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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想到,这竟然是你弄的障眼法。”听南宫星草草解释了一遍崔冰的事后,唐昕颇为惊讶的感叹道,“这里高手云集,你的胆子倒真是大。”
“起初只是为了有个进暮剑阁的资格,后来出了这么多事,她冒着碧姑娘的名头,总要安全几分。”南宫星将惊魂未定的崔冰搂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头发,随口答道。
崔冰再怎么没有江湖经验,也知道唐门暗器的厉害,明白自己方才已在鬼门关外走了一圈,吓得小脸煞白窝在南宫星怀中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只是小猫一样蜷着。
南宫星早察觉崔冰到了窗外,只是不愿叫破而已。他心里对唐昕下手狠辣颇有些着恼,言谈间的口气也自然地带上了一丝不悦。
唐昕心思机敏,一个转念便想通了其中缘由,看他们的亲昵模样,这崔冰至少也是个暖被娇宠,为此得罪这个颇值得仰仗的少年实在不智。
就算不谈他与华沐贞骆严两人非同一般的关系,光是刚才那一手后发先至拦下她并未留情的出手暗器的功夫,就称得上惊世骇俗,这诺大的别庄中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怕是屈指可数。
更不要说碧姑娘那从不离身的宝剑碧痕,竟会成了他手上帮人伪装身份的道具。
既然存心结好,唐昕立刻便换上一副温柔笑脸,软语向崔冰认错道歉,颇为诚挚的主动表示绝不将这秘密泄露给旁人。
以崔冰的出身,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她一看就知道唐昕对南宫星别有所图,便只是不咸不淡的回了两句,就交给南宫星去应付,自己不再开口。
等到唐昕识趣的离开,南宫星闩好房门,这才顾得上问崔冰:“你那边又出了什么事?又有人在偷偷看你么?”
这次他下了决心,要是还有人不惜败露行迹也要来找崔冰的麻烦,他就悄悄潜过去捉个现行出来。
不想崔冰怯生生的摇了摇头,道:“今儿晚上……没人,我、我就是不舒服,翻来覆去睡不着。”
“嗯……”南宫星像模像样的抓起她左腕捏在手中,沉吟道,“脉象倒是挺稳,怎么,是着了风么?”
崔冰皱着眉心摇了摇头,捏着衣襟道:“我在房中看了一会儿碧痕,总觉得……好象隐隐约约想起了一个人。可……只要一仔细去想,就会浑身发冷,不停地出汗,总感觉要是那样睡过去,一定……会做噩梦,很可怕的那种噩梦。”
南宫星心中一颤,走过去抚着她的面颊柔声道:“你想起的,是不是你打算托人帮你去找的那个女子?”
崔冰的身子抖了一下,细声道:“应该是吧,我……我不该忘了她的,她肯定是很重要的人,我、我只要想到她,就……想哭。她……会不会是我姐姐?”
南宫星将她抱进怀中,道:“想不起,就不要勉强。将来找到了那人,你自然就知道了。”
“可……要是找不到呢?”崔冰的声音隐隐带上了一丝哭腔,“我连她的脸都想不起来,我竟然只记得一块屁股上的胎记,这要……这要怎么找人啊。”
“天无绝人之路,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南宫星轻笑道,“实在不行,我就豁出去夜探百家,看谁和你说的年纪相近,就掀开被子看看那人的屁股。只是将来我必定要被玉捕头捉进牢里,你可要记得时常去探望我。”
崔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他胸前轻轻捶了一拳,道:“哪儿能真这么找,我……我再费心思好好想想就是了。其实今晚我就觉得脑子里隐隐约约有点什么想冒出来,说不定哪天机缘巧合,我一下子想起来了呢。”
