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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大汉刀刃尚距张天保颈项一尺之远时,谢云岳已飞身涌出,闪电之间,一掌推去。谢云岳掌力雄浑凌厉之极,那汉子怎禁受的起,当时惨嗥一声,身躯被掌力震飞甩向十馀丈外屋面之上,登时死去。当下谢云岳面若罩霜,寒声道:「大人,此处非办案之地,还请回衙,小民随行,辩明是非。」
知府惊得面无人色,一闻此言,正中下怀,答了声:「好。」勒转马头,谢云岳命张天保相随同行。
到达府衙后,知府升堂而坐,谢云岳微笑道:「请大人回避左右,小民据实相陈。」
知府正色道:「这是朝庭王法,焉可轻率。」谢云岳望着助下的玉蕊公子笑了一笑。
知府神色大变,挥袖撤去左右。谢云岳冷冷地在怀中取出一物,光华耀目,送至知府手中,沉声道:「大人详观此物,便知小民何人。」
知府接在手中,细加审视,惶恐战抖,离座而起,送还此物后,取下冠戴跪下叩首道:「不知钦差大人驾到,下官知罪。」
谢云岳起身笑道:「咱倘欲治你之罪,早该请出皇上的玉佩了,只求大人日后对公子多加管教,不可枉法胡为也就是了。」
知府闻言不由宽下心肠,谢云岳又道:「贵府可有赛时迁其人,如有,可传来问话。」知府连声说有,快步而出,片刻之后,同着一个身材瘦小,步履轻捷,锦衣劲装汉子进来。
那汉子面色焦急走在谢云岳面前跪下,慌惊战颤。谢云岳冷笑道:「你可是赛时迁么?」
那汉子獐头鼠目,形态猥琐,早是吓得面无人色,闻言连连叩头颤声道:「小人孙玉贵,赛时迁本是匪号,不敢大侠挂齿。」
谢云岳冷冷问道:「这柄剑从何处得来?」说时将肩上宝剑取下,在孙二贵眼前一伸。
赛时迁抬眼一瞧,惶恐答称那日在荆山峡口镇上,遇上一老一中年人及一少女投宿客栈中,见少女肩上宝剑奇古,是柄前古宝刃,乃生觊觎,不想竟然侥幸得手。谢云岳沉吟须臾,回面向知府笑道:「贵府暂将此贼收押在监,望贵府严加管束公子,三月之内不得外出,此后倘再闻公子恃势为恶,当心贵府前程。」知府脸色青白,诺诺连声。
谢云岳即与张天保扬长出食,知府飞步相送。跨出衙外,张天保坚邀谢云岳去他家中,谢云岳推称有事,须赶赴武当。怎奈张天保坚持不允,连拉带扯将谢云岳拖至西门大街糕饼店内。店门紧闭着,张天保敲门道:「小霞,小霞,快开门,爷爷回来了。」
须臾门内应了一声道:「爷爷回来了吗?」门呀地开启,只见一螓首峨眉一手执着一支红烛,玉立亭亭盈盈站在门内,双目红肿。
一年未见,张晓霞变得异常苗条秀丽,眼若秋水,肤若凝脂,不禁眼中一亮。张晓霞一见得谢云岳,不禁惊得倒退了一步,她只道玉蕊公子又来纠缠。张天保笑道:「小霞,你再瞧瞧清楚,是什么人来了?」
张晓霞黛眉微蹙,细细地睨了谢云岳两眼,只觉像似在何处见过,只是想他不起,不禁玉靥红生。谢云岳见状微微一笑,张晓霞只觉这笑容十分迷人,何况谢云岳英俊倜傥,不由小鹿撞胸,怦怦心跳,一颗螓首竟低在胸前,心说:「这人是谁?爷爷好没来由引来生人进入店中。」
此时,张天保呵呵笑道:「蠢丫头,往常无时无刻的将恩公挂在口中,怎么一见反生分起来了。」说着,拉了谢云岳进入内面。
张晓霞闻言恍然省悟是谁来了,芳心大喜,急掩好门户,莲步匆促跟在两人身后。她被一种愉悦的情绪而感到从未曾有的兴奋,这是她有生以来首次有此感触。少女的情感有着矛盾的两面,一半是脆弱,其馀的一半是无比的坚强。她自随祖父返回原籍,途中遇见其族叔在鄂北做那贩卖药材生意,便劝他们在均州落籍,以谢云岳赠金开设糕讲店。
邯郸道上一别后,那谢云岳英俊的相貌,倜傥的风度,爽朗的谈吐,就深深印入她的芳心中,不可磨灭,梦魂缭绕。她人长得美艳端丽,婀娜多姿,不久艳名四播,糕饼店利市十倍,到她店中市饼的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言可知,但她虽艳如桃李,却冷若冰霜,从不假人以颜色。传至玉蕊公子耳中,亲往一见,果然美若天人,于是千方百计以求,利诱胁迫无所不至。
张晓霞表现得无比坚强,漠然不为所动,暗中则珠泪偷弹,自恨红颜命薄,人在情绪纷中,便不自禁地想到在邯郸道上被救一幕,她屡屡忖思:「如果再遇上他就好啦。」她明知是虚无漂沙的幻想,但却又不能不想他。此刻,她真见着了谢云岳了,可是她疑心在梦境中?
