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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5点半,我和外公找来搬家公司,该搬的搬,该封的封,然后各按其地运走。修配厂的工友也知道今天搬家,所以也都起了个大早在上班前过来帮忙,所以速度上快了不少,搬家公司的人也乐得其所。一共装了三车,我领上一辆车是把生活的必需品运到北城平房那里安置,收拾打扫一下,把东西各安其位,外公则带着另两辆车把一些封包好的东西运往老友的车库城暂存。工友们则都拒绝了我请吃饭的请求都结伴自己去吃了,然后就得上班了。
这座平房有60多平,房外是围墙围成的一个小院,一共有200平的样子。
房内是90年代家居的样式,南侧开门,中间一道不到2米宽的走廊将房屋分成东西两面,东面又被隔断成北侧一个厨房和南侧的一个卧室,西面则是被隔断成南侧一个小方厅和北侧一个小卧室。房内只有小卧室里有一张铁制的双人床,其实也就是个床架子,其它再无它物。我让搬家的工人把两张单人木床抬进了东面的大卧室,而把一个双人的床垫子放到了西面小卧室的铁床上。铁床放上一个大床垫子看起来有点怪,主要是显得高了点,本来这种床就是床板上直接铺上被子就行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睡着舒服就行了,哪还管得了美观不美观?
随后又把两支小柜各放在两个卧室床边,上面放上床头的台灯,然后又各放了一个衣柜子,里面上面挂衣服,下面就放被子……我本以为一上午我就能搞定,但搬家工人把东西抬到室内走后,我各处收拾安排,直忙到过午也没完工,外公这时拿了吃的过来,说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今天开始就要在这边住了。我吃东西时,外公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说了下这边已经安顿好了,母亲说那边军军已能下床了,脸色也在好转,用不了多久就不用住在医院了,但出院之初还是得一星期要检查一次。外公按的免提,我听的清楚,听得出母亲的声音舒缓且放松,已不似前些日的那般焦虑。
放下手机,外公问我这些封好拉过来的电脑还有些放在原来房子厅里的废旧物品怎么处理。我说电脑有十几台,母亲和我常用的那三台配置稍高,剩下的都是二楼客房的一些电脑,这些电脑的配置不算高,我想先发到同城网和贴吧论坛等网络上试试,卖给一些需要的人,卖出几台算几台,然后剩下的就只能卖给组装电脑的那些人了。至于那些废旧的东西能送人的送人吧,不能送的只能卖废品。
我让外公问问那些老友们有没有需要那些东西的,不嫌弃就拿去。
吃过饭,我去了城区的超市买了两个热水袋,可不是冬天暖手暖床的那种水袋,而是一种类似大口袋,上面开了一个橡胶小口、下面引一条出水管和简易的塑料喷洒莲头的装水的软胶口袋,是用来夏天放在室外爆晒可以令水升温进而用来洗澡的简易“天然太阳能热水器”,因为这平房是没有洗浴间的,还好是夏天,可以用这个代替一下。我在围墙的一角,用帆布围出一块封闭空间,上面用木方撑起两块水泥瓦(瓦是原来这个院子里的),再把两个水袋放在瓦上,将水袋下方的淋浴水管顺到围出的空间里,而在空间的底部铺上两脚踏布,最后在外公的帮助下将两个大水袋都装满了水,一个简易的洗浴间就弄好了。别小看这种水袋,一个装200斤水没问题,省着点用,这两个足够我们全家两天冲凉用。我之所以知道这种口袋,还是以前在南方时有一次去一个住乡下的同事家看到的,而前些天我逛自由市场的时候看到这边也有这种口袋,而且比我看到过的还大一些。
而外公告诉我,他年轻也住在这种平房区的时候,没有这种水袋,就弄一个废旧的卡车的里胎装满水,用胶水固定一个出水的管子,其实和这种水袋也是一个原理,就是天然的爆晒升水温了,还说气温高时这种袋子晒出的水很烫的,洗时还得注意下水温。听外公说的这些我都觉的挺新奇……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开始了一段住在平房区的日子,我每天早上去东城区上班,期间在外公的策划下我们去谈好了那处两层180平的门市,签买卖合同时我也再次去省城把母亲替换回县城这边,这等大事还得她出面才行。母亲说等军军出院后她回来再装修,她认识一个包装修工程的小工程公司,还是以前她和军军爸爸一起认识的,上一个楼的装修就这伙人做的。
而在这期间还有一件事就是小武离开了,去深圳投奔张洋了,走前我们一起喝了次酒算是壮行。而这件事对我却产生了积极的影响,老板主动找到我聊了一次,给我涨了一倍的工钱,其实这是我早就料到的事,因为我现在完全在做的是一个大工的活,就是他不涨,我也要问的了,而小武这一走,刺激了老板的思维。
涨工钱的当天我给母亲打了电话告诉了她这件高兴的事,而她那边除了替我高兴之外也说一件高兴的事,刘医生已经和这边县院的老同学联系好,可以让军军回县院来做定期的检查,他把各项指标都已发了过来,这样就不用母亲和军军只为五到七天一次的检查还得住在那边的旅馆了。刘医生说这种定期的检测,只要能做肾透的医院只要有各项对照的指标数据就都没问题,而之前军军就是这两家医院合作联系才为军军及时找到了一个合适肾源的。
“那你和军军很快就能回来了?”我兴奋的说。
“后天做完出院后的第一次检测我们就回去。”母亲的声音也透着高兴劲。
“我开车去接你们!”
