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别有用意的醉酒

陈泓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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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二十七章 别有用意的醉酒

    “南王过奖了,下官不过是后生晚辈,有岂敢在南王跟前称才子呢。”淳歌客客气气地摇头,他这副样子倒叫苏祐仁既亲切,又陌生。

    记得苏祐仁第二次重见淳歌时,淳歌就是这样的客套,当然今天的淳歌比之从前更多了一份淡然,仿佛世间的所有事儿都不能打动他一般。

    南王不曾说话,不过是眉毛一挑,端起淳歌所倒之茶,细细品味。

    苏祐仁心下一急,难道南王看出了什么破绽,但他却不能开口,他如今扮演的是一个与淳歌闹了别扭的北王世子,自然是不能为淳歌说好话的。

    淳歌见南王悠哉,他更是悠哉,拿了一块糕点细细品尝,看看落花,瞧瞧天空,就像是一个来游玩的年轻人一样,丝毫不讲南王放在眼中。

    这个年轻高官果然是沉稳,南王的心中慢慢地得出这样的一个评论,往常他总听人提起淳歌,就连南川那只老狐狸也觉得淳歌这人是个可造之材,奈何淳歌在京城与皇室走得太近,所以南王也不曾想过要去招揽。但是几个月前,淳歌的回归以及京中大臣的反对,似乎在无形中给了南王一个可乘之机,如此人才倘使不将其收入麾下,南王可就真是寝食难安了。

    “王爷尝尝这糕点,是早晨采了梨花做的。”淳歌打出一个请的手势。

    “那本王也附庸风雅一番。”南王点了一块糕点,倒是真真吃出了几分味道,笑道:“屈子有言: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本王今日倒也体会到了。”

    “看来王爷十分欣赏屈子啊。”淳歌浅浅一笑,却有几分皮笑肉不笑之感。

    “屈子乃是忠义之人,本王自是欣赏的。”屈子是何人呢。乃是屈原,这家伙可是古今名士,南王向来喜欢忠心自己的人,素来将屈原挂在嘴边,也就算是提醒手下的人,若没有屈原的忠心,便走向屈原最后的归宿,当然了屈原后来自尽了。

    “不知官大人是如何看待屈子的?”南王轻描淡写地问道。

    淳歌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稍稍停了一会,平淡道:“下官十分敬佩屈子的人格,但却不提倡屈子的行径。”

    “哦”南王眼前一亮,说道:“倒是头一次听这样的话,愿闻其详。”

    “屈子为人,至忠至孝。世间少有人及,奈何忠乃愚忠,孝乃愚孝。”淳歌略带哂笑说道:“那时的楚王。是个什么样的王,扶不起的阿斗罢了,不值得屈子为其放弃性命。”

    “官大人此言可谓是离经叛道啊。”南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眼中神色不明。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乃人世至理也,可若君不是君,那臣也不必是臣,所谓的君要臣死成不得不死,也不过是可笑之极的笑话。”淳歌的眉间皱起一座小山,暗自也可说是偷偷地叹了一口气。

    淳歌的异样。南王捕捉到了,他心中一喜。说道:“官大人,虽年少,这道理却是看得极为通透,真乃世间的妙人也。”

    “妙人又如何,还不是不招人待见。”淳歌神色黯淡,露出些许的哀伤。

    “这又是怎么回事?”南王心想。像淳歌这样的人物,担着礼部尚书的名,实际上却被苏见豫剥夺了权利,经历人生低潮的淳歌,怎么可能没有怨言呢。

    “我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不说也罢,不说也罢。”淳歌地下了头,浑身散发着一众不可言喻的悲伤。

    “大好男儿,何故做此姿态。”南王一掌拍在淳歌的肩上,大声道:“走跟着本王,到酒楼去,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说着南王就要拉着淳歌出去。

    淳歌那个郁闷啊,好歹你是个王爷,怎么就这么不矜持呢,这一掌打得呀,淳歌半个骨架都散了,可淳歌却是一抬眼,眼中闪烁这未知名的光彩,望着南王。

    苏祐仁在一旁见淳歌心情不好,也拉扯着淳歌往外走,一口一个,你不过才多少岁,成天待在这驿馆,人都待老了。

    “也罢,王爷盛情相邀,子谨便不客气了。”淳歌抖抖衣袖,帅气地起身。

    酒楼便设在文擂台的擂台的附近,苏祐仁特地给弄了一个幽静的雅间,说是店家给自己备着的,南王可不管什么雅不雅间,刚一坐下,便点了几坛好酒,似乎将那个温文尔雅的印象给打破了,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南王,一个豪爽的汉子。

    “来,子谨你倒是喝啊。”小二哥拿了一个小杯子,南王见着觉着小气了些,便换了大杯,这可将淳歌给吓着了,连连摆手硬是不肯喝一杯。

    “王爷,您是酒中豪杰,子谨乃是文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这一杯下肚,定是要醉的。”淳歌的脸上少了初见是的淡然,多了分无奈,却也更加生动了。