她刚一说完,又笑着补充道:“我就是想不起来,大不了不找,可不许你去满世界瞧人家大姑娘的光屁股。”
看她心情转好少许,南宫星又与她聊了片刻,这才哄着她上床休息。
今夜很可能会有人动手,他不敢贸然留给对方可趁之机,便当真只是与崔冰和衣而卧,倒头入眠。
崔冰心思还算透彻,初一躺下还面带红霞的悄悄将鬓边的发丝理了一理,聊了几句闲话,发觉南宫星今夜并没什么其他打算,也就收了荡漾心神,乖乖侧头躺好闭上了双目。
而她所预料不到的是,随着南宫星为她逐渐打开心防,许多尘封的碎片也都不知不觉的飘荡出来,终究还是化为了惨烈的景象,毫不留情的呈现在她的梦乡之中。
她最先感觉到的,是皮肉被烧焦散发出的刺鼻腥臭,即使事隔多年,仍能在一瞬间唤起她心底最浓重的恐惧,绑缚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狞笑的男人将手上的烙铁放回炭盆,拎起一桶水浇了下去。
泼溅开的水雾中,露出了一个女孩湿淋淋的身影,衣衫褴褛,伤痕累累,肩后那一块圆形的伤痕还在冒着热气。
崔冰看着那个女孩,尖锐的痛楚从心头向全身扩散,她想哭,想喊,可身体里却空荡荡的什么也提不起来,只有无边无际的绝望,让周围的一切都慢慢的扭曲,碎裂。
昏暗的小屋变成了宽阔明亮的草场,老马拉着破旧的板车,吱吱呀呀的缓缓挪动。
那女孩安静的坐在乱糟糟的稻草上,即使带着沉重的木枷,她的背依然挺得笔直,垂下的视线,温柔的望着崔冰的方向。
像是砂石摩擦一样的刺耳声音突兀的从旁边响起,是两个男人在说话,语音含糊,好像鼻子里塞了东西,字句之间并不容易分的清清楚楚。
“喂,你说这俩小归小,模样可挺俊呐。看看那膀子,啧,真她娘的白。”
“你看看你,憋不住了吧?”
“嘿嘿,送到了地头也是便宜那帮糙货,还不如咱们趁着这段路没别人,直接给开了呢。看那小屁股,娘的,肯定紧的勾魂儿。”
“这小的到无所谓,偏门出的也没人当回事,这大的可是被点过名的,你说……会不会惹上事儿啊?”
“惹个鸟,你当是点了啥好名么?看看这俩肩膀头,写着啥字认识不,娼,最下贱的婊子的意思。专门送过去让那帮快憋死的戍边卒子排队操着玩的,咱不开,也是便宜了不知哪个龟孙子。”
“啧,你这么一说,还真他娘有理。”
“干不干?”
“干!娘的,两个骚货,先学着伺候伺候爷爷我吧!”
老马被拽住,板车吱吱呀呀的停了下来。
时间仿佛停在了这一刻,崔冰的眼前,那女孩黑幽幽的眸子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所在的方向,而即使已被这梦境吓得浑身发抖,在这眼光的注视下,她却感到无比的安心。
好像就算整个苍穹刹那崩落,那女孩瘦削的双肩也会坚定的扛在她的身上。
天空凌乱的旋转起来,眼前闪过纷乱的草叶,飞扬的泥土,耳边响起男人的怒吼,马鞭抽打的声音,一切的嘈杂,突然终止于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那惨叫让崔冰浑身的毛孔都同时缩紧,一根绷紧的弦啪的一声在此刻断掉,无法形容的悲伤海浪般将她卷入,冰冷刺骨。
接着,她又看到了那个女孩,五官模糊,黑发摇动,唯有一双眸子,乌溜溜的十分清楚。
褴褛的衣衫被扯成了彻底的碎片,散落在被压倒的草丛中。
白生生的,纤细的双腿被巨大的手掌抓紧,打开,按在两旁。
粘着一些脏污的大腿尽处,粗壮的影子完全占据其中,仿佛能把女孩整个压扁的巨大身躯发出野兽一样的粗喘,摇晃着长满黑毛的屁股。
那小小的嫩臀中央已血流如注,鲜红的溪流染上大片肌肤,连那块胎记也几乎完全遮盖。
巨大的身体不停地摇晃,小小的身子也跟着不停地摇晃。
根本不足以承受那种凶器的青涩果实,在她的眼前,被那根凶残的怪物,撕裂成惨不忍睹的模样。
不知过去多久,第一个身影才发出了一声畅快的咆哮,哆嗦着压在了那女孩的身上。
