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外放五品同知

陈泓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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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外放五品同知

    今日淳歌照常上班,哪知陆卿士差人想将他接到府中,说是有事商量。淳歌交代了几句便随着下人出门了。这几日因陆卿士抱恙在家,淳歌前几日去瞧过,只是今日陆卿士再找他就有些奇怪了。不管淳歌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也不过片刻陆卿士的府邸便到了,淳歌被人领进陆卿士的卧房内。这倒让淳歌受宠若惊,关系不到怎么可能有机会在卧房与陆卿士相见呢,但淳歌却越发奇怪。

    众人皆知淳歌与陆卿士是条船上的蚂蚱,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只有淳歌自己知道,陆卿士虽表面对他礼遇有加,可实际上淳歌毕竟不是陆卿士手把手带上来的,隔阂那是切切实实的存在,再加上淳歌行事向来不与陆党人商量,这就难怪陆卿士在心里头不将淳歌当自己人了。前几日淳歌来时,陆卿士还是在客厅接见的,今日便换成了卧室,这也算得上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无论淳歌心中是多么千回百转,当他见着了陆卿士还是得毕恭毕敬地作揖问好。

    “苏公身子可有见好?”淳歌顺着下人指的椅子坐下,离陆卿士的床不过几步之遥,这个距离真令淳歌‘不甚荣幸’啊。

    “人老了不中用,要不擢雨你给看看。”说着陆卿士便朝着淳歌伸出了左手。

    淳歌赶忙上前接过那只‘瘦骨嶙峋’的左手,坐在床边认认真真地号起脉来,不一会儿,他便将陆卿士的手放下,心中更是疑惑。京城有点人脉的人都知道。他官淳歌善于歧黄之术,这还是亏得林洎一通宣传,然而陆卿士这脉象那里像有大病的样子,莫非陆卿士成心考究他,医术?

    淳歌笑了笑,果然老狐狸找他就没有好事儿,这人的病想必早就好了,瞅那精气神那里是病入膏肓的人物。索性淳歌也和盘托出,无论陆卿士打得什么算盘,他接招就是。

    “大人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大人体弱平日里还须得好好补一补。”淳歌接过下人递来的热巾帕,站起身来,将手擦干净了。才回到位置。

    “擢雨果真是诚实之人。”说着陆卿士捋了捋胡子,在下人掀开被子后,踱步到淳歌跟前。说道:“老夫的一些下属常说,你官擢雨是个滑不溜丢的鱼儿信不得,但老夫这么一试,你擢雨的人品如何,可就出来了。”

    陆卿士都站着淳歌自然不能坐着,他微笑着起身,问道:“不知苏公眼里,子谨的人品为何?”

    “谣言止于智者,老夫是不信的那些话的。”陆卿士示意淳歌换个地方,他一边走着。一边说着:“今日若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为老夫号脉,定会将病情说得天花乱坠。之后在乘机博取老夫的好感,可唯独你官擢雨,实话实说,足以证明你心胸坦荡,不会阿谀奉承。”

    “苏公过奖了。”淳歌有些不好意思地作揖,在他底下头的刹那。他小小地翻了个白眼,不是他不懂得奉承人,只是他压根就不用去奉承陆卿士,人家苏见豫还好好地活着,他淳歌就不可能升不了官啊。

    “老夫说的是事实,你啊,也得保持住。”陆卿士推开自己书房的门,坐到了主位上,淳歌自然是跟着坐到了一旁。

    “子谨也就只有这点是可取的,自然是不能丢的。”淳歌口中之话虽是打趣,但他知道陆卿士的正题来了。

    “难得年轻人中你是个明白的,你可知道老夫今日急急找你来是做什么?”陆卿士端起了刚刚上来的茶盏,掀掀茶盖准备喝茶。

    “总不会是为了证实子谨是个好人吧。”淳歌耸着肩,开玩笑地说道。

    “你小子。”陆卿士茶到嘴边听了淳歌的话差点就吐出来了,狠狠地刮了淳歌一眼,说道:“老夫前几日被皇上秘密召进宫去,说得就是你的事儿。”

    “我的事儿?”淳歌来之前可没有收到任何的风声,他有什么事儿。

    “皇上要将你外调。”陆卿士这会儿变得有些严肃,仔细地端倪着淳歌。

    “外调?”淳歌实实在在地一惊,脱口而出:“我可没做什么错事儿,为什么皇上要将我外调啊?”

    外调,从京城这个政治中心迁到别的地方,若是官居三品,那可能是升官,可对于他这个从五品的小官员来说,外调无异于将他的前途抹掉。试想一个五品官被调出京城,那里还有机会回来啊,这无异于贬官啊,因此淳歌才会这般惊讶。

    陆卿士要的就是淳歌这个表情,他神神秘秘地说了句:“谁说外调就是犯了错,若是外调个知府呢?”

    “知知府?”淳歌眼睛一瞪,知府可是正四品大官啊,他狠狠地吞了口唾沫,说道:“真的?”

