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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队嘴上说不信,心里其实已经信了七八分,指了指杜丽洁说:“行,小朋友你给看看,雷万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云柒老神在在的样子,“刚刚已经说过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他拿着我给的符,什么脏东西都伤害不了他。”
“那他去哪儿了?”杜丽洁本来是不信的,但是看李队也没有很严肃地反驳,所以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焦急地问了起来。
“出事之前,叔叔有跟你说过什么蹊跷的事吗?”云柒这样问着,抬头四下看了看。
眼底金光光芒翻涌,可以看出房间里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黑气。
可以肯定是某些东西带走了雷万春,但是伤害不了他。
“我想想,有,有。”杜丽洁想起什么,脸色瞬间就变了。
“我老公说过他去外地买回来的一副铠甲,当开始的时候我就不同意放家里,他说那铠甲是正儿八经的古董,是人家从古墓里带出来的,我觉得那玩意儿阴气太重,可是他一意孤行,非要放在家里,还找了专家给鉴定做保养。没过多久就出事了,他说那铠甲会趁他睡着偷偷地看他,他怀疑里面有脏东西,所以就把铠甲给扔了。”
云柒想了想,如果是铠甲那就对上了。
萦绕着房间里的黑气有股肃杀之意,显然那是个来自古代的凶物。铠甲是战场杀敌用的,经受铁和血的考验,必然是有极大的杀意和戾气。
不过从残留的黑气来看,铠甲的杀意并不是很大,他劫走雷万春目的应该不是要害他性命。
“阿姨,有叔叔日常用的东西吗?手绢、笔记本这些都可以。”
“有,有。”杜丽洁也顾不得质疑云柒,赶紧去卧室拿出一条领带。
“这是他过生日我给他买的,是他最喜欢的一条领带,不过……”杜丽洁脸色一沉,担忧地问:“刚洗过,上面他的气味都被洗掉了,还能用吗?”
一直没吭声的云秋策忍不住哂笑,“你当玄术师是警犬啊,只要是贴身衣物都会沾染主人的气息,气息不等同于气味。”
“哦,哦。”杜丽洁也不知道听懂没有,但是知道洗不洗的影响不大,赶紧恭敬地递给云柒。
云柒接过领队,回头对云秋策说:“叔叔还挺厉害的嘛。”
“那是,近朱者赤嘛。”
李队狐疑地问:“你是她叔叔,那为什么她那么厉害,你却给她打下手?”
一句话把云秋策问蒙了,扯了扯嘴角,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怎么啦,叔叔没有小侄女有天赋,还拉出去枪毙吗?”
云柒没有注意他们的对话,拿出一枚灵符,点燃了,扔进小香炉里,然后再把领带丢进香炉里。
杜丽洁看着领带被窜出的火苗吞噬,紧张地攥着手指,生怕出现不好的结果。
“雷叔叔还在海州,市郊很偏远的地方,有大大的房子,生锈的水管,钢筋还有玻璃窗。”云柒提炼出几个关键信息。
李队和手下对视一眼,想了片刻,笃定地说:“应该是市郊的废弃厂房。”
“对对,以前有个钢材厂,倒闭后厂房一直没有扒,那厂房建筑风格跟我们的不同,确实有很大的玻璃窗。”徒弟补充。
李队立马站起身,“赶快安排人手排查,重点就是市郊的废弃厂房。”
两人又给杜丽洁叮嘱两句,转身离开,回去安排人手排查。
离开雷家,李队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不对,我们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顺着小丫头的思路走了?”
“对呀,李队,雷万春失踪了不到一天,咱现在都没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失踪,那小丫头说得那么玄乎咱俩怎么就信了?”
师徒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还是徒弟问:“那要不暂时不排查,先登记上,等到了受理时间再去排查?”
“不,人命关天呢,就先按照她说的办。”
***
此时,市郊废弃厂房,雷万春蜷缩在角落里,两只手紧紧地攥着一张灵符,看都不敢看面前的铠甲。
而铠甲静静立着,沉重的头盔抬起来,头盔里明明黑黢黢一片,却仿若有一双眼睛,深邃、严肃,还夹带几分莫名的忧伤。
雷万春被吓迷糊了,内心竟然涌出一句吐槽:此时此刻我想吟诗一首。
果然,从头盔里发出沉重的叹息:“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雷万春懵了,妈的,遇到个有文化的鬼。
杀人的关头还要念诗。
铠甲只念了两句就不念了,刚刚烘托起的悲凉气氛渐渐地冷下来,雷万春竟然是个害怕尴尬的人,寻思着要不自己再补充两句,把气氛再衬托起来。
铠甲上的头盔忽然转过头盯着雷万春,明明那里面什么都没有,雷万春却仿佛能看到一具腐烂的尸体,以及一双幽深的眼睛。
鬼使神差地,他吞吞吐吐颤颤巍巍地念道: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铠甲转过身面向他,虽然只是一副空铠甲,但是腿裙前后摆动,好像里面装着一个骁勇的将士。
头盔里发出沉闷沙哑,却显得很有威严的声音:
“你还记得,我就知道你还记得。”
雷万春又是一脸懵,心想这两句诗很难吗?上过学的都知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铠甲又念了起来。
雷万春抽了抽嘴角,试探性地看向头盔,从那黑黢黢的黑洞里看到了一点期待的目光,于是他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补充道;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头盔重重地点头,发出沉重威严的一声:“嗯!”
这鬼是来考察他语文功底的吗?
雷万春又害怕又想哭。
“我就知道你还记得,还记得以前金戈铁马、把酒言欢的日子。”
说着,不知又怎么戳中了铠甲的心事,他又转过身望着穹顶上的玻璃窗,沉闷的声音感叹道:
“大丈夫当马革裹尸、报效国家,怎么能贪图儿女之情,沉湎安逸享乐!王图,跟我走吧,你还记得凉州城苍凉的羌笛,记得塞北冬天的寒风霜雪,记得当年谋求万户侯的雄心壮志!”
雷万春:……
是这个鬼神经了,还是我被吓神经了。
他甚至伸出手悄悄地掐了自己一把,疼痛告诉他他现在没有做梦。
“那个……我从你的诗句里感受到了你的铁血英武,是当今男儿最缺少的血性,”雷万春先是鼓足勇气吹一波彩虹屁,然后又小心地说:
“不过你可能搞错了,我不叫王图,我叫雷万春,我也不是古代人,我们现在打仗都不穿铠甲了……”
话没说完就感应到头盔里愤怒失望的神色,吓得他赶紧闭上嘴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