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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秋叶梳洗后来到餐厅,萨菲罗尔已坐在那里享用早餐了。
“昨晚睡得好吗?”萨菲罗尔温和地问。
“挺好的,多谢殿下关心。”
萨菲罗尔切了一块蛋卷放在秋叶的餐盘里:“尝尝看,味道不错。”
不得不说萨菲罗尔在秋叶的吃上面是很用心的,住在皇宫有段日子了,还没有吃过重样的。
吃着早饭闲聊了几句,秋叶似无意般提起:“殿下,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什么?”萨菲罗尔又给他倒了点牛奶。
“我听说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打扮古怪的人一同被你带了回来,有这回事吗?”
萨菲罗尔眼神微变,随即又温和地笑:“你听谁说的?”
“啊,你也知道我现在整天闲着没事干,随便逮到一个人就能聊上很久,我也忘记是谁说的了。”秋叶满不在乎地挥着手。
昨晚当凤起说萨菲罗尔带回来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时他是非常意外的,因为这么久以来从未有人提及过此事,身边人的闭口不谈好像让那个人凭空消失了,这种被隐瞒的感觉非常难受。
“你想见他?”萨菲罗尔当即猜出了他的意思。
“这么多天你问出什么了吗?”
“暂时还没有。”
“我来问吧,他对我的戒心说不定会小一些,可能会问出点什么。”
萨菲罗尔端起一杯咖啡,喝了一小口,脸上的表情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见他久久不说话,秋叶小心试探:“怎么了,不能为我安排吗?”
萨菲罗尔微微一笑:“好,我带你去。”
两人离开皇宫来到帝都星的监狱,萨菲罗尔带着他径直深入到最底层。
阴森森的监狱连温度都好像低了几度,秋叶跟着萨菲罗尔经过一间间黑洞洞的监牢,每一个单间里面都可能关着一个凶穷极恶的人,他们不停步一直走到最后一间。
“打开门。”萨菲罗尔吩咐门口的守卫。
秋叶看见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人,他挺直了腰杆坐在床上,他明明是在坐牢,却仿佛坐在午后的花园里一般悠然,除了头发有一点点翘,衣服有一点点脏外,整个人保持着良好的精神状态。
他在看见自己后,眼眸微微一闪,不动声色地避开视线。
“你去吧,我就不陪着你了,这里的环境太过压抑,我在外面等你。”萨菲罗尔笑着说。
“好的。”
一名卫兵抬了一张椅子让秋叶坐,然后站在了他身侧,好像在保护他的安全。秋叶看了他一眼,认出这人是经常跟在萨菲罗尔身边的卫队士兵,虽然萨菲罗尔本人没有盯着,但是委派这名士兵和他本人在这里没有什么两样。
面具人保持着懒洋洋的微笑,虽然被关了那么久,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暴躁。
秋叶端坐在椅子上望着他,努力在记忆中寻找相似的影子。
整洁明亮的会客室里,萨菲罗尔临窗而坐,面前摆着一杯没有动过的咖啡。他身边的墙壁上亮着一个屏幕,正是那间牢房的监控画面,秋叶和面具人面对面坐着,卫兵跨立守在身边。
一个消瘦的男人走进来,向他行了个礼。
“坐吧,老师。”萨菲罗尔优雅地指了下对面。
哈维坐在萨菲罗尔面前,又一杯咖啡送到他面前。
“你不应该让他来的。”哈维语气略带不满。
萨菲罗尔不动声色地搅拌着咖啡:“我想要的是他能为我所用,而不是圈养一个宠物。这个面具人的情况查得怎么样了?”
“我查过他身份了,他是一位炼药师,在伽罗星经营一家名为灰色沙漏店,人们都称呼他为金老板,秋叶小时候曾经在他店里打过工。”
自从他们决定做引路人后,早就在帝国身份系统里伪造了一份资料,所以是查不出任何有用信息的。
“他的店我已经派人去看过了,那里什么都没有,连门面都已经被回收重新租出去了。他说他就是在照看生病的秋叶,因为黑色漩涡是他父亲秋星耀将军战斗过的地方,所以特意送到那里去休养。”
萨菲罗尔喝了一口咖啡,目光微冷:“这个凤起究竟在谋划什么?我有的时候会感觉他真心在为帝国效命,只是恃才傲物了一些,可越是这样我越不安心,这个人实在让我捉摸不透。”
“殿下不要着急,如果他真的计划什么,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而且现在秋叶不已经在你身边了吗?”