之后,第一个站起,走到一旁,另一个快活的叫了一声,迫不及待的扑了上来。
没再有惨叫。
只有当小棒槌一样的凶器在血肉模糊的嫩肉中搅和的时候,会有一声仿佛快要断了气息一样的干涩呻吟,从不知何方响起。
第一个换第二个,第二个又换回第一个。
崔冰的视线变得模糊,模糊到分不出此刻正在娇小的身体上肆虐的是哪一个身影。
她只知道,被凌辱的那一个,始终不曾变过。
漆黑的夜幕下,火光熊熊,不知是否梦境唤醒了沉睡的记忆所致,她真切的感觉到夜风吹来的寒冷,让她连骨髓都几乎要被冻僵。
但她知道这寒冷必定只是错觉。
因为就在火堆边,那两个男人和那个女孩,都没有穿任何衣服,赤身裸体,一丝不挂。
一个男人躺在地上,手掌钳子一样捏着女孩的腰肢,把她固定在自己的胯上。
那里竖起的粗大旗杆,像枚可怕的钉子,将女孩紧紧钉在身上。
“扭啊,你他娘的好好给老子扭啊,扭的不卖力,老子可要找那个小的去了。”
随着男人不耐烦的催促,那女孩的身体僵硬的扭摆起来,像条白生生的蛇,吞吐着胯下沾满血迹的巨物。
另一个男人就站在旁边,手里揪着那女孩的头发。
他扯得很紧,好像随时都可能连着头皮揪下一块。
但那女孩没有喊痛。
她一定很痛,但她没办法喊。
那张小小的嘴巴里,塞满了一根脏兮兮的老二,连口水都被挤出了嘴角,流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胸膛。
惊恐终于在崔冰的心里爆发,眼前不断的晃动着的,是那女孩血淋林的下身,仿佛一张被打碎了所有牙齿的嘴巴,不停地开合,开合……“啊啊啊啊——!”伴着崩溃一样的尖叫,崔冰猛然坐起,浑身的冷汗甚至穿透了衣衫,打湿了身下的被褥。
南宫星也慌张醒转,一见她面色有异身子抖如筛糠,立刻不假思索将她紧紧抱住,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脊背,道:“冰儿,冰儿,梦醒了,梦醒了,没事了,一切都好了,有我,我在。”
崔冰抽噎两下,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道:“那是我姐姐,我姐姐!我姐姐她……她好惨……救她,谁来救救她。小星,你救救她,救救她啊……求求你,救救她……血,好多血,姐姐……会死的,会死的啊……”
南宫星连声道:“好,好,你放心,她一定没事,我帮你救她,我帮你找她。没事,一切都有我,有我。”
这次的噩梦威力着实不小,崔冰足足抽泣着念叨了小半个时辰,才疲累至极窝在南宫星怀中睡了过去。
看着她脸上泪痕,南宫星忍不住微微摇了摇头,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有些事不该多问,所以一直都只是在心里猜测而已。
而刚才听了崔冰断断续续的凌乱描述,如果那梦中的一切真的曾经发生过……他忍不住又摇了摇头,在心中叹道,崔碧春啊崔碧春,你没变成个愤世嫉俗的女魔头,还真是难能可贵啊。
虽只睡了半夜,该起身的时候也不能耽误,被南宫星叫醒的崔冰仍是哈欠连天,精神颇为萎靡,无奈再继续赖床保不准会被早起的丫头堵个正着,只好勉强爬了起来匆匆收拾一下,让他护着往回赶去。
南宫星心底颇为庆幸,昨夜要是崔冰没有过来,这场噩梦做在那边院子里,少不得又是一番麻烦。
“你精神不太好,白天要是没什么要紧事,就在房里睡一天吧。春妮那边我找兰姑娘去交代一声,今天让她别来烦你。怎么样?”快到院子的时候,南宫星柔声在崔冰耳边说道。
崔冰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木然,一来是困倦未消,二来……那场噩梦着实让她想起了些什么,此刻心绪正是一团乱麻,反应也变得略微迟钝。
迟钝到南宫星突然一把把她拉住让她停下步子,她仍没留意到发生了什么,茫然的回头看向他,怔怔道:“怎么了?”
