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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0二章发明停电缓冲器
我是盯上一桩事偏不放过的人,但不知这次比光纤不定期复杂。那天听孔道然说是俞平分管,他没有明确要我去找他,我还不会听话吗。再是酒桌上从何斌他们的闲谈中,也说是俞平在管这事,而且说从外地杀来几匹黑马,也是瞅准了这块地。我不管白马黑马,我是正宗的本地马。便连夜去找了俞平。自从有次找他在不家,这是第二次登他家的门,虽然这几年很少和他接触,只有上家门才能解决问题的。和上次一样,他的家门紧闭无人应答,有人上下时,我只好侧过脸,留个黑影儿。不象那次鬼都不认识我,要让人认出了,反会弄巧成拙的,特别是退居二线的解建北也住这市长楼,想来思去,还是明天去他办公室找。不如去找孔道然打听下准确信息。我从黑暗处开出小车,直往孔道然家开。在楼道口按了通话器,是张媛接的,她说,是马总呀,门开了。她说着同时按了开锁键,咔的一声响,楼门松开缝来。我拉开又关上,便咚咚的有震力的上楼去。她的家门已开,我险些还往上走。她贸然说,你怎么知道罗靖在我家呀。见罗靖坐在沙发上,眼望着电视,心里一颤。看她们的神色,各显怪谲。我换上拖鞋,张媛说,这屋里被弄得脏死了,还换么鞋。听那语气话外有音。我向客厅去,问孔市长呢。我不知道自己在问谁,张媛去朝房里喊:马总来了。孔道然不声不响的出来了,望了我下。我说,在家呢,怎么没有声息的。他来到客厅坐单沙发,也招呼我坐。罗靖起身去房里和张媛叽喳去了。按说表姐来表弟家走走是很正常的,可他们的情形不对,我也不想触击什么敏感的话题。直截了当地问:市政府大院定了没?孔道然点了烟,沉闷说,我想大院的事你还是吃不了的,一心搞你的制造好了。我欲拦话,还是忍了,听他继续说,嗯,“863”项目,发改局已经有信息。上次专家的评审基本通过,只等省里报到国务院批了。我抑住笑说,上次听他们要求改进的语气,我以为没戏了的,还有希望哪。孔道然说,怎么没有,刘副省长当我表态的。国家的项目出台了总要找载体实施嘛。我问:省里几时向国务院报呢?他说,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事的。上次你想感谢人家,我不让。你知道他们是么人,看得上你几个票子和金银手饰。现在不兴这个了,太彰显的贿赂,也不会收的。要送名人字画,或古玩意。我是普通人生活,没达到那高雅的层次,说,上哪弄那名堂?他提示:我们是两王书法家的故乡,社会上还怕搜罗不到。平时我对这类文化产品没有接触,听了猛地醒悟说,对啊!停了下我接着说,上次听人说见过出土楚国竹简,几千年了,一定更值钱。孔道然惊羡:几千年的竹简!亏你说了,起码价值连城,现在国家能有几片,一定是赝品。他缓了缓又说:有可能盗墓的留落市场民间的有。有竹简送去不用说更能打动人。我看他欣喜万分的,说,我保证弄几片,到时请你出马跑趟省城跑趟北京。他爽朗说,为荆江的工业也是我份内的事。你们汇编的材料,财政局认为力度不够,唐丰通知你们吗?他在扯偏题,我不想回答,便咔住了。
这时,罗靖和张媛先后出房。张媛说,哦,我怎么忘记给马总到茶了。罗靖说,哎,你不一口一个马总的,就喊姐夫多好。我说,对的。一口马总把我们都隔了垛城墙似的。孔道然正言说,你今后改口就喊姐夫,马伯也可以。我还是喊你马总的。张媛反感似的,说,还改口费哟。我故意不在乎她的话,又不儿女结婚新人进门。说,谁叫你是官场上人呢。怎么喊都行。不过是方便交流。罗靖催问:你们的事谈完没有?昌俊,我们回去吧。让他们好休息。我咬住说,孔市长,市府大院到底还有没有那回事?孔道然断然说,怎么样没有。你还是别把精力都投到那上面去了,对你不会有好处的。我觉得他是拒绝或推却的态度,大声说,怎能没好处呢!罗靖调劝:算了,还是听道然的。我们走。她的阻拦和催促,仿佛有更深的含意,也许这里不便说罢,我只好起身告辞。临别时我还是留了句话,只要有机会我决不会放弃的。我们出门听到咔的关门声,便问罗靖:你来做什么的?罗靖嘘了下轻声说,下去再说。下了楼,我们都不言语,车上了大街我都不吭声。她知道我煎了一后脑的气,终于找了切入点说,市府大院的事我帮你跟道然说了。听他的口气肯定有苦衷,不难为他了。我忿然说,你怎么知道他有苦衷!你不为我的大院来的吧?罗靖说,刚才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胡思乱想了。你们男人哪,唉,怎么都这样的。跟你说明白也无妨,免得你心里装事情。道然和张媛在别气,你没看出。我没问为什么,嘘了口粗气。她接着说,市里领导班子要动,是不是张媛去活动,使了美人计什么的。我说,你把话说反了吧。她分辩,道然不会乱来的。他们上面没有人,象俞平这样的青年人是中央后备库里的干部,不可比呀。我半真半假说,你该不是第三者吧。她嗤笑说,我都黄脸婆了,还有那魅力,你知道有多少天了吧。我不想和她争辩,把气耍在油门上,喇地使车飙起来。