萨菲罗尔不置可否地盯着监控画面。
哈维微微低头,阴冷一笑,嘴咧得很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牢房里,秋叶的目光几乎要在金老板的面具上灼出两个洞。
“你是什么人?”秋叶问。
金老板露出疑惑的表情。
“啊,可能还没人告诉你,我失忆了,想不起来以前发生的事。”
金老板眸光闪了闪,若有所思了一阵后,很明显能在他眼里看到忧虑。
“我能摸摸你的面具吗?”秋叶起身。
身边卫兵连忙阻止:“请不要这么做,注意安全。”
秋叶当即变脸,冷冷地扫了卫兵一眼:“他手上戴着镣铐,你这么厉害的人守在这里,如果我还遇到危险,那就是你的责任!走开!”
卫兵不知所措,最终还是没敢阻拦他。
秋叶坐在了金老板身边,摸向华丽缀满宝石的面具。
金老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任由他的手摸上自己的脸:“你也有一张面具,是银色的。”
秋叶咦了一声:“真的吗,也有那么多闪亮亮的宝石吗?”
“有一颗很大的宝石。”金老板笑道,“是我送给你的,你还记得吗?”
脑海中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一道银光划过眼底,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张惊惶悲伤的脸,那张脸好像是凤起的。
为什么会想起凤起?秋叶十分不解。
“他们说我被关在一个太空基地里,你负责关押我,是这样吗?”
“与其说是我关押你,倒不如说是你关着我。”金老板微笑,“秋叶,你以前的事完全不记得了吗?你小的时候,还有你学校的同学,一点都想不起来?”
“皇子殿下稍微跟我提起过。”
金老板温和地看着他,就像一个慈爱的长辈看着一个晚辈:“记忆不会失去,永远存在你的脑海里。”
“你很希望我回想起来?”
“找回来,秋叶,这很重要,比我的性命更重要。”金老板坚定道。
离开监狱,秋叶又随同萨菲罗尔回皇宫,一路上秋叶都还在想金老板说的话。
“我明天再来看望那面具人,可以吗?”秋叶忽然问。
看望是假,保护是真,他生怕萨菲罗尔一转身悄悄将金老板处决。根本没有人能阻止萨菲罗尔这么做,唯一能保住他性命的,只有每天确认他还活着。
萨菲罗尔也有自己的想法,现在能和面具人交流的也只有秋叶,说不定能从他们的对话中掌握到有用的信息,更何况秋叶现在完全被他掌控在手心里,掀不起什么风浪,而且没有必要为了这种事与他产生间隙。
“好,可以。”萨菲罗尔简短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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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秋叶抱着玩具龙坐在床上。
“我今天见过金老板了,他在帝都星监狱,看上去状态还可以,可我认为你想去劫狱有点难度。”
凤起的声音从玩具龙嘴里传出来:“我只要确认他在哪里就好。”
“你打算怎么救他?”
凤起思索片刻:“明天你对萨菲罗尔说……”
秋叶听完凤起的嘱咐,答应了下来。
两人说完正事一时无话,因为记忆的空白,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凤起。”太过安静的环境里秋叶这一声显得尤为清晰。
“嗯?”凤起那边也安静得没有任何杂音。
“你刚才要我说的那些话,即使不用我,你也能找别人说吧。”
“为什么我要找别人说?”
凤起理所当然的一句话反而把秋叶问住了,他踌躇了许久道:“你就不怕我联合萨菲罗尔来骗你?你就那么相信我?”
“为什么你直呼他的名字,没有称他为殿下?”
秋叶又被他问愣了,为什么呢?好像潜意识里就有这么一个习惯,私底下说话就是直呼其名不带敬语,这个习惯究竟是如何养成的?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相信你的。”凤起说。
“那我要是骗你呢?”秋叶脑子有点抽,偏偏执着着这个问题。
“那我就认了吧。”凤起笑笑道,“反正也不是没有吃过苦头。”
“什么意思?”