南宫星并未回答,而是闪身挡到她身前,莹润双眸陡然爆出一股杀气,直直锁住她所住的那间客房屋顶。
崔冰这才注意到,远远地屋子顶上,竟传来了一阵阵颇为凄厉的低号。
此时天色未明,虫鸣鸟语之外再无其他声响,那一声声叫唤悠长可怖,语音极为含糊,却只有二字反复,并不难听出喊得是什么。
“思……梅……思……梅……思……梅……”
“这……这是什么鬼……”崔冰吓得浑身一颤,在南宫星背后缩的更紧,探头张望过去,却只能看到黑糊糊的一片,隐约好似有个黑漆漆的影子正趴在屋脊上。
这叫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已足够吵醒那院子周围的许多人。
很快,就有灯烛亮起,两三个披着外衣的护院提着灯笼匆匆跑了出来,看了一眼房顶,高声叫道:“是什么人!谁在上面!”
“思……梅……”那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句,跟着骤然中断。
接着,那黑漆漆的影子猛然长身而起,竟如一只大鸟一样,轻飘飘向远处逃走。
“白若麟!”南宫星双眼一亮,叮嘱崔冰道:“你直接去找兰姑娘,不要回房。”
话音落处,他双臂一展,足尖点地,恍若御风而行轻巧一纵,便追去数丈之遥,几个起落,就将已在高声示警的护院远远甩在后面。
单看轻身功夫,白若麟恐怕绝不在其父之下,南宫星已是全力追逐,眼见就要到了庄边院墙,仍还差着将近十丈的距离。
“白若麟!我知道你不是全疯!你爹正背着不该归他的罪名,你的弟弟妹妹很可能有人要为此送命,你就丝毫也不关心么?”知道一旦进了山中,再想跟上就是难如登天,南宫星刚一抢近,就高声喊道,想要扰他心神,让他慢上半步。
白若麟肩背一紧,脚下却丝毫未停,屈膝一蹬,人已腾空而起,高高跃过院墙。
南宫星心念急转,突然足尖一挑将一枚石子踢向半空白若麟后心,口中喝道:“看暗器!”
白若麟猛一拧腰,衣袖罩在手上凌空一拍,将那石子打落在地,而这一霎之间,南宫星已抢至墙下,紧随其后飞身而起。
“滚开!”白若麟口中一声怒喝,双足在墙头踏实,一掌拍向南宫星面门。
南宫星早已料到,双腕一翻,情丝缠绵手犹如柳枝随风,紧紧黏上白若麟手臂。白若麟撤掌横切,南宫星乘势借力,双足一错,也稳稳落在墙头。
暮剑阁唯一擅长的便是剑法,白若麟赤手空拳,武功无疑大打折扣,一见南宫星手上擒拿招数巧妙绝伦,眼底登时浮现一丝怯意,双臂一震硬是要把南宫星的指爪甩开。
一股罡风激荡而来,南宫星吃了一惊,没料到这疯子身上竟有如此浑厚霸道的内力,忙催动真气由阳转阴,十指靠着阴寒柔劲硬兜住反震之力,疾捏白若麟肘侧关节。
白若麟铁了心要逃进山中,双臂向肋侧一收,蹬起身形凌空一腿踢向南宫星胸口,人也飞向院墙之外。
南宫星当然不肯叫人就这么轻易走脱,掌沿一切一扭,在白若麟脚踝上顺势一扯,反逼得他险些摔进墙内,不得不连环踢击逼开南宫星牵扯,勉强落回原处。
拿肩、锁颈、钳臂、扭腕,缠腰、贴胯、挤腿、勾踝,南宫星刻意避过白若麟雄浑真力不与其正面硬碰,上下三路手段尽出,让白若麟莫说是跳下墙外,就是撑着不被带下墙内也很勉强,不过三五十招,就已急出他一脸油汗,连格挡招架的破绽也越露越多。
这时已有护院追赶到场,远远也能看到白天英白天猛带着年轻弟子持剑飞奔而来,只要再被纠缠十招,白若麟今日就必定难以走脱。
“啊啊啊——!”一声困兽般的怒吼陡然从白若麟的口中爆出,他双目瞬间一片血红,跟着左臂一垂,右掌并指为剑,一招刺向南宫星腋下。
这一式变招极为突然,剑路又极为精妙,绝非暮剑阁夕云三十六式可比,南宫星应变虽快,贴身缠斗之际却没想到白若麟指上真气能暴起如斯,一线火辣擦身而过,竟把他腋下衣料穿出一个圆洞,肋侧登时留下一条血痕。
白若麟得了这个喘息之机,双足拼命踏落,将墙头砖瓦一股脑踢向南宫星身前,身形借力一弹,远远跳出墙外。
