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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听到浴室门被拉上之后,里面很快传来流水声。
整个房间的灯光全开,与坐在大床之上神色涣散的俏丽少女形成了一种尴尬的反差。希希一动不动地瘫坐在床上,浴袍整齐地穿在身上,头发却很凌乱,脸上的泪水已经被刚刚进了浴室的那个男人抹干净了,眼眶里却还泛着泪光,随意落在床单上的双手还有些微微颤抖。
双腿之间还未褪去的痛觉深刻地提醒她刚才发生的事不是一场梦,她不敢去回想那些意乱情迷的画面,一片空白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他最后一句话。
“宝贝,别哭,我们不要了。”
他的离开并没有很快带走她身上的痛觉,她害怕得不敢动弹,他慢慢为她穿好内裤和浴袍,每一个动作都细致入微,却不再敢用嘴唇去吻掉她的眼泪,只是用手轻轻地去擦拭。然后他就只身走进了浴室。
这个第一次,他们没有成功。
希希心乱如麻,如果陈嫣然知道她在床上竟然这么纯情,一定会笑死她的吧。万万没想到,让男朋友自己进厕所冷静一下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邵毅才从浴室里出来。他已经穿好了衣服,之前离开时脖子紧绷的曲线完全恢复了平静。希希对上他的眼,他的目光柔和似水,无法想象与刚才近在咫尺的灼热迫切是同一个人。
她脑海里突然闪过男人全身赤/裸的模样,她只匆匆扫了一眼便羞窘得快要窒息不敢再看。希希别过脸去,垂下眸子掩饰自己慌乱的情绪。
看到呆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希希之后,邵毅的脚步止住了片刻,才缓缓走了过来,重新坐在她身边。见她不敢抬头,他以为她还觉得委屈,便拉过她的小手裹在手心里,沉着声线开口道:“小希,对不起。”
他手心的温热不减,希希稍稍一怔,却还是不敢抬眼,小声道:“为什么要道歉啊?”
邵毅认真回答:“是我太着急。”
知道他误会了她的心情,但是她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像无论怎么解释,都显得自己有点……不矜持。虽然她刚才,已经矜持过头了。
希希好半天才说出一句:“是我……太紧张,对不起。”
邵毅沉默着看了她良久,感受到她的心跳依然慌乱,他更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问她:“还疼吗?”
“……还好。”她的声音小得自己都快要听不见。
又是一阵沉默,邵毅最后说:“明天还要早起,我们休息吧。”
希希轻轻答他:“好的。”
ii.
希希这个夜晚意料之中的难眠。
邵毅没有将她拥在怀里,只是握着她的手在她身旁躺下。关灯之后黑暗里一片缄默,两个人狂躁的心情却没有就此跟着平静下来。
希希的呼吸很轻,她睡觉也不习惯翻来覆去,保持着一个姿势就能呆上几个小时。所以,她清楚地将身边男人浑浊不息的呼吸声收入了耳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以为她睡着之后,轻轻地把她的手放了下来,翻身背对她独自睡去。
她尽了最大的努力,才没让自己上前拥抱他。
第二天一大早,阿晨打来电话提醒邵毅起床,赶早班机回沪城。一路上不明真相的阿晨眼神一直很微妙,邵毅都装作看不见。
从机场出来之后,来接他们的车就直接开到了片场,要是平常来说,希希一定会留下来陪他拍戏,但是昨夜过后,她现在觉得她还是离开他一段时间比较好。
好歹让她回去补补岛国动作片啊……
希希回到家里,刚好碰到纪敏出门上班,纪敏看了看她无神的双眸,对她说:“我看你好像很累的样子,昨晚玩儿疯了?下午还要录节目,上去睡两个小时吧。”
昨晚玩儿疯了……还好说出这句话的是纪敏,如果是陈嫣然,她一定脸红得恨不得钻地缝。
换上了睡衣躺到自己熟悉的床上,就算床单换洗的频率再勤快也依然满满地染遍她的体香,与昨夜在酒店里弥漫着暧昧气息的洁白大床相比,自己的狗窝实在才能让她完全安心。
这样的对比让她恍然意识到,昨夜她就要经历一场从女孩到女人的转变。
不是没有准备好把自己交付给他,是没有准备好完全长大吧。
希希睁着眼睛胡思乱想,不自觉地就拿过了手机,给陈嫣然发去消息,【我昨晚和邵毅一起住酒店,我们试了,但没有成功。】
嫣然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消息,却是愣住,希希半天没看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嫣然一直盯着希希说的话,她很少这样不带表情地发消息,现在的心情想必是非常复杂的。
姐妹连心,她们的想法竟是一致:【为什么我觉得有点小庆幸,突然就这么舍不得你长大了。】
希希看着嫣然的回复,闭上眼睛想要怎么回,却还没等想出来就先睡着了。
两个小时之后希希醒来火速赶去了电视台,上台之前杜可开玩笑对她说了一句:“小希今天状态很好啊,碰到什么开心事了?”