    “这怎么成,到了酒馆,不喝酒,没这道理,贤侄你说呢?”南王看淳歌不肯喝,便想让苏祐仁也帮着劝酒。

    “王叔,有所不知,淳歌这酒量极差,酒品也是马马虎虎,委实不能喝的。”苏祐仁对淳歌的酒量还是了解的,只怕三杯五杯下了肚,什么话都给招了。

    “是吗。”南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算计,要的就是这效果,但嘴上还是客气道:“那就喝一杯,一杯。”

    淳歌没了法子,只好将这一大杯,一饮而尽,但是这头都开了自然没有退后的理由了,一杯两杯,三杯,淳歌刚开始还是红着笑脸,不言不语,到了后头,那可是有挥斥方遒的架势了。

    “皇上。”淳歌猛地站了起来,吓了南王与苏祐仁一跳。

    “臣,十五岁为官,到此十二余年,不曾有一日懈怠,您为何不信我,为何。”淳歌朝着餐桌上的鱼头,那是一阵咆哮。

    那会儿苏祐仁正在喝水,他连水都来不及咽下,便捂着淳歌的嘴,笑嘻嘻地朝着南王鞠躬,说道:“王叔见谅,淳歌这是酒后胡言。”

    苏祐仁这厢还准备着将淳歌拉走,哪知淳歌自己挣开苏祐仁的禁锢,依旧是高声说道:“谁胡言,谁胡言,给本官站出来,站出来,本官告知圣上法办你,法办你。”

    “淳歌,淳歌。”苏祐仁没法子制住乱动的淳歌,无奈道:“王叔淳歌醉了,我先送他回去。”

    “我不回去,不回去。”淳歌推开苏祐仁,半坐半跪在地上,悲愤道:“我回哪儿去,我乃是礼部尚书,您怎能将我调离京师呢,您这是拿刀子捅臣的心啊,皇上。”

    “王叔,要不您先离开,淳歌他醉了,醉了。”苏祐仁万分的紧张,真不知淳歌还会说出什么话来,索性他便捂住淳歌的嘴。

    “你放开,让他说。”南王听着听着,也面露悲色,坐到了地上。

    淳歌趁着苏祐仁不注意,闪到了一边,低声含泪道:“皇上,您是天子,您的知遇之恩,臣一日不敢忘,臣不求闻达于诸侯,可您为何听信小人谗言呢,皇上。”

    淳歌瞧见南王,误将南王认成了苏见豫,拉着南王的衣角,说道:“臣,剿匪灭夷,不曾有过半句怨言,即便是战死沙场,又何妨。只是如今,皇恩不再,您要臣在这官场,如何生存啊,皇上,皇上。”嗷了两声,淳歌便倒在了南王脚边上。

    “你将他带回去吧。”南王叹了一口气,无力地朝着苏祐仁说道,似乎他正在为淳歌的遭遇而惋惜。

    “王叔,今日之事?”苏祐仁是担心,淳歌这醉酒之事会传到京城去。

    “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放心去吧。”南王挥了挥手,便不再说什么了。

    “多谢王叔。”苏祐仁作揖说完后,便搀扶着淳歌,出了酒楼。

    “淳歌,淳歌”苏祐仁见离酒楼挺远了,便想叫醒淳歌。

    “皇上,臣委屈啊,委屈。”淳歌也不知朝着那个空地,大声一叫,再度不省人事。

    苏祐仁又是一番手忙脚乱。在离淳歌他俩不远处有一个黑影,跟了半天,见淳歌是真的醉了,这才转身回去,回到的却是淳歌与南王喝酒的酒楼。

    “回王爷,那官淳歌是真的醉了。”说完那人便退了下去。

    南王此时的眼中哪有半分的醉意,他望着门口方向呢喃说道:“多好的人才,你既不要,本王,便收了。”说完,南王也结了账,往自己在此处的院落走去。

    而淳歌这边,回到了驿馆,林洎帮着苏祐仁将摇晃不定的淳歌扶进房间去,三人久久不曾出来。进了房间的淳歌,可不再是一个醉酒的人了,自个儿顺手倒了杯茶,眨了眨眼睛,终是清明了。

    “你学醉酒的人,可真真是像极了。”苏祐仁不由得感叹了,若不是他事先知道淳歌吃了醒酒丸,他当真以为淳歌是醉了。

    “那是自然。”淳歌伸了个懒腰,说道:“当年我住在慕容夜的家中,那家伙早年仕途不顺,常借酒消,醉了便做疯狂之态,我与他住了两年多,怎会不熟悉醉酒之人呢。”

    “那你说南王信了几分?”苏祐仁是觉得淳歌的演技天衣无缝,但毕竟是演给南王看的,他觉得像没用。

    “自然不会是全信,但也又有半信,再演几场,那就是真信了。”淳歌抿嘴一笑,这天下平静得太久了,就让他应苏见豫之求来将这份平静打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