这种碎砖烂瓦当然拦不住南宫星,他随手一拂,纵身抢上,仍要把白若麟留下。
墙外林木错杂,白若麟得了地利,左闪右躲,南宫星明明轻功更胜一筹,却偏偏被越落越远。而到了山林稀疏的地方,南宫星抖擞精神又能追上一段,两人一前一后飞奔追逐,转眼就到了另一座山头上。
若比长气,南宫星自信绝不会输给白若麟半分,只要不丢了行踪,他便定要追到这疯子脚下发软为止。
白若麟显然也发觉身后的对手耐力比他强上许多,疾奔转向之际,猛然俯身抄了一根树枝在手,看上去好似要当作长剑来用。
南宫星心中一凛,双手蓄势待发,等着迎接白若麟困兽犹斗的搏命反击。
不料白若麟一个纵身而起,竟飞身上了树梢。南宫星心中奇怪,却也不得不跟着跃上枝头。
白若麟竟又是全力一纵,瘦长的身影径直穿过茂密枝叶,高高跳到了空中。
跟着,他突然将手一甩,掌中那根树枝啪的一声断成数段,化作数枚暗器,里挟着凌厉真气激射而出。
打向的却并不是南宫星,而是隔着一道山沟另一边的一颗老树。
南宫星大惑不解,还没等想明白其中缘由,就听到那几段树枝消失的地方传来一声哀叫,软软脆脆虚弱不堪,听上去竟是个年轻女子!
白若麟打出树枝,立刻飞身跳进山沟之中,身躯一缩,钻进了茂密灌木之中。
那一声痛呼硬是扯住了南宫星的步子,看这山中情形,他若是接着追下去,即使追到了白若麟,只要这疯子不肯开口,他还是没办法找回此处救下这个女子。
他在心里略一衡量,叹了口气,止住了脚下身法,拧身往那棵老树的方向纵跃过去。
那边是山林向阳一面,一棵棵老树都长得枝繁叶茂,随便选择哪个,都是天然的藏身之所,要不是白若麟故意丢出树枝打出声音,搜山的人再找多久,也不会想到这里还藏着一个活人。
唯恐有诈,到了树下不远处,南宫星便提气开声道:“姑娘,刚才出声的是你么?你在哪儿?”
“救……救命……”枝叶间传来有气无力的一声回应,听声音疲累至极,简直好似几天几夜接连干活不曾合眼一样。
南宫星小心翼翼的走到树下,仰头一看,总算是看到了树上的那名女子。
作为观者,又是男人,这一眼看到的风景简直称得上秀色可餐。
只是作为被看到的这位姑娘,恐怕只会羞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吧。
她年纪并不大,估摸也就刚到待嫁的时候,一双巧乳尚未长成,只是浅浅隆了两丘,顶着一对嫩红珠儿,不过身量颇为瘦小,看着倒也匀称。细腰之下臀胯也是一副青涩模样,双股单薄,小腿纤瘦,分明不过是个半大女娃而已。
可就是这么个稚气未脱的丫头,胯下那没长出几根毛的娇嫩阴阜,却已被蹂躏的一塌糊涂,连白白嫩嫩的大腿根上,都糊满了红白交错的污痕。
她双手双脚都被藤蔓牢牢绑在树枝上,一根枝丫托着她的腹部,让她巴掌大小的屁股高高往后撅出,丝毫动弹不得,成了个供人泄欲的软香器皿。
看她那副昏昏欲睡的衰弱模样,不难猜出,她必定是落进了白若麟手中,成了他借以度过走火入魔最为难熬时期的道具。
南宫星叹了口气,脱下外袍拿在手上,纵身跳上枝头,将那些藤条一根根扯断,手掌贴着小腹灌了一股真气进去,帮那丫头振奋了一下精神,跟着用袍子将她里好,抱着她一起跳了下来。
这女孩只怕连眼泪都已哭干,脚一落地,也顾不得身上肌肤还未遮全,倒头便跪,感激道:“谢谢公子救命之恩,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落到白若麟手里的?”这几天白家少的人南宫星大抵心里有数,虽然猜到了几分,心底却还是不愿相信,只好开口问道。
这丫头抿了抿嘴,小声慢慢讲了出来。
果然如南宫星所料,这丫头名叫翠巧,正是白家被峨嵋派那四个女人带走的两个丫鬟之一。
那一晚她和另一个丫鬟被临时叫去伺候,本以为是田灵筠身体不适,需要人手帮忙照顾,不想她们两个一到屋里,就被两位峨嵋女侠一左一右持剑制住,被迫带路下山。