她才发现,除去紧张和羞赧以外,昨夜的经历,她的确是开心的。
节目录制得非常顺利,今天碰上领导和一位综艺大腕来视察指导,对于新人萧纪希的表现大家都显得相当惊艳,录制结束之后领导接见了她一会儿,给予了她很高的评价。
回到休息室,希希难得因为心情太好自拍了一张准备发到微博上,打开微博之后看到了十来条评论和点赞,以及一条私信。她已经一个多星期没有更过微博了,突然有人给她发私信,她好奇地先打开了私信。
然后她愣住。是邵毅的甜心girl,王馨艺。发送时间,是昨晚。
【我知道刚才上了邵毅车的人是你,我拍到近照了,不想被曝光的话请回复。】,附上了一张照片,是希希打开车门坐上去的一瞬间,的确如她所说,虽然有些模糊,却也足以辨认了。
虽然拍到的不是两人同时出现,爆料到媒体上没有多少说服力,但以王馨艺在饭圈的地位,邵毅那七百万粉丝一定确信不疑。
希希很快变得紧张,啪嗒啪嗒动手敲起了键盘,给她回复了一句,【你想怎么样?】
对方回复得非常快,【我想见你,我现在在电视台南门,我知道你平时从这个门开车出去。】
看着这条信息,希希皱起眉头,十分犹豫。她的第一反应当然是王馨艺的目的是为了钱,而她额度最高的一张信用卡,只有一百万。
希希马上给陈嫣然打了电话,一接通就飞快地开口,声音却是有条不紊非常镇定:“我被邵毅一个粉丝讹上了,她拍到了我跟邵毅见面的照片现在说要见我,我不知道她会要多少钱,你能不能先搞到两百万?”
嫣然非常震惊,却还是镇定地回答说:“能,最迟明天上午,现在银行快下班了。”
得到她肯定的回复,希希心里有了点底。她给王馨艺回复了一个“好”。
十分钟后,希希开车驶出了沪电大门,王馨艺站在不远处的路边,希希把车停在她面前,她先是一愣,然后很快明白过来,拉开副驾的车门坐了进去。
希希坐在驾驶上,做了精巧美甲的纤细十指握在方向盘上,戴着一副复古款式的宽大墨镜,紧抿的薄唇上抹着cpb311号烈焰的正红色口红,唇角的弧度勾勒得无比妩媚,高挑的鼻梁线条和脸庞轮廓倨傲而凌厉,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的冷漠气质。
她还没开口说一句话,王馨艺就稍稍被她的气场震住了几分。开机聚餐那天她化了几乎自然的裸妆,却也让她第一眼看过去就惊艳到了。
邵毅如果喜欢她,那也无可厚非。
希希率先开口,声音利落而淡漠:“有事就在车里说,我时间很赶,希望你言简意赅。”
她的态度显然不友好,不过任谁碰到敲诈这种事,态度还能怎样。王馨艺有点惭愧,解释道:“你可能误会了,我是邵毅的一个粉丝……”
“王馨艺,他说过。”希希替她补充了上去,对方的表情蓦然一僵,她一个“他”字,就暧昧地宣誓了对邵毅的主权。
王馨艺继续开口,声音却是没那么流畅了:“我并不是想敲诈你什么,我也不会做对他不利的事,私信那样跟你说是为了让你尽快回复我,我以为你没看到或者不想回复,今天我才来这里的。”
“那你想说什么?”希希没有停顿多余的时间。
这一次王馨艺没有很快开口,她的手紧紧撰着手中的提包,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片刻之后才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开口道:“上次毅哥开机聚餐,我看到他说要给你号码,我猜那个时候你们也才认识不久对吧?”
希希犹豫了一下,说:“对。”
王馨艺问她:“毅哥是有点迟钝的人,我想知道,是不是你追了他?”
希希又答:“是。”
王馨艺的眼底浮动起一丝情绪,她还是尽力保持平静,继续说道:“我想说,我不是和其他大多数人一样从《聂云传奇》或者《屠龙纪》喜欢他的,几年前他北漂的时候我在酒吧里遇见过他,后来才知道他是个演员,那时候他连微博都没开,作品很少而且只是配角,说出来你可能都不知道,我一部部都去从头到尾看了……”
希希仔细地听着她继续说:“……之前有一个后援会就是我一直在负责,但是官方后援会的负责人必须是和经纪人认识,后来他们找到我把后援会合并了,负责人另外有人,但是关于应援还有许多事情都是我在处理……”
希希插了一句:“我知道,我是那个507的美少女。”
听她这么一说,王馨艺怔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既然你在群里,就知道我为他付出了多少,他昨天问我名字的时候,你知道为了等这一天,我花了多少时间和力气吗?”
希希抿住唇,不做声。
“我知道你有背景,你也是娱乐圈的人,你接近他要方便得太多,机会也多得太多,所以……他当然会对你有特别的注意,”说都这里,她停了下来,眉头紧皱侧脸看着希希,眼里带着不掩饰的嫉妒和酸楚,“但是,恕我直言,你为他做的,哪怕都不及我百分之一吧!”
希希愣住。她说的,倒是没错。从一开始到她和他在一起,她对他从来都是厚脸皮和耍赖,相比起王馨艺在背后为了支持他所做的一切,的确是无法相比。
希希开口了:“我懂你的意思了,今天的对话我不会告诉他,我也不会阻碍你对他的进展,但是,我生活如此不是我决定的,我也不会因为今天的对话而有任何改变。”
她话音才落,王馨艺还没来得及回应,她放在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希希依然没有侧脸看王馨艺,只是稍稍垂眼看向包包的位置,取出手机一看,是邵毅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