张天保去厨下张罗酒食去了,留下张晓霞谢云岳相对而视。桌上一支红烛,燃起了寻寸的火焰,微微摇晃着。烛影摇红,四目相接,沉寂无声。张晓霞玉靥绯红,低垂蟀首,口噤不能出声。谢云岳心无绮念,朗声问道:「姑娘,别来可好?」
张晓霞头也不抬,漫应道:「托恩公福庇。」语音细弱犹如蚊蚋。
谢云岳心绪纷歧,面对着张晓霞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两眼凝视在窗外,心头忖思,去武当时如何设词觅寻乐扬徒儿的下落,再一想到傅婉失落宝剑,不知忧急得成什么样子,雷二哥江湖阅历之深,仍着了三门鼠贼道儿。
张晓霞盈盈起立,说是去后下帮她祖父,敛衽告辞离去。片刻,张天保提着一盒食走近,将酒着取出放置桌上,独不见张晓霞再出。谢云岳只道少女畏羞,也不置问,张天保频频劝饮。借酒浇愁,藉平胸中郁磊,谢云岳显得有七分醉意。张天保藉机提出小霞属意于谢云岳,正室不敢望,甘愿作妾滕。谢云岳酒醉心明,连声柜绝,直言已有了六房妻室,不能再误己误人,只好辜负姑娘厚爱。这番话说得斩钉截铁,言者有心,听者也有意。
张天保不好说什么,但片刻之后,忽传出扑隆倒地之声音。两人蓦然一惊,张无保忙道:「不好,只怕小霞已寻短见。」连忙起身踉跄趋入,谢云岳亦如风地抢入。
只见闺房内姑娘仰卧在地上,玉颜惨白,双眸紧闭,口角流着白沫,梁何悬着一圈断索,来回飘荡着。张天保老泪纵横,谢云岳长叹一声,只道今生再不为情牵,那知又被缠住,弯腰伸手与姑娘推宫活穴。经过一阵推拿按捏,张晓霞缓过气来,悠悠醒转,耳听得张天保硬咽呼喊之声,睁开双眸,首先映入她的眼帘的,是一身俊的身影,剑眉朗目的面庞。
这身影,面庞、没有一刻使她忘杯过,她梦想到有日偎依在心上人怀中,矢志勿离,然而,她这个梦幻支离破碎了。怎不使她心碎肠断,遽萌轻生之念。她不恨谢云岳薄情,只怨自己命簿,忍不住紧闭双眸,满怀热泪在睫帘中溢出。
其实,谢云岳此时心情甚是沉重,情怀难遣,他来年深明少女心理,曾经沧海,时时生心警惕,不再想涉入情孽。可是,半点不由人,事到如今,追悔亦属陡然,长叹一声,对张天保说道:「既然如此,老丈可带姑娘前去南昌府振泰镇局等候在下,一俟在下这身组怨事了,即需返寻求解决之道。」张晓霞听见,知事有望,不禁心弦激跳,张天保亦喜笑颜开。谢云岳匆匆修好一函,交张天保面呈夏候老镖头,夜深人静,张天保言称倒隔壁王老头家借宿,避到隔壁去了,房间里只剩下谢云岳和张晓霞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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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霞躺在床上,脸上挂着两行清泪,谢云岳叹了口气:「晓霞,你怎么这么傻呢?」
晓霞幽幽地道:「公子,晓霞要是不能陪伴公子身边,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谢云岳怜惜地将她搂入怀中,吻去她脸上的泪珠,晓霞忽然仰头面对着谢云岳,清新的脸孔,胭红的小口,谢云岳又紧紧的抱着她,将嘴盖住她的香唇。爱怜般忘情的热吻,逐渐恢复生机的欲念,令谢云岳又将张晓霞翻过身的压在床上,谢云岳的手不老实的伸入她的衣内,握住她那几乎难以掌握的处女结实的丰乳,慢慢地搓揉着。
