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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份农村党支部换届选举。父亲第三届连任期满,准备退休。村里有个“村霸”却迫不及待了,先是到处上访说父亲有经济问题,接着用摄影机拍下村头沙塘开采现场,找了几个“群众演员”诬告父亲大肆卖沙,破坏土地。前几天又从城里拉了两车“黑社会”――在老百姓眼里,成群结队的小混混就是“黑社会”――包围了村党支部的小院,在我家家门口游荡,出言恐吓,要杀我全家。
就像警匪片里的故事情节,农村也有个江湖。公安机关无法杜绝犯罪,法律也保护不了“准受害人”一切听天由命,看事态的发展,看是否会从民事攀升到刑事。可我一家人却身陷其中,饱受“炼狱”之苦。
妹妹在镇上上学,我在城里上班,父母在农村老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牵一发而动全身,手心手背都是肉。一家人却一筹莫展,只是苦熬。
心乱如麻,表面上还要自自然然地活着,按部就班地上班,生活,可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我从来没有这样强烈地渴望过内心的安宁,生活的安逸,家庭的安稳。就像满地的碎片渴望恢复原来作为一个完好无损的瓷器时的样子。可人总是这样,越是那些带给自己最基本的生活保障的东西,越不知道珍惜。
上下班的路上,看到救护车风驰电掣地擦肩而过,耳边呼啸的警笛惊心动魄,再也没有漠不关心,无关痛痒的心情,双眼会不由自主地朝老家的方向张望。想起海明威的小说,丧钟为谁鸣,是在为我们大家共同鸣响吧“恐怖主义”造的孽,也不是单单针对欧洲国家的暴行。一再担心父母的身体,小妹的安全,还有自己
不再轻狂,感觉自己身上充满了无能的力量。低调地生活,显得顺理成章。功名利禄之念一瞬间土崩瓦解,一切都变成了中国山水画轻描淡写的样子。有什么能比平安地活着更重要呢?!这是饱读“老庄”也“修炼”不成的豁达。浮躁烟消云散了,心态变苍老,却趋于平和。最能影响一个人的事情,都是他经历过的事情。
愈演愈烈的闹剧,让我克服怯懦,无所畏惧,心中满是慨然赴死的豪迈。一再目睹着被权力和财富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们丑陋的嘴脸,近乎矫情地悲天悯人。作为一个脆弱的个体,不能奋起反击,也要英勇地抵抗,成为我现在的“策略”或许也将成为今后面对生活和命运的态度。
如果能“幸免于难”度过难关,我想自己再也不会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了。或许会让人想到那个酸啦吧叽的字眼:成熟。但我不会说那些感谢磨难之类的酸话,没有人愿意主动去领取磨难来锻炼自己,也绝不会有人想冒着生命危险走向成熟。只是,事情摊在自己身上了,正如同一种催化剂的施加,让人被迫加速生长,从生理到心理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只想说,我不愿这样,没有人愿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