两个丫鬟不懂武功,哪里有胆子违抗半分,只好乖乖被她们带着翻过院墙,循着些白日里都难走的很的小径摸索着往山下探去。
那么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出好远,挟持的两人才收了兵器,让两个丫鬟打起灯笼领在前面。
翠巧正庆幸之后的路总算好走了许多,就听到身边的林子里一声狼嚎一样的叫唤,白若麟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袍子斜刺里杀了出来。
峨嵋派的四人似乎早已有所防备,立刻纷纷拔剑在手,四人脊背相抵互相照应,剑光闪闪舞的密不透风。
白若麟手上没有兵刃,手上功夫又极为一般,连冲了三五次,反倒被破了两道伤口,也没能杀进绵密的峨嵋剑法布下的剑幕。
翠巧和另一个丫鬟早吓得抱成一团缩在一边的树下瑟瑟发抖,哪知道白若麟游斗了一阵发现无果,竟扭身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了翠巧的领子,像拎只小鸡一样提在手里,大步往密林中走去。
翠巧扯着嗓子大叫救命,可惜,并没有一个人追来,四双漂亮的眼睛,都只是静静地看着白若麟将她带走。
她喊到连嗓子都嘶哑的时候,才隐约明白,为什么这四个人非要带两个丫鬟领路。
不过她即使什么都明白,也没有任何意义。
不要说是在荒无人烟的山林中,就是在人来人往的白家,一个被主子拽进屋里的丫鬟,又有几个人会去理会。
她拼命捶白若麟的胳膊,却震得自己小手生疼,周围什么也看不清,只知道身子一会儿沉下去,一会儿升上来,脸蛋被枝条刮得火辣辣的疼,只好用双手护住头面。
没多久,她就被白若麟带到了这棵树上,月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在白若麟赤红的双眼上,让这张胡子拉碴的面孔犹如十八层地狱逃出来的恶鬼般狰狞。
她拼命挣扎,总是做粗活的丫鬟,毕竟还是比寻常女子的力气大些,手上的指甲,还划破了他的脸。
但之后,却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尽管并没有用上内力,一个强壮男人的一记力道十足的耳光,也足以让她感到天旋地转。
她慌张的想要捂住脸,胸前却传来一阵凉意,跟着,宽大的手掌死死的捏住了她小巧的乳房,用几乎要捏爆的力气攥住。
她哭叫着踢打起来,于是,又是一记耳光落在了她另一边的面颊上。
凄楚的痛哭声中,她身上的衣裙被撕成一条条的破布,甩落进旁边的山沟之中,她还想徒劳的抵抗,但落在她娇嫩乳房上的一拳彻底击溃了她的防备,钻心的痛楚让她只能蜷缩成一团,浑身痉挛的眼睁睁看着身上最后一件衣物化作纷飞的碎片。
接着,长满细刺的树藤成了现成的绳索,她被按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手脚都被紧紧绑住,变成了南宫星看到她时的模样。
从那时起直到被南宫星救下,她都一直保持着这样羞耻的姿态,不曾有半点变化。
白若麟就在这树上粗暴的夺去了她的初红,仿佛把整个人用锯子从胯下锯开一样的痛苦让她昏过去又醒来,醒来又再昏过去,昏昏醒醒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她甚至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已经麻木的下身一直在传来撕心裂肺的疼。
她疼到便溺都一起失禁,白若麟却只是用草叶树叶胡乱擦了擦,便继续着他疯狂且无休无止的奸淫。
所以当被刺痛从昏睡中唤醒的时候,发出痛呼的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幸好,她看到的是陪在兰姑娘身边的那位公子,而并非凶神恶煞的阎罗王。