“没什么,早点休息吧。”
“嗯,晚安。”秋叶把玩具龙放在枕头上。
“晚安。”凤起的声音沉冷中带着温和。
秋叶睁着眼睛脑子里想着凤起的话,一直都没有睡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绕着床柱的薄纱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凤起。”秋叶突然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什么事?”
本以为不会有反应,没想到了立刻听到了凤起的回应,就好像对面那人随时随地在等待自己的召唤,秋叶无意识地露出笑容。
“晚安。”秋叶说。
“嗯,你已经说过了。”
“我想再说一遍。”
凤起低沉的笑声传了过来:“嗯,晚安。”
内心平静而安宁,烦躁的情绪被这一声晚安抚平,秋叶闭上眼睛。
你也相信他?小肥龙通过精神力直接与他对话。
嗯,相信,这种感觉很奇怪,萨菲罗尔长得那么像齐雅康,我以为我应该会喜欢他才对,但我总觉那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事,远到我都快没有感觉了。可是不管是凤起还是金老板都很鲜活,就好像昨天我还在和他们坐在一起吃过饭。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希望我能尽快恢复记忆,这是非常重要的判断依据。
对,好像我曾经也有一只玩具龙,跟现在这只一样!小肥龙说。
当然我也并不是说萨菲罗尔不好,可能他只是有些私心,而且这些私心与我的过往不符。金老板说我的记忆比他的性命还重要,我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我从他身上感觉到会为了理想随时献身的信念,能说得出这种话的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
次日在又见过金老板后,秋叶跟着萨菲罗尔在花园里散步。
“我认为很有必要摘下他的面具!”秋叶说。
“我已经让人验过他血了,他的长相并不重要。”
“可是好端端的一个人没事遮遮掩掩的干什么,肯定藏了什么秘密!面具与脸部的契合是一种炼金术,我们只要找强大的炼金师就能把面具摘下来,就能揭开他的真面目!”
萨菲罗尔思忖片刻,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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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曦风对委派给他的这个任务非常不满,他堂堂大炼金师,皇家科学院院长为什么要参与一个犯人的审讯工作?虽然萨菲罗尔保证只是简单的配合。
不过据说萨菲罗尔让别的炼金师尝试过,无一不是失败告终,所以只能把他请出来。不就是摘一个面具嘛,这工作真有那么难吗?好胜心极强的竺曦风倒是被挑起了一丝好奇心。
一走进阴冷的监狱,竺曦风就不由得皱眉,总觉得这里空气都是脏的,令他极不舒服。
“就是这间。”领路的卫队士兵命令狱卒开门。
潮湿发霉的气息让竺曦风的心情变得更差,不耐烦地说:“是不是只要摘下那人的面具任务就完成了?”
“是的。”卫兵恭敬点头。
竺曦风走进牢房粗略一扫,看见了一个手上带着镣铐,脸上戴着金色面具的古怪男人。
真是什么怪异的任务都有,要不要考虑休个假呢?竺曦风心不在焉地想着。
“我警告你最好配合一点,我这个人比较没有耐心。”竺曦风走了过来。
枯坐在床上的金老板听到竺曦风的声音,明显身子一抖,面具下的眼睛飞快地瞥了一眼,低垂着眼,眼观鼻鼻观心。
竺曦风见他不说话,也懒得搭理他,可当视线再一次掠过面具人身上时,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虽然眼前的人是坐着的,可那身材的比例,背部的曲线,还有镣铐下十指的长度,为什么那么眼熟?