接到黄尚坤的电话,着实让我一震。他突地说,车间出事,一员工被车盘砸着。我责斥: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小罗的事因恢复得较好,才平缓下来,而阴影总在心里搁着。他说,不是发怒的时候。人正在医院抢救,家属嚷着要见你。我冷静了下,对发改局的秦局长说,对不起,公司生产上有个急事。项目的事全拜托你们了。秦都以见此,说,你去吧,我们再联系。我一边开车一边给黄尚坤打电话,问在哪家医院哪层楼。黄尚坤喂了半天才听清我的问话,是人民医院,在一楼的急救室。医生正要他交现金3000元,他答应取了马上交。急诊室被人拥得透不过气的,不等我摸着方向,一老人疯狂地冲过来,哭喊着你陪我儿子。接着是年轻点的人也围上来,闹着找我。我一下成了人群的中心,众矢之的似的。这婆媳相互助威,婆婆竟动手抓我的衣服,还有几个男人也虎视眈眈的。黄尚坤他们赶过来,劝解:你们冷静些,医生在抢救。也许是他宽额清俊的国字脸被他们认作国家干部来调处的。他们边劝边拉开两婆媳,我也说,公司又没回避,难道要威逼我撒手不成。黄尚坤把我邀到一边,说医院要交预付金。听说要交钱,我马上意识到人还是活的,是活的就好说,有生命钳制着他愤怒的家人和亲友。他又说,真骇人,抬他的人都沾红了血。我震慑说,没事的,全力医治。便给邹传志打电话,让他安排人送钱来。他们在我之前,已经知道了车间出事。接着,我问了详细情况,是一个叫徐和国的工人,不是过去老红炉的,是过去修造厂的下岗工人,经红炉人介绍来康吉的,他正在研制集成板的自动焊接机,怎么会。在调装车盘时,突然脱落,他正推着加工好的机身去堆放的,另一个操作工喊他走开,不等话音落地,吊勾链条断开,徐正要顺声张望的瞬间,百公斤重的车盘正好砸着他。他没有一声呻z的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操着工一声“哇”的惊叫,车间里的人迅疾赶过来,搬开车盘,抬起他向医务室跑。医护说,快打120上医院。边拿了纱布包扎出血胫脖。准确说是砸点是后胫脖,然后才随着他的倒地压着他的脑壳的。
有医生从徐和国的家人中找着黄尚坤,责斥:你们单位怎么还没交钱!我接过话,马上送来。医生说,救人要紧,老板。他们有人指证:他是康吉老板。黄尚坤解释:马总刚才打了电话,不会赖帐的。医生嘀咕的离去,不想救治就别往医院送啦。她怎么这样挑唆性的说呢,难道还有见死不救的。过去他们的确经历过这类事。责任方觉得不如死了,一次性解决利索,落个残疾什么的后遗症,连累够受的。前不久为小罗缠烦了我甚至这么想过。后来办了全员工伤保险,吃一暂长一智。我凑过去问:医生,他象么样?她审视地刮了我,凶煞说,不知道!扭头去了。黄尚坤悄声说,要等里面的医生出来。我走到那些焦虑等待的亲友中,宽慰说,公司一定尽一切努力的。出纳小熊提着钱赶来了,我让黄尚坤领他去办手续,让他们家属也去一个代表。他们终于收去敌视我的目光,恳切说,马总,您一定要给医生说,要用最好的药抢救噢!我说,都交待了。有人说,这是医院的责任,有么好话说的。也许他担心前者提醒了我,我会为了钱而去医生做手脚。当时,我确实是一味想到救人,没有考虑钱,唯恐出人命。虽能一了百了,可生命不是钱能换来的。奇异的感觉深藏心底,不能让人指责我某种失去人性的东西。再说也不利于我调动员工的积极性和主人翁责任感呵。他可是最聪明的员工,发明了停电缓冲器的。是配电室的,这几天替人顶班。此时我肯定不能批评替人顶班的事。他们交了钱过来告诉我,还与他的家人履行了手续,我用目光给予了回答。小熊站了会,问,马总,没有事我回公司的噢。我说,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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