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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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高中毕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最后因为祖上坟墓里没有那根草而名落孙山,一贫如洗的家让我不忍心再光顾自己前途不顾爹娘死活继续考下去,于是就只身到郑州象一只冬天的孤独的狼一样到处寻觅工作,最后凭着不错的长相和流利的口才,被迷你舞厅的老板娘一眼看中,当了保安。

    当了保安之后,才知道是狼入了虎口,老板娘把身份证收走了,就等于把锁链往你脖子上一套,就把你栓在她裤腰带上了。别看这个私人小舞厅,纪律却是百分严明,定了几十条框框,看来看去最主要的一条是坚决服从命令,因为这里名义上是舞厅,背地里却干着十字坡孙二娘的买卖。干了十几天我就废寝忘食的琢磨:如何把身份证偷出来然后逃之夭夭。

    这天晚上,我在门口象桩子一样戳着,看着俊男靓女人来人往世间百态,突然眼睛一亮,门口进来一个清纯靓丽的小姑娘,胸前挂着郑州医学院的红色校徽。漂亮得我总想看她又不敢看她。斜视着她蹦蹦跳跳走进舞厅大门,心想:这闺女算是完蛋了。

    下意识的不由自主的神使鬼差的,跟着姑娘走了进去,看到里面几个小伙子象恶狼看到兔子一样的冲着姑娘围了过去,争着请她跳舞,姑娘一下子有点惊慌失措,转身向门外跑去,在经过门口的多宝阁的时候,一下子把上面摆的均磁花瓶蹭掉了了“哐啷”一声响,均磁花瓶在地上打得粉碎,清脆的瓷器迸裂声把老板娘引了出来。

    老板娘摇摆着横竖一般粗的身子走到花瓶前面看了看,描画的五颜六色的南瓜脸上一点表情没有的冲着姑娘说:你跟我进来一趟。姑娘求助的看了看四周,刚才那些趋之若鹜的人们都悄悄地四下散开,只有我站在那里象一根木桩。

    姑娘无奈的跟着老板娘进了一个包间。半个小时候老板娘摇了出来,对我说:进去看着她,不能让她跑了!

    我进去一看,姑娘哭的梨花戴雨象个泪人一样,我进门姑娘就对着我跪下了,哭着说:“大哥,救救我”!

    我看到桌子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欠条

    今天不慎将迷你舞厅价值两万元的请末民初时期的均磁打破,或者赔偿现金两万元,或者自愿招待客人一名。

    欠款人:林语培

    我看了看纸条就知道这是老板娘的阴谋诡计,请末民初时候均窑还没有恢复生产呢,这不是讹人吗!原先就听舞厅老保安念叨,她用这种手段毁了很多姑娘的贞节了,那时候我还半信半疑呢,现在知道了这马王爷果然是三只眼。我一把把姑娘拉起来说:你快跑吧,今后千万不要到这种地方来!姑娘问我:大哥贵姓?我说我姓炼,你快走吧!就一把把她推出了房门。

    老板娘领着一个腰围比腿长要长许多的脑满肠肥的五十多岁的男人进来了,进门就问:那闺女呢?我低声含含糊糊的嗫嚅着:“一眼没有看住,她就跑了”

    老板娘大怒,旁边那个胖老头失望的说了句:“真成问题!”转身走了。老板娘叫来了其他保安,指着我吩咐道:不打残他就别在这里混饭吃!

    尽管平时都是同行,为了保自己的饭碗,这些平日称兄道弟的人们还是把我的左胳膊打断了,然后象撵一条野狗似的把我撵了出来,却没有给我身份证。

    (二)

    我拖着一条无钱医治的断胳膊又开始了寻找工作的路程,给人家冲车、拣破烂、扛大包,因为没有身份证,只有干一些临时性的力气活。

    因为经常到一个居民区收破烂,认识了一家人,两口子都是大学教师,经常有旧报纸卖,和我熟悉了,就让我隔一个月去他家一次收旧报纸。这天按日子到了他家,看到这家的男主人病了躺在床上,文质彬彬柔弱瘦小的女主人扎撒着两手不知道怎么办好,我毫不犹豫地用右胳膊把男主人扛在肩膀上背下楼,招呼了出租车,送到了医院。

    在又到他家收旧报纸的时候,两口子千恩万谢的请我吃饭,并且给我出了主意,说置办个修鞋摊,给人修鞋比较稳定。我听了二位老人的建议,就在这个生活区的门房旁边开始给人修鞋擦鞋,加上收破烂,每个月能有一千多元的收入。于是我在附近租了房子,生活渐渐走向了正规,周日教授两口子经常请我吃饭,我也帮助他们干一些家务活,在聊天中得知,二老在郑州医学院工作,听了这话,我想起来那个林语培来了,想起来就放不下,那个美丽的倩影总在我脑海中浮现,总是闭眼就看到林语培眼泪汪汪的看着我,赶也赶不走,我气的自己打自己嘴巴子,心想,这不是赖蛤蟆想天鹅吗?

    我开始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了。人常说饱食思淫欲,我是生活安定了就想起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爹妈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自己是个没有户口的半残废,谁家闺女能瞎了眼嫁给自己呢?

    这个念头一有,就自己管不住自己,整天脑子里就是娶媳妇的念想,甚至调动了从小学到高中储存的所有的文学细胞,想了一首首的情诗,准备奉献给我那不知道在哪个丈母娘腿肚子里转筋的未婚妻。

    这天的天气特别好,就是人们形容的“青光明媚”的天气。我从早上到正午,低着头擦了有几十只鞋了,看着那一双双灰头土脸的鞋子在我一只手下变得大放光明,我也觉得心理上很是满足,很有成就感,嘴里哼起了歌曲。

    这时,眼前伸过来一只纤细的脚,脚上一只精致的白色皮鞋,我没有抬头,只是说了句“请坐”右手就忙碌起来,打油、擦拭、用干净毛巾擦靓,然后说:“三块钱。”然后又开始忙着修一双没有修好的鞋。半天,没有人回应,也没有人给钱。我抬头一看:哎呀!这不是林语培吗?扒了皮我也认得骨头啊!林语培坐在那里满脸泪痕不说话。

    我说:这不是小林姑娘么?哭什么?

    小林说:炼大哥,我找了你一年了,再找不到你我就快发疯了

    我说:你别哭啊!让片儿警看见了好像我怎么的似的!

    小林说:还是我的老师告诉我你在这里的。

    小林边说边哭,我一看干脆收了摊子,把她带到我的住处。

    看到我虽然紧扒但是很整洁的屋子,小林接着说:那天跑出迷你舞厅之后,第二天和男同学一块到了迷你舞厅,听说了大哥的遭遇,男同学和胖老板娘摊牌说:要么乖乖地拿钱给炼哥治病,把身份证还给炼哥,要么法庭上见。胖老板娘当时就乖乖地把身份证拿了出来,还赔偿了两万元做医疗费用。

    结果他们到处找也没有找到我。后来偶尔听老师总夸一个断了胳膊没有身份证的姓炼的修鞋小伙子,人品好热心肠长得还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十分端正,就觉得可能是我,就找到了这里。

    林语培说:炼哥,找到你我就不会放过你了,我毕了业我们就结婚,用这两万元做本钱办个小诊所。

    我说:你看我这胳膊

    林语培说:要不是你这胳膊,我现在不一定干什么去了呢。。

    我看着依然光彩夺目的姑娘,突然想到一句很得意的诗句:蓦然回首,天上掉下来大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