两天后的下午,我请了半天的假开着自己家那辆小货车就去了省城,之所以没有再借老板的车也委实是没好意思开口,最近请的假已够多了,不好得寸进尺再借车了。自家这辆小货车了足够用了,虽说是慢点,但开着也挺舒服,毕竟只是才买了一年多的车嘛。
返回的路上我一路哼着歌,心情舒畅了许多,一会看看脸色变好也胖了的军军,一会再看一脸微笑的母亲,几个月来从未如此高兴。在从高速公路收费口排队时,我看到军军已经慵懒地在母亲的腿上睡着了,母亲理了下耳际的头发转头向车外看着,我心血来潮地伏过身去在母亲靠近我这侧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迅速坐直身子。母亲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然后轻轻抬手在我脸上捏了一下,口中嗔着:“又调皮,好好开车!”
今天最兴奋的当属是外公了,近一个月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军军,看到军军做了一次大手术后竟然变胖了,脸上也有健康孩子的血色了,外公激动的老泪纵横,稀罕地亲着军军的小脸,然后亲自下厨做接风面,上车饺子下车面嘛。我们一家人又围坐在这个暂时的新家中一起吃团圆饭。边吃母亲边和我们讲了下这些天我们不知道的一些事。母亲说她们出院的时候想请刘医生等几个医生吃一顿饭,以示感谢,可是那几个医生都婉拒了,最后刘医生道出了一个实情,之所以大家如此的关心和照顾我们一家,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被母亲这一份伟大善良的母爱所感动,当他们知道母亲只是这个小男孩的继母,而这个孩子的父亲已经不在世了的时候,他们都对这样一位母亲的品格所折服。
接下来的日子,母亲除了谨遵医嘱每隔几天带军军去医院做检测外就是忙着装修新房,我只能尽量抽时间帮母亲一起往回运装修必备材料。母亲经过周密的考虑后决定只将一楼装修成面馆,二楼装成家居的三室一厅,另还特意给军军弄了一间小书房。她觉的90平的面馆足够了,除掉厨房和柜台所占用的30平,余下的空间全摆上桌椅,能同时供30多人吃饭了,足以应对客源需求了。而二楼的家居布局基本就和原来楼里的差不多,只不过卧室面积小了很多,除了朝阳的一间主卧外另两个副卧也没有了单独的洗手间,而是在客厅有一个公共洗手间和洗浴间。
经过这次我算是知道了装修真不是件简单的事,可以用焦头烂额来形容一点不为过。母亲和外公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接军军的事就归我了,不管怎么忙,都不能让军军过的不舒服,每天都哄着他高高兴兴的,好在军军很懂事听话,这是我们最欣慰的地方。军军恢复的非常好,这也与我们舍得花钱为他用好药有关,短短的40多天我们竟都能发觉军军的个头就长了,身体也壮实了不少。这40多天新房已基本完工了,连开面馆的一些必要工具也都准备就绪,只等检测部门检一下空气质量,如果合格就可以开门营业了。这次检测一直等了近10才算过关了。当天我们一家人庆祝了一下,然后开始谋划一下步就是开张营业了。母亲找了工商管理部门的熟人,营业执照倒是没费什么周折,但也近一个星期才好。
8月16号,我们的面馆试营业,亲属朋友都来捧场,而且都帮着发一些广告,做一些宣传,然后搞了三天的低价酬宾,效果很好,四天后我们发现已经有了稳定的客源,初步算是走上了正轨。店里雇了一个大师傅,其实就是当年和外公学过徒的一个老实人,毕竟外公年岁大了,不能让他操劳,只能做做指导工作。
另外就是还有一个服务员了。母亲则正式辞了职,打理起面馆生意。
当天我和母亲忙到很晚,我开着小货车一路吹着口哨向北城平房区走,母亲看着我时而微笑着。这段路程也就2里多路,几分钟的路程而已,眼看再转个弯就到那小院门外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我没有停车,而是快速转过了弯,向里开了十几米在小院门外停了下来。母亲当下车去了,我一边拔了车钥匙一边取出手机,看了一眼号码,是修配厂的班长,我心想肯定又是临时有活要加班了。我坐在车里没动接通了电话。
“班长!是不是有活加班?”