这些事并不复杂,翠巧有气无力的讲完,也没有费上多少时间。
只不过,再去追白若麟已不可行,只好就此返回。
翠巧是山民家的女儿,在这山里只要能看见东西就决不会迷路,只是她下身受创极重,一迈步子就牵扯的满脸冒汗,南宫星只得将她背在背上,让她领路折返。
背了一个不好被颠簸的女子在背上,回程的路即便抄了近道,也比来时慢了许多。等到能看见白家别庄院墙的时候,天色都已大亮,只不过金乌隐迹,灰云漫天,连风中都带着一股潮湿的味道,显然不是什么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此时若在高处,倒真是应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说法。
而等他回到庄中,才知道天上的雨还没落地,白家的雨却已重新下了起来。
崔冰颇为听话,尽管心里不愿,却还是去找了白若兰,两人此刻便肩并肩的站在一起,乍一看好像姐妹一样。
只不过两人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当然不是因为南宫星追丢了白若麟,事实上,看到他平安归来,两人的脸色才算是好了几分。
但周围其他的白家人脸上的表情,却依旧不那么好看。
就连冯破,也在紧锁着眉心沉思不语。
他们都在崔冰住的客房里外,本就不大的屋子,几乎没了落脚的地方。
而他们看的都是同一处,同一样东西——一具没了脑袋的尸体。
南宫星这才知道,为什么白若麟会趴在屋顶傻了一样的鬼叫。
屋顶被掀开了一大块,趴在上面的人,恰恰能透过那个不算小的洞,看见被拿开了屏风的床。
而那具无头尸,就端端正正的躺在床上,已经凝结的血,把大半张床都染成了酱汤一样的颜色。
尸体的个子很小,身段到还算匀称,身上的衣物是丫鬟的款式。
冯破看向南宫星,淡淡道:“昨天晚上,庄里只少了一个丫鬟。”
白若兰眼中满是悲愤,咬牙道:“碧姑娘说了,昨下午春妮在屋里绣东西的时候,被针刺了左边食指。”
南宫星皱着眉拿起了尸体的手掌,果然手指上刺痕犹新。
白若兰走近他身边,小声道:“我知道她昨晚和你在一起,唐姑娘也帮忙做了证明。不过还是有人怀疑,你看,要不要把崔冰的身份说穿?”
南宫星摇了摇头,道:“说穿也无济于事,这种时候,人的疑心都比平常重得多。这么一具尸体躺在这地方,看着又像是春妮,没人怀疑崔冰才是怪事。”
他叹了口气,道:“这之后,崔冰只怕要多仰仗兰姑娘你照料一下了。”
白若兰抿了抿嘴,道:“你也是为了帮我们家才惹上的事,我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理。只是……只是这尸体,也来得未免太巧了吧?”
南宫星摸着尸身手指上的伤痕,摇头道:“因为这本就是谋划好的一步棋。你难道真的认为这尸体就是春妮么?”
白若兰皱眉道:“我也觉得不对劲,可……可这不分明就是她么?”
白天武驱走了旁人,关好房门,沉声道:“南宫贤侄,你觉得这尸体是谁?”
“一个可以用针随便扎出来的伤口,并没有什么用处。”南宫星看了冯破一眼,缓缓道,“更何况,春妮做了几年丫鬟,这尸体的手,却并不是丫鬟的手。”
冯破点了点头,道:“不错,这尸身的手掌茧子极少,只在指节顶针之处有积创,指甲修的圆润整齐,还涂过花汁,的确不像是春妮的手。”
南宫星盯着尸体周身看了一圈,突然伸出手去,刷刷扯开了尸体的衣襟,露出苍白一片的赤裸胸膛,他在那乳房上按了两下,轻轻叹了口气,道:“这的确不是春妮。”
“咱们已经不必再找茗香夫人了。”他沉默片刻,缓缓道,“她就在这儿,做了春妮的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