心跳陡然加速,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
“抬头!”简单的两个字,竺曦风竟然带出了颤音。
那人稍微把脸抬起了一些,但眼皮耷拉得更低了。
面具完全遮住了他的脸,根本无法看见他的面容,竺曦风突然上前一步,凶狠地捏住他的下巴用力向上抬。
金老板猝不及防看了他一眼。
目光短暂的接触,电光火石,竺曦风像触电一下子弹了起来,倒退几步,撞在后面的桌子上,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但金老板很快又低下头,眼神闪躲,啼笑皆非,甚至有种恨不得直接把被子蒙在头上的冲动。
金老板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会这种情况下与他相遇。当秋叶带着人来凶巴巴地说要摘自己面具时,他还有些不解和担忧,没想到今天竟然来的是他!金老板顿时明白了背后的用意,不得不佩服凤起天马行空的想法。
竺曦风自从接到任务就开始抱怨,但他现在又无比庆幸,从没有过这么强烈的冲动,几乎要立刻撕开他面具。
可是不行,仅有理智告诉他这事有古怪,最后会找到他头上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的安排。
是他!一定是他!他的身材,他的眼睛,我死都不会忘记!这么多年的等待,明明都快要绝望了,一线阳光照入了他冰冷的世界。
竺曦风脑中一片混乱,一股湿意涌上眼底,他的腿有点发软,可监牢里连张椅子都没有,他只能背过身去靠在桌子上平复心境,恼火到了极点时,发泄似的捶了几下桌子,白色的手套上沁出鲜血。
身为曾经的科学院院长,竺曦风的师长,金老板望着竺曦风发脾气失态的背影,心脏一阵绞痛。
我的小狮子哟,竟然已经那么高大了,就是脾气还那么暴。
突然竺曦风一声不吭地冲了过来,以迅雷之势掐着金老板的脖子把他按在床上。
金老板呼吸一滞,发现竺曦风手上真使上了力,不由得苦笑:他是有多恨啊,恨自己当年的不辞而别。
“放手!咳咳,你要掐死我了!”金老板开口道。
竺曦风双目充血,额头上青筋暴起,金老板掰着他的手,努力喘息。
卫兵慌慌张张冲了进来:“竺院长,你在干什么!他是非常重要的嫌疑人,你不能杀他!”
竺曦风被他拉开,咆哮道:“你们给我滚出去!”
卫兵哪能松手,硬是把他拖了出去,单拼蛮力竺曦风肯定不如士兵,可发起疯来还是要命,又有几个狱卒冲了进来,帮忙把竺曦风拉出牢房。
“竺院长,您没事吧?是不是这人不听话,我帮您教训他!”一个狱卒说。
竺曦风一个充满杀气的眼刀飞过去,狱卒吓得立刻闭嘴。
卫兵惦记着任务:“竺院长,您看这面具……”
竺曦风悲愤的心绪慢慢平复,极力克制住再冲进去狠狠揍几拳的冲动:“这个面具的确有点复杂,需要做仔细的分析检查,我今天准备不够充分明天再过来。”
“好的,我会向殿下回复的。”
竺曦风走了几步,又停下脚步,从他的方向只能看见冷硬的牢门,看不见里面的人,可他就像眼睛有穿透力似的呆呆地凝望着。但他又不敢进去,生怕触动到激动的情绪。
许久他才缓慢转过身,一步步走出监狱,越向外步伐越快。
如果这真是什么人刻意的安排,那他一定会找上门。
竺曦风驾车回科学院,比起来时的不耐烦,此刻他的脸上只有木然,心中更是像长满了野草苍茫茫一片。
长久的等待,都快变成了一种习惯,期望某一天走进办公室,那个笑眯眯懒洋洋的男人会转过身来对自己说早上好。当一次次的希望变成一次次的失望,心都麻木得不知道什么是痛了。
可命运就是这么变幻莫测,突然就把他送到了面前,死去的心脏又开始跳动。
真的是他……终于等到他回来了……
竺曦风用力揉了一下脸。
一下车就有两个人走了过来,礼貌地说:“竺院长,我家主人请你去喝一杯茶。”
竺曦风扫了眼着两个人,穿得非常普通跟路人没有什么两样,一句话都不多问,坐上了他们的车。
当他被带进情趣用品店时,脸还是无法控制抽搐了一下,穿过走廊,带他来的人推开漆黑盘龙大门,竺曦风走了进去。
“竺院长。”一个金发的年轻人站起身。
“凤起。”出人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凤起的身边还有一个黑发穿唐装的男人,他笑眯眯地看着凤起:“凤起将军,虽然我们这多年的交情不错,可你们谈事都谈到我的地盘来了,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凤起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最近我们军团要订购一批战刀,审批文件还在我的办公桌上。”
司寇玉哈哈一笑:“你们聊,随便聊,我去隔壁听个小曲儿。”
司寇玉带着他的人离开,凤起给竺曦风斟了一杯茶。
“凤起,你们在搞什么?”只要一想起牢房里的人,竺曦风的眼当即又红了起来。
“该看的你也看到了,竺院长,请你救他。”凤起他的态度谦逊真诚。
竺曦风的嘴唇都在发抖:“真的是他?”
