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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劳王爷费心,这酒我替我姐姐罚!”见南慕惊恐,南枝忙抚了抚南慕轻道声“有哥哥在”,见周边的夫人小姐们神色有异,心恼那裕王频频搞鬼,南枝站起豪爽地一饮,手上酒杯一翻,环顾一圈瞪那些个神色异样的夫人小姐,瞪得她们避开眼南枝这才坐下。
“鹿三小姐女中豪杰,是小王失礼了,”交际场上裕王表现得大度,隔着屏风见鹿家二小姐姿态婀娜,心里打着算盘的裕王笑得意味深长。不过意味深长的裕王此时还没发现下首的勋贵公子们看他同样是意味深长。
鹿哥在下边搞了点事。裕王问安乐公主之前园中休憩有哪些小姐在,作势悄悄实则众目睽睽,安乐公主旁可有不少夫人在,便是裕王轻声问,不一时裕王撞见了几位小姐捡到了忠武侯府嫡小姐手帕的事很快传了开来。鹿哥身旁坐的就是安定侯世子,裕王出场时他刚下场,一回座位听闻此事不免冲着鹿哥挤眉弄眼。也是年轻人心高气盛不藏心事,快人快语地说道“裕王怕是看上了你家姐妹”,引得周边其他勋贵公子们探过了耳。
鹿哥扬了扬眉,放下酒杯睥了上首一眼,很是一本正经地提出几问:“这女子在西庭玩乐,入口皆有侍女小婢引路,我倒是好奇裕王是如何走错才能走到女子所?”见周边众位公子愣在那边,鹿哥又问了一问:“我家妹妹的帕子皆是柏翠阁出品的丝绸帕,一季十方,在场有不少小姐在用,安乐公主又是如何一眼就看出是我家妹妹的帕子?”
鹿哥问得太一本正经,周围的勋贵公子们循着他的思维走,这一想顿时觅着不少破绽。
“素来听闻安乐公主好做红娘,却不想原来是这般的红娘,这宴我是不敢喝了,”鹿哥最后这话火上浇油,在场不少勋贵公子也有姐妹赴宴,听得鹿哥此句不禁细思极恐,立时看裕王与安乐公主眼神不一样了。这一次是忠武侯府的小姐倒霉被安乐公主强牵了条红线,下一次呢,谁知道自己的姊妹是否会中招,在座固然有不少人想从龙站位,可从龙站位还分从哪条龙站哪边位呢,谁他妈愿意自己的姐妹被莫名地拉条红线?
时人在意名节,安乐公主已众目睽睽下道出帕子是南慕的,南慕的名节就坏了,除了嫁裕王她还能找到好姻缘吗?鹿哥周边已有不少人想到这一茬,不禁对他面露同情,像安定侯世子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型,想到这茬脑门一热拍着胸脯就跟鹿哥说“大家都知道这事儿是安乐公主和裕王不地道,你妹若是真找不到的好姻缘就嫁我好了,大家知根知底嘛!”
谁特么跟你知根知底?鹿哥难得地愣愣,看梁翌那叫一个不可思议,他是怎么个逻辑将这件事扯到让南慕嫁给他的结论上的?若不是知晓安定侯世子真的没见过南慕,鹿哥都要怀疑一下他是不是早偷偷看上了他妹妹。
“小鹿你长得真好,你妹妹也一定是美人嘛!”梁翌还真说出了口,说完周边场面霎时一静,众位公子自觉地退避三舍,梁翌这二愣子还没意识到说错了什么话发生了什么事,疑惑地看看周围不解这些个人怎么回事,他伸出手臂很想和鹿哥来个勾肩搭背哥们儿好,顺道聊聊鹿哥的美人妹妹们。不过他没勾着,他被鹿哥暴打了一顿。
鹿迷生原计划是低调地在裕王面前晃上一圈唤唤废帝的鬼影,南慕这一出算是横生枝节,倒也是提醒了鹿哥此世间对女子而言还有名节问题。和安定侯世子打上了一架闹大了事不过借个筏子,虽然面对着梁翌这个二愣子鹿哥也觉得手很痒是了。
打斗一开始是真打,后来变成了假打。梁翌的武艺相当不错,人生得魁梧腿功扎实,鹿哥不上真功夫还真点不着他。鹿迷生初时就得了上风,真打了几记后来放了水,两边炫起技来。梁翌用的是/枪,鹿迷生用的是剑,两边炫技那叫一个剑光枪影,十分精彩。
鹿迷生与梁翌突然炫技打斗,前因后果只有周边几位知晓,这一打斗不免闹大引来了所有人的主意,梁翌是个不顾前后的二愣子,鹿哥又是特意闹大,踮脚一跃飞上高台,双方皆用了点技。