张晓霞闭着双眼,羞红着脸颊,温柔地承受谢云岳的肆虐,谢云岳一步步的脱下她的外衣、肚兜和亵裤,她双手在谢云岳的背上毫无头绪的抚摸着,谢云岳双手捧着她的一只丰乳,用嘴捻着她粉红色的乳晕,她嘤咛的嗯着:「公子┅┅晓霞心口很慌┅┅」她的下体不安的扭动着。
谢云岳一只手慢慢的滑向张晓霞的小腹下,摸着她细细柔柔的体毛,上下左右的揉着,她身体一阵颤抖,双手紧紧的扣住谢云岳的背,脸颊泛的更晕红,气喘喘的咬着谢云岳的耳垂,声音有些颤抖的说:「公子┅┅晓霞心慌┅┅人家第一次┅┅你要轻轻爱晓霞┅┅」
谢云岳听的不禁一阵肉紧,坚硬的宝贝,在张晓霞的大腿上跳动着,谢云岳用手扶着宝贝,在她的处女地洞口上方慢慢磨擦着,她两腿不自主的自然分开,谢云岳粗大的龟头生涩的挤入她的肉穴中。
「哎哟┅┅公子┅┅轻一点┅┅痛┅┅你的┅┅太粗┅┅太大了┅┅」张晓霞眼角边有着泪痕,双手指甲陷入谢云岳背部肌肉里,谢云岳的宝贝停止前进,用嘴吻着她的双眼、吻着她的鼻尖,最后又落在她的双唇上,谢云岳的双手又慢慢地抚摸着她的双峰,用手指压着她的乳头,轻轻地揉着。不久,谢云岳感觉她的小穴里渐渐地湿润了,身下的她又着轻轻扭着身体。
「公子┅┅你可以再深一点┅┅公子┅┅你再动一下嘛┅┅啊┅┅」张晓霞嗲嗲地在谢云岳耳边说着。谢云岳慢慢地退到洞口,又慢慢地挤进,当谢云岳的宝贝进到最深的尽头时,她蹙着眉头,谢云岳又慢慢地退出。当谢云岳退到洞口时,她又空虚的叹了一口气;就这样,一进一退的,谢云岳感到她的肉穴中愈来愈滑顺了,她似乎也渐渐尝到甜头了。
「公子┅┅啊┅┅又痛┅┅又麻┅┅公子┅┅你轻点┅┅慢点┅┅慢┅┅可以再深一点┅┅喔┅┅哼┅┅」张晓霞的下体随着谢云岳的抽插,开始生疏的上下迎逢着。
「公子┅┅嗯┅┅晓霞不痛了┅┅真美┅┅真舒服┅┅公子┅┅唔┅┅」晓霞眯着双眼,双手滑到谢云岳的腰下,紧紧地抱着,生怕谢云岳的宝贝跑掉,谢云岳开始轻轻抽插着,由慢加快,逐渐用力的顶尽抽退,如此大约抽插了百十下,她忽然全身一阵颤抖,娇喘吁吁的说:「啊呀┅┅公子┅┅嗯┅┅晓霞要┅┅尿了┅┅啊┅┅我┅┅流出来了┅┅公子┅┅我要死了┅┅喔┅┅喔┅┅」
忽然张晓霞全身无力倒在床上,她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小穴内肉壁痉挛着,一股处女的热流喷向谢云岳的龟头,喷的谢云岳的宝贝更加的膨胀着。看着张晓霞因第一次的高潮后,整个人几乎在半醒半醉之间的瘫痪着,谢云岳强忍着更加兴奋的情欲,低下头,用舌尖轻轻地在她的唇上搅动着,谢云岳吻着她的唇,将她的舌头吸到谢云岳的嘴里,慢慢地刮着,谢云岳的手又握着她饱满的丰乳,一重一轻的压揉着。
隔了一会儿,张晓霞慢慢地睁开眼睛,楚楚动人深情地望着谢云岳说:「公子,晓霞从现在起,真正是你的人了┅┅」
谢云岳吻着她前额上的汗水,问道:「叫我哥哥吧,你还会痛吗?」她摇摇头,双手在谢云岳的背上抚摸着。
渐渐地,张晓霞的呼吸又开始急促着,她羞答答地在谢云岳耳边说:「哥,你还没有完吧?晓霞还可以┅┅」她又开始不安份的扭动着。
谢云岳听到张晓霞的话后,浸在阴道里的宝贝,不禁更加坚硬的跳动着,张晓霞的双手紧紧地按着谢云岳的腰下,向前压挤着。谢云岳一次又一次地,慢慢的提起宝贝退出到小穴口,扭动着屁股,再慢慢的、将宝贝深深挤入阴道,直到宝贝根部碰到穴口,旋绕在阴道里面的宝贝,在四周刮动,再慢慢退出到小穴口,由慢渐渐加快,弄得张晓霞阴道淫水泛滥,口中大气直喘,秀发凌乱,全身不断的扭摆着。
「哥┅┅哥┅┅啊┅┅你的大┅┅宝贝┅