“是不是他,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你们在做什么?这么多年!他丢下……丢下……这么多年!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你又算在扮演什么角色?”他终究没有好意思把“丢下我”三个字说全。
“我回答不了你任何问题。”凤起淡淡道,“不如等你把他救出来了,亲自问他。”
竺曦风咬了一下发白的唇,镇定了情绪:“怎么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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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里,竺曦风在向萨菲罗尔汇报他“仔细”检查后的结果。
“这个面具人所带的面具结构非常复杂,制造者实力绝不亚于我。我可以尝试强行把面具摘下来,但是监狱环境太过恶劣,根本不适合施术,如果殿下打定主意摘面具的话,我提议送到科学院去。”
竺曦风在屏幕上指指点点,上面细致得绘出了黄金面具,还有许多繁复的印记和公式,看上去非常晦涩深奥,在座没有一人能看懂——事实上就连竺曦风自己都不知道在上面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有,因为面具直接连接面部神经,而且逆向术法本身要求也比较高,所以摘除具有一定风险,很有可能会造成面具人的大脑损伤,乃至于变成痴呆。”
萨菲罗尔皱眉:“不能保证他思维清晰?”
“我做不了这个保证。如果皇子殿下不信任我,大可以请别人施术。”竺曦风表现出了他一贯的骄傲。
“我不是这个意思,院长多心了。”萨菲罗尔谦逊道。
秋叶瞄了萨菲罗尔一眼:“试试看吧。反正他什么都不肯说,空关着他,和变成痴呆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这话听上去有些道理,但是萨菲罗尔还是没有立刻表态。
一时半会商量不出结果,竺曦风收拾东西准备回科学院等待萨菲罗尔的进一步指示。
萨菲罗尔对秋叶道:“你先出去吧,我再跟院长商量点事。”
秋叶向两人告别后离去。
“院长,难道真的没有其他更稳妥的方法了吗?”萨菲罗尔走到竺曦风面前。
“没有了,殿下,我一定是拿最好的方案给您看的。”竺曦风丝毫不松口,他的眼底有淡淡的青色,好像熬了好几晚的样子。
“那或者有没有别的方法,因为我只是想知道面具人和他背后指使者是否有在密谋些什么,你也知道最近帝国局势不稳,除了魔龙人外,各地也偶有一些暴.乱分子。为了帝国安危,我不得不做这方面的考虑”
竺曦风望着萨菲罗尔,眼睛里布满血丝,他用极低极谨慎的语气说:“办法还是有的,不过……”
“院长请放心,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竺曦风似乎非常犹豫,但最终无奈地说:“我可以尝试直接从他大脑里提取信息,但能获得多少不能确保。”
用炼金术窥窃人的大脑,这实际上也是人体炼化,是严厉禁止的禁术,身为大炼金师说出这种话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可以说是在用生命在向萨菲罗尔表明忠心。
萨菲罗尔自然领情:“感谢您对帝国的付出,帝国不会亏待忠诚的人。”
竺曦风垂首致意。
“卫兵,送院长出去。”萨菲罗尔朗声道。
竺曦风把卫兵甩在身后,像风一样的走出皇宫,俊朗的脸绷得紧紧的。
凤起果然料事如神,单单只是摘除面具萨菲罗尔未必肯松口把人送到科学院,只有抛出更香的诱饵才能引鱼上钩,只要进了科学院,一切就好办了。
人体炼化本身就是高危险的事,如果今天站在萨菲罗尔面前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那个人可就真要被送去炼化了啊!