    “假的。”陆卿士毫不留情的将一盆冷水浇下,说道:“原先皇上是想给你个知府当当,可是老夫帮你回绝了。”

    淳歌心中暗骂一句,就你老头多事儿,你算那根葱还帮我回绝,但他那脸上还是做出一副‘我很理解’的样子。

    “多谢大人。”淳歌终于恢复到了平常的镇静。

    “你不怪老夫断你前途?”陆卿士倒是奇怪,倘使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官员,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失了官位,铁定是气急了,可是淳歌却显得坦然许多。

    “不满苏公,子谨自己明白,依着我这年纪就该按部就班地走,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子谨已经走得快了些,假如再升官位,那就是揠苗助长了。”淳歌似是松了口气,倒说出了分语重心长。

    “对,那是捧杀,不利于你的发展。”陆卿士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瞧着淳歌,在权利的诱惑前还能从大局出发。这样的人在有苏可谓是凤毛麟角,以淳歌这个年纪就能看透更是不容易。

    “老夫本来还担心你小小年纪就掌管一府会有所偏颇,现在看来是老夫多虑了。”陆卿士用上欣慰的语气,毕竟他是淳歌这一届科举的主考官,照理说淳歌应该是他的门生,只是皇上赐了名号,故才将淳歌归为真正的天子门生,但私底下人家还是将淳歌归到他的门下的。淳歌能有这样的眼界,他还是很高兴的。

    “苏公的意思是皇上要子谨掌管一府之地?”淳歌没有提早从苏见豫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他心中也是惊讶,他从未打算离开京城啊。

    “是啊,皇上本来是想让你去松城当知府的,只是因为老夫的建议才改为同知。但松城的知府却是空缺,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吧?”陆卿士点着头笑着,整一个‘你懂得’的样子。

    “没有正职副职便是最大的。”淳歌是听懂了。他要外调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只是他不明白,于是便问道:“我才进入翰林院不到半年,为何皇上会想着将我外调啊?”

    “是定山王。”陆卿士看着淳歌还是一筹莫展,便好心解答道:“定山王想让皇上派人去掌管松城,说是原先松城的官员太过懒散,而松城又紧靠边境容易给敌人钻空子,这回的方宗祎便是从这儿绕进来的。”

    “可这差事儿为何会到我的头上?”想他淳歌这是在京城又不是东南,这样的大事儿哪里轮得到他这个五品小官啊。

    “松城是边境离北夷近,没有文官敢担这差事儿。所以就落到你这个官大胆身上了。”陆卿士说到‘官大胆’这词倒有几分哭笑不得。

    “官大胆儿?”淳歌头一歪,他自己怎么不知道有这个称呼的。

    “可不是。你可是亲手斩了方宗祎的人物啊。”陆卿士也是在远处亲眼看着淳歌拿刀砍下方宗祎的脑袋,那嗜血的一幕,他至今不能忘记。

    淳歌这算是明白了,这一切说好听点就是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说难听点那就是淳歌受到了文官的排挤,他们成心要将淳歌推到京城之外。陆卿士那些 所谓的理由借口不过是一张好看的皮,里面的无非就是烂了的根。归根到底就是淳歌殿试时说得一番主战的言论,开罪了无数的主和派,而主和派中以文官最多,这就是党同伐异,现在正是秋后算账的时间,即便是苏见豫在此时也不能改变这个局面。

    淳歌不动声色,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大人可别提这事儿,我实在是羞愧啊。”

    “你可别羞愧,到了松城要的就是你那股狠劲儿。”这下陆卿士端起了前辈的架子,说了些有的没的,只是他却忘了淳歌是什么出身的。

    淳歌打十五岁起就是东南的军谋,东南的那几场有名的战役,哪个没有他的身影。若是没有他,就凭着官二伯他们,没有个十来年,山匪还是灭不了的。所以说在军事谋略方面,让淳歌去做陆卿士的老师都是绰绰有余的,只是淳歌保持着良好的态度,凛然是一个认真求学的学生。这更是激发起了陆卿士的演讲*,于是乎淳歌就这么愣愣地听了一个下午,还在陆卿士那儿吃了顿晚饭,等到小旗子来接人了,这才慢悠悠地踏上回家的路。

    刚出陆府小旗子便迫不及待地问起来:“大人,咱们前几日不是来过一趟了吗,今日怎么又来了。”

    “来吃饭啊。”淳歌算是明白了,这老头就是卖淳歌一个面子让他早知道自己的调动,说的大都是些废话还做出一副虚伪的样子,看来他主战的想法真的得罪了一票的文官啊。

    “啊?”小旗子可不懂淳歌在说些什么。

    “陆卿不过是提前告诉我,过几日的官员调动,把冷了的饭在我这儿炒热还想着让我感恩戴德。”淳歌不由得一 ‘哼’,没有他陆卿士的背后支持,陆党的文官敢排挤他吗,背后的事儿都做全了推给了苏见豫与苏佑启不说,还要装好人,真当他官淳歌是个傻的啊。

    “大人要升官了?”小旗子挺高兴的,升官是件好事。

    “是啊,要升到松城了。”淳歌强压住心中的愤怒,咬着牙切着齿,他从没想过朝中的党派之争竟会这么激烈,容不得一丝一毫的中立。文官武官分得门清儿,作为文官的硬是要高人家武官一筹,只可惜淳歌到京城的时间尚短根基浅薄,这一次他算是认栽了。

    没过几天圣旨便如约而来,在淳歌接旨后,许多官员都来贺喜了,只不过淳歌由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京官,调到了偏远且危险的松城,这种喜事儿,是拿着真心来祝贺,还是特地来看淳歌笑话的,那可就说不准了。

    但无论淳歌心中怎么窝火,在人前他还是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做啥就做啥,该上路,该辞别京城,他就踏上前往北方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