高台本就是玩乐表演用,离裕王与安乐公主所在的亭台不远,见鹿迷生与梁翌虎跃龙腾刀光剑影,高台上的几位不禁啧啧称好,又听底下在座的邱公子解释前因后果,知晓是安定侯世子求娶鹿二小姐闹出来的架,不少人善意一笑,倒是高台上的裕王面色有些异样。以为裕王面变乃是因安定侯世子求娶鹿二小姐一事,安乐公主一句“少年气盛”评价鹿迷生与梁翌掩去了裕王的失态。谁料高台上打斗颇为激烈,梁翌一枪被挑翻直直地冲着裕王射来,鹿迷生脚步轻点借力假山庭阁飞到裕王所在亭台,以剑斜切歪了长/枪的方向。长/枪擦着裕王的耳朵射入背后亭柱,鹿迷生居高临下横剑斜切剑锋恰恰停在裕王脖子边,他低头,眼神犀利杀气凛凛,看得周边人俱是一身冷汗。安乐公主就在旁,见鹿迷生的剑停在裕王咽喉前,一时花容失色忙尖声叫“护卫!”。鹿迷生扬眉,也不管一旁吓得不敢站起的安乐公主,看着裕王他轻问一声“可认识我?”这一问吓得裕王当真魂飞魄散。
“鬼……鬼!”剑锋在前,裕王本能地往后爬几步逃离,抬头一见鹿迷生面容,顿时被吓得魂飞天外!景佑帝逼宫之时裕王已成年,跟着景佑帝入宫他恰恰是看到了建武帝遗体的那一批。建武帝自刎于帝座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那般景象令裕王做了好些年的噩梦,如今见到了与建武帝极像的鹿迷生,仿佛将他带回了那个皇帝自刎妃子自缢的大殿之上,帝座上血流了一地,宫殿之上条条白绫带去了条条冤魂,那鲜红的血白色的绫在梦里缠绕了他好些年。如今见鹿迷生,他大惊失色,颤着声地问一句“你是人是鬼?!”
裕王的失态太过异样,近处不少人看到了对个眼神问声知不知道。今日在座的多为年轻人,没见过建武帝自然不知道裕王为何失态,只是将此事记在心里感慨一声裕王没有君主之风顺带疑惑地看了鹿迷生一眼。小忠武侯长得并不吓人呀,怎地安定侯与裕王都被吓得不轻?
第47章《侯府小娘子》十四
当日宴会裕王失态匆匆离开,不少人见在眼里心中疑惑,回家将宴会上之事与大人们一说,不少勋贵朝臣拘着儿女叫他们之后避开安乐公主的邀请,同时心中不免疑惑一下这小忠武侯是有什么本事令安定侯与裕王都变了脸色?
“我看小鹿你长得挺正常地,怎地一问我爹他就像见了鬼似的?”安定侯世子梁翌是个自来熟,自赏菊宴上和鹿哥打了一架,自认为成了兄弟哥俩关系好,一大清早地就奔忠武侯府来了,一口一个小鹿叫着,邀他去京郊游玩。
梁翌来时鹿迷生正在演武场上教南瑾练武,南慕南枝对练武实在提不起兴致,学了几式防身最后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兼这些日子两人忙,鹿迷生没强求。倒是南瑾每次看鹿哥练剑都看得星星眼,鹿哥问她想不想学,她小鸡啄米般地点头,蹲了几日马步也不叫苦,一边眼泪嗒嗒,回个头抹一抹泪,挂着鹿哥的手臂又兴致勃勃地问他她什么时候才能学剑。梁翌遵着忠武侯府下仆的指引过来时南瑾还在蹲马步,小姑娘一身翠绿色短打,梳着包包头挂着长命锁,脚步已有些颤颤却扁着嘴强撑着,那倔强模样看的梁翌大奇。
“你四妹妹?”梁翌已打听过忠武侯府有哪些人,知晓鹿迷生有一位姐姐四位妹妹,根据年龄一揣测,看南瑾那强撑着的模样不禁问声“小鹿你怎地这么严格?”梁翌自个儿也有个小十来岁的妹妹,因是老来子,还是个独女,那小祖宗一向是被家里宠着大的,如练武这桩事,小祖宗说句太累便打渔晒网了,大家也都纵着,毕竟是女孩,不求战场杀敌也无需学兵法谋略。所以见鹿迷生如此严格地要求他妹妹,梁翌不免好奇。
“学武当用心待,”鹿哥教南瑾与教南慕南枝又不同,南慕南枝心不在此,鹿哥不过是教些速成的防身法子,南瑾是喜欢学武,鹿哥是当徒弟教。至于世人“女子不能战场杀敌也无需兵法谋略”的想法,鹿迷生不以为然。战场并非逞匹夫之勇的地方,故有一人敌,百人敌,万人敌之说,纵观此世历史也不乏女将,此世时人的想法未免太过狭隘。
“小鹿你的想法与世人当真大不同,”听鹿迷生提起历史上的女将,梁翌感慨一声嬉笑道若他日四妹妹志上战场,他一定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梁翌内里也是离经叛道人,一番二愣子的模样,对当今礼教禁条颇有些不屑一顾,对于鹿哥所说嬉笑地支持,转个脸就唾当今那些个假道夫子一本正经模样下的男盗女娼。