一想到这些,竺曦风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当晚,金老板就被秘密送去了科学院,所有的研究员都已离开,竺曦风早就在一间秘密的实验室里做好了准备。
竺曦风推着注射了镇定剂的金老板走进实验室,为了让萨菲罗尔放心,全程都有监控。
但是他并不知道在走廊和实验室之间又一段隔间,在画面切换的短短一秒钟时间内,床上的人被调包了。
真正送进实验室的是司寇玉找来的一名身材和金老板相仿的痴呆流浪汉。
竺曦风把流浪汉搬入炼金法阵,若无其事地开始炼化。
熬了一整夜,竺曦风遗憾地表示,面具摘下来了,但他的神经无法挽回,并偷偷给了萨菲罗尔另外一份资料,当然是伪造的。
“太可惜了。”秋叶装模作样地看他的脸,表现出一副害人变痴呆了的愧疚模样。
面部结构被送去比对,但是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
“送他住疗养院吧。”秋叶对萨菲罗尔说。
需要的资料已经获得,萨菲罗尔自然愿意表现出善心,让卫兵送去疗养院。对一个随时随地会饿死冻死在街头的痴呆流浪汉来说,能免费住进疗养院吃饱穿暖也算是较好的结果。
送走萨菲罗尔,一夜没有睡的竺曦风瞪着血红的眼,回到办公室。
已经醒来的金老板正优哉游哉地坐在沙发上喝他珍藏的极品花茶。
“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竺曦风怒吼,极度的疲惫和紧张让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金老板苦笑:“不是我要出现在你面前的。”
竺曦风暴跳如雷,揪起金老板按在办公椅上,不知道从哪里翻出绳子将他死死捆绑住。
“喂喂,你这是干什么?”金老板哭笑不得。
竺曦风居高临下,呲目欲裂:“摘面具。”
金老板望着盛怒但又红着眼的竺曦风,心被揪了起来,忽然想起他年少的时候被人欺负了,也是这么红着眼睛发脾气,就像一只被侵入领地的小狮子。
“不行的。”金老板缓缓摇头,“还没有到时候。”
竺曦风的手微微发抖:“你在说什么?”
金老板还是摇头,不再言语。
竺曦风压抑在心中几天的情绪一下子爆发:“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秋叶是你教的!你去干什么了!有什么不可以告诉我的!我现在已经是大炼金师了,难道我没有资格听你的事吗!”
“不是这样的……”金老板喃喃道。
“是什么让你这么多年都不肯见我!即使见了也不肯认我!是什么!”竺曦风不可抑制地大吼。
“你冷静一点啊。”金老板似乎想要伸手去搂他,可因为被绑得太紧,只是可笑地往前挪动了一下。
暴怒的竺曦风咣当一下拉出一个抽屉摔在地上,叮铃哐啷从里面翻出一把剪刀指着金老板:“我捅死你啊!信不信!”
金老板抽了一口气,尽量往后靠,远离锋利的剪刀。
竺曦风扯掉手套,用力摔在地上,露出手背上狰狞的炼金阵:“我现在也是战斗系炼金师了!我捅死你啊信不信!”
金老板连忙点头,虽然他并不明白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
眼看着剪刀越来越近,竺曦风的呼吸越来越急,眼睛越来越红,金老板叹了口气:“对不起。”
这一声轻轻的对不起,就像最锋利的矛,击溃了竺曦风的心理防线。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可一个字都说不出了,只是怔怔地看着金老板,眼低一片湿热。
银亮的剪刀还在靠近,贴上了脖子,触感冰凉。
这小子不会真要把我捅死吧?金老板心想。
咔嚓一声。
金老板眼一闭,但是并没有痛感。
“你头发长了,我帮你剪头发。”竺曦风好像忽然冷却了下来,低声道。
在监狱里呆了那么久,头发都长到脖子上了。
又是一刀,剪下了一段碎发,竺曦风小心翼翼地攒在手里,放在桌上。
竺曦风绕到他身后,轻轻抓起他头发,一刀一刀仔仔细细,动作轻柔呵护。
金老板安静地坐着,什么都没有再说感觉着他的手在发间游走,指尖擦过头皮,那触感令人颤栗。
忽然身上一重,竺曦风从背后搂住了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不太稳的呼吸就在耳边。
金老板下意识地想要去揽他,可惜手被绑着动弹不了。
“带我一起走吧。”竺曦风哑声道。
金老板叹道:“我又不是去玩……”
竺曦风收紧手臂勒住他的喉咙。
“咳咳咳,我是说你现在这样多好,还能帮我照顾秋叶和凤起。”
