛昭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低声道:“你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天这么冷,怎么不多穿点?”
她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她总是穿知性且ol的衣服,后来他们恋爱,她便穿起了俏皮温婉的裙子,而现在,她束起了自己的长卷发,穿冷淡生硬的黑色套装,面无表情的穿梭在人群中,就像是时装电影里不近人情的女高管。
是因为婚礼给她造成的打击太大了吧,以至于她再也不想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姜宴,反而用刻板生硬的外壳把自己包装起来。
姜宴倏然转身,一把扯下肩上的外套扔给他,挑着笑嘲讽道:“我身体好得很,用不着不熟悉的人给我披衣服送温暖,我有洁癖!嫌脏!”
最后两个字,她说的掷地有声,狭长的眼尾闪着憎恶的光。
薛昭心头阵阵发痛,却还是强忍着痛感,再次把衣服给她披在身上,放缓声音道:“夜里风大,把衣服披好,别着凉了。”
然而衣服还没落在姜宴身上,她就再次扯了过来,这次干脆一把扔到了地上。
“我说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这位先生,我跟你一点都不熟,你也用不着跟我套近乎,再纠缠我,我就报警了!”
她怒目圆睁的瞪视着他,薛昭只有苦涩的笑笑,“这位先生?你现在连一句‘薛医生’都不肯叫我了?我们之间,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姜宴看着他悲伤地脸,一支强压着的怒火和愤然忽然就爆发了,她攥了攥拳,赫然提高声调道:“是我要走到这一步,还是你把我逼到这一步的?到现在为止,你还想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头上吗?薛昭,做人不要太昧着良心!是谁在婚礼上斩钉截铁的对我说,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玩我,是为了报复我,是为了跟我上.床的?怎么?现在我已经接受了这个既定现实,你自己反倒接受不了了吗?”
薛昭闭了闭眼,懊悔道:“是我的错,当时不该说那样的话。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会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你。”
“晚了,薛昭,太晚了。”姜宴静静地看着他,情绪忽然就平静了下来,“当时在婚礼上,我每一句恳求你的话,都是在给你机会,是你自己把你所有的后路都断了,怨不得我无情无义。那些真相,我不在乎,我也不想知道,从你离开酒店的那一刻,我们之间就再也不可能了,无论你有什么苦衷,什么误会,过了那个期限,就都变得无所谓了。”
薛昭听着她的话,只觉得满心悲凉,苦笑着哑声问:“你恨我?”
“我不恨你。”她说的无比淡然,像是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甚至还轻轻的笑了笑:“恨只会让人反复想起那些痛苦的过往,只会让人更深刻的铭记,而我不想再记得你,所以我不恨。事实上我挺感谢你的,你走了真好,不然我总担心你有一天会走。这样一来,以后我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也不用小心翼翼的去揣测你内心的想法了。”
“小宴……”薛昭声音颤抖的唤她。
比起忘记,他倒宁愿她能用尽全力恨他,把所有的痛苦与不快都化成恨意来报复他,也好过她一个人默默的忘记,自己承担一切。这样他反倒会觉得痛快一些。
“你别这么叫我。”姜宴像是被针扎到了一样,尖锐的打断他,“以后还是直接叫我名字,我不喜欢不熟的人跟我太亲近。”
直到婚礼前,她一直都在耿耿于怀,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一直是连名带姓的叫她名字,从来都没有温柔的叫过她小名。那时她殷切的期盼了多久,可最后却什么也没盼来。如今她再也不需要那一句甜蜜的昵称了,他再这样叫她,也不过是讽刺罢了。
“我希望你能明白,曾经的我把我自己的一切,都捧在双手里奉送到你的面前。我的自尊,我的骄傲,我的矜持,我的未来,我的家人甚至于名誉,包括一个尚未出世的小生命。我像是膜拜神一样,把自己能给的一切都拱手相送,只希望你能大发慈悲的可怜我一下,可我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你把我所有的一切都踩在了脚下。人的承受能力和忍耐力都是有限度的,我都给了你,以后再也不可能给出别的东西了。”
薛昭看着她波澜不惊的脸色,只觉得嘴里发苦,眼睛也酸涩的发疼,哽咽着问道:“所以,我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吗?”
姜宴嗤笑:“你早该知道,我是个很记仇的人,我虽然心里想过一万种弄死你的办法,但我没有身体力行,就已经是对你很大度了,你就别再要求太过分了。”
她说完这话转身便走,她走出一段距离后,身后的薛昭忽然提高声音道:“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我既然认定了你,就没想过要放弃!”
姜宴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可她很快就加快了步伐,走出了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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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昭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一众长辈居然还没有休息,每个人都正襟危坐在沙发上,面色凝重的等待着什么。
自从婚礼之后,他就被强制休假。事实上就是医院不这么做,他也会主动去请假的,他现在有很多事要去做,没有时间去管自己的工作了。
他实在是心烦意乱,一点跟别人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只想回去躺在床上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然而在经过客厅的时候,薛父还是出声喝住了他,“站住!我有话跟你说!”
薛昭有些不耐烦的按了按眉心,头都不回地说道:“你们有什么话赶紧讲,我累了,要去休息。”
“你这是什么态度……!”
薛父按捺不住怒气,刚要发火,薛母向丈夫使了个眼色,起身走到薛昭身边,拉着他的手温声询问道:“昭儿,你今天是不是去找姜宴了?”
“是又怎么样?”
薛母抿了抿唇,脸色严肃的看着他道:“以后别再去找她了,跟她断绝往来吧。”
薛昭诧异的转头看向一屋子的长辈,然而每个人都是这幅样子,甚至连爷爷都默认了薛母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