“我不过带我家妹妹上天香楼听琴看舞,结果第二日就有御史奏我‘无礼义廉耻’,那些个卫道夫子当真可恶,自己搂着个倌人不准别人说,居然还管着别人不能听琴看舞!”梁翌边疆长大,西南靠近岭南部落,当地民风民俗开放少受礼教约束,梁翌并不觉得带妹妹上青楼听个曲有什么可说,谁料被奏了一本,他着实懵了一阵。
天香楼做的是什么行当大家心知肚明,梁翌这二愣子想听琴看舞,还带着他妹妹来,就仿佛黑羊堆里跑进来一只白羊,稀罕得难免叫人排挤。不过鹿哥觉得梁翌被谏只怕根子是在西军那里,当时景佑帝叫安定侯执掌西军难免挡了某些人的路,言风奏事可不把梁翌给顺上了?虽然到最后安定侯拒了景佑帝的任命。
“我母亲在京郊有个陪嫁的温泉庄子,这些日子蟹肥菊美,咱们可住上几日游玩游玩,”梁翌初来京城也不认识几人,赏菊宴上认识了鹿哥,顿时引为知己,邀鹿哥去游玩,又叫他可将几位鹿家小姐带上,人多热闹些。“我家妹妹与几位表妹都来,有她们在鹿小姐也不至于落了寂寞。”之前因着求娶鹿二小姐的话被鹿哥教训了一顿,虽知鹿哥放水,但有了前车之鉴,梁翌说话还是顾及了些,深怕鹿哥误会,又加了一句。
鹿迷生还真不怎么在意,赏菊宴上不过是借梁翌做个由头闹大,这二愣子还是个聪明人,斗到后来看出他有心往裕王身上引,故意被他挑了长/枪,借了巧力直直地射往裕王,可把裕王吓得不轻,不过最后吓得裕王魂飞魄散的却是鹿哥的脸,天道这锅顶得太给力,这一吓直接将裕王吓病了,闭府一个月至今还没敢出来。
“裕王这软蛋子,没个熊心豹子胆只敢搞些阴谋小道,不上台面,”南慕南枝打包了衣物带着南瑾出来时梁翌正口无遮拦地评价裕王,见到南慕下马车屈膝行礼为当日赏菊宴上之事道谢,梁翌的眼睛都看直了。南慕是长得极美的,聘婷婀娜,端庄优雅,见惯了爽利女子的梁翌突然遇上这一挂,看得满脸通红,磕磕巴巴地道一句:“没……没什……什么!我也是……是……是看不惯!”说完也行礼,结果太过紧张挨了个踉跄,听得南慕轻笑,梁翌连头不不敢抬,等再抬头时见到南慕衣摆翩跹,梁翌脸上露出傻笑不禁神游天外。
鹿哥假咳了两声提醒他注意着点,谁料梁翌一回过神,两爪子握住鹿哥的手开口就叫“大舅哥”,一双星星眼情绪激动地道是“明天就来提亲”。
鹿迷生:“……”谁特么是你大舅哥?鹿哥手痒得想打人!
梁翌对南慕上来心,深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这一路上殷勤不断,知晓南慕喜好诗书,他有心叫安定侯府的下人们搜罗来几本珍贵的诗词注本送来温泉庄子,别说,这二愣子文采还真不错,谈诗词歌赋竟能与南慕论上一筹,可算是刷足了好感度。这般发展,初时鹿哥想拦,后来见南慕并无不快厌烦之意,倒也随着去了,就是梁翌这二愣子每次一见他就咧着口大白牙叫“大舅哥”,鹿哥每每听得手痒,颇有种引狼入室的自责感。
“安定侯驻扎西南,行改土归流之举,扩边疆万里,乃是能名垂青史的人物,”南慕说的是前世的梁翌:“那一世便是深宫里也听闻过安定侯之名,虽拒不应帝王召将西南治得自成一国令兴平帝颇为恼怒,但英雄顶天立地,无人敢说安定侯不是。”改土归流,孤身深入十万大山收拢岭南数千部落并入大燕国土,安定侯大义在前,谁都不敢当一声有资格去指着安定侯大骂他不敬帝王,谁都没这么蠢愿意当兴平帝手里的卒。卒,死之意也。
想到前世,南慕难得地笑一声:“没想到年轻时的安定会是这般性格。”好一个二愣子,也难怪他敢孤身深入十万大山说和岭南众多部落并入大燕。
“安定侯府想要结亲的信来了,你要答应吗?”见南慕心情不错,鹿哥也问了一句,问得南慕一愣。
“婚姻一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又如何……”
“我只问你愿还是不愿?”见南慕如此,鹿哥极难得地打断了南慕的话,问她自己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