竺曦风的手臂稍微放松了一些。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抱了许久,太久的离别让他们几乎都快忘了拥抱在一起是什么感觉,眷恋着,依偎着,依依不舍。
“我很想你,每天都在想。”竺曦风的声音都变了调。
“我也是。”金老板叹息道。
“你放屁!”竺曦风又激动了起来。
金老板苦笑不语。
“凤起的人很快就会来,我一会就送你出去。”竺曦风涩涩地说,唇瓣在他颈部摩挲着,突然张开嘴,狠狠咬了下去。
“唔!”金老板疼得一抽,但身体被他牢牢固定住。
竺曦风就像饿急了的吸血鬼,死死咬住他的脖子,血腥气涌进嘴里。
金老板的视线落在办公桌上一只洁白如玉的小石狮子上,心中一酸,喉咙口被彻底堵住。
走过科学院的小路,金老板上了一辆不起眼的车,直接驶向码头。
金老板透过车窗凝望着越来越小的科学院,眼眶热得发痛。
“你没事吧?”凤起问。
“没事。”金老板放松了一下身体,“就是年纪大了,容易伤感。”
凤起又指了指他血肉模糊的脖子。
金老板摸了一摸:“养的小狮子长大了,会咬我了,见笑。”
办公室里,竺曦风瘫软在椅子上,就好像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再也无法站起来。
他仔细地把剪下的碎发收拢在一个小盒子里,一簇簇,一根根,这一刻他前所未有地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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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安全把人送走了,你不用担心。”凤起说。
秋叶抱着玩具龙捏着它的脸:“你为什么肯定竺院长会救金老板呢?即使他们以前是恋人,可那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会不会有变数呢,而且救金老板的危险性太大了。”
“你是想听漂亮的话,还是实在的话?”
秋叶被他吊足了胃口:“实在的话怎么说?”
“这些年来我一直暗中留意竺院长,我认为他愿意帮忙的可能性很高。”
“那漂亮话怎么说?”
“他们的感情很深,真正的感情不论遇到什么都不会变质,就像我们一样。”凤起末了还补充一句。
秋叶笑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说情话?”
“有啊,有个人一直说。”
秋叶莫名有点不爽:“谁啊?”
“你啊。”
秋叶再一次笑了起来,为了不笑得太夸张,还遮掩似的挠了挠鼻子:“我问你,凤起,你说我们以前是恋人对吗?”
“是的。”
“可我总觉得我喜欢黑头发的帅哥。”
“……理想和现实总要有点差距的。”
“那我们到什么程度了?亲吻?”
“有。”
“那做.爱呢?”
“呃……”凤起一下子被他问得措手不及。
“有吗有吗?”
“……嗯……应该算没有,当然不是完全没有,不过正式的没有,那时候你还太小,我怕你一时不能接受……”说着说着,凤起听到对面发出了嗤嗤嗤的声音,再看画面,秋叶蒙在被子里不停地抖动,“你在笑吗?”
“哈哈哈!”秋叶掀开被子一边大笑一边喘气,都快笑断气了,“凤起,你真有意思,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回答得那么认真干什么?”
“那当然了,我不能骗你的。”凤起翻身下床,抱着丑怪的布偶,走上阳台。
钻石般的星辰汇成河流悬挂在天空中,美轮美奂。
“秋叶,你那里也有阳台吧,到阳台上去。”
“嗯,好的。”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秋叶抱着玩具龙推开落地玻璃门。
银河像瀑布一般垂挂眼前,看着看着便入了迷,仿佛坠入美妙的梦境,开启了幻想星空之旅。
“好美的星空。”秋叶感叹。
“以前我们就这么坐在一起看星星的,你还记得吗?”
“记得。”秋叶回答。
他并不记得,但是又记得,他不记得有这么回事,但是朦胧间他记得这种感觉,星空下他与所爱的人彼此相拥,仰望星空。
“我很想和你再看一次星星。”凤起说。
两个人虽然远隔万里,一个抱着玩具龙,一个抱着布偶,但此时此刻,他们在同一夜空下,仰望同一条星河。
“我爱你,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凤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