“没有。”班长说了两个字似乎就叹了口气,然后没了声音。
“咋了,班长?”
“哦,在的,在的。”班长又略微混沉默了片刻说:“我今天去车站送人看到小武了。”
“小武?”我边开车门下了车,“他不是刚去深圳没多少日子吗?你没看错吧?”
“没,我们还说话来着。他回来了,就今天回来的!那边出事了!”
“啊?出什么事了?”我就站在了院门口,预感到有点不对头,班长一般没有工作上的事很少通电话,现在通电话又说出事了,那肯定不是小事。
班长那头沉默了片刻说:“张洋死了!”
我听到这四个字脑子嗡了一下,随之大声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张洋,死了!车祸……11号晚上出外勤,给一个老客户在路边修一个抛锚的宝马车,被一个失控的交通监察的车子从后面撞了,当时小武也正赶到近前,在几米外看着车撞过去喊也来不及……”
我当时傻在了那,半天才缓过神来,长长呼吸了几下,才问:“那张洋……”
“张洋他妈妈去处理的后事了,还没弄明白……小武是吓傻了,他说本来那次外勤是该他出的,但他临时溜了个号,张洋就给他打了个电话然后自己就去了。
所以他看到修汽车的工具就受不了,不想再干这行了,在那取完证,没他的事就跑回来了,说过一段时间想开出租车去。看样子是吓到了。”
“哦。”
接下来我们都沉默了,最后我也不知道他挂没挂掉手机,我就关上了手机。
进到屋中时我差点迎面撞到出来倒洗菜水的母亲,我没听清母亲说了什么,径直进了大卧室躺倒在了床上。脑子好半天也不清醒,一直在想着班长刚才电话里说的事。我忽然想起不如给小武打个电话,于是立刻拨通了小武的电话。
小武一接电话就是一个劲的哭,断断续续的说着张洋的事,翻来覆去的都是那些话,我只好安慰他几句,本想骂他几句,为什么不和张洋他母亲处理完后事再一起回来,让一个女人在那承受一切,有些不厚道,但一听他那个状态,确实是不行了,也就没再说什么。放下了电话,我还是心神不宁。母亲过来看到我的样子就问我怎么了,我告诉了她经过。母亲也是吃惊非小,一个劲嘱咐我以后上班小心,也不想再想着去什么南方了,就在家这里!
第二天一上班,同事们都在私下里议论起张洋的事,唏嘘不已。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女声,我问了半天才搞清竟然是张洋的母亲丛姨!这让我有些意外,忙问她在哪,是不是有事?
“我是在洋洋的手机里找到你号码的,我知道他以前和你的关系最好……现在我真是找不到什么人帮我了……”
“姨,您有事就说吧!”
“你看你能不能来一次深圳……洋洋这的事有点麻烦,肇事的人不想赔偿理应给的钱,看我一个女人就想欺负。我想找我老家的人帮帮我,可因为我刚又嫁了个男人,原来洋洋家族的叔叔伯伯都找理由推脱,我那个男人家里也正好出了些事,也是大事,也赶不过来……”说到这里时,丛姨在那边竟泣不成声。
我的心里顿时一阵酸楚,我能感受到一个丧子的女人孤身在那边无助的情形是何等煎熬。我于是坚定地应了下来:“行,我去!您也别急,事情总会解决的。”
……
我当日下午就和老板请了7天假,老板怎么说也还是同情张洋的遭遇的,没多说什么就准了。我回到家和母亲与外公说了这件事,他们也支持我去。但也指出我去了能有什么好办法?最后还是外公帮我出了个主意,他让我去了那里后,如果进展依旧不顺利,不妨找找报纸、电视台方面的记者,现在很多人不怕天不怕地就怕新闻报道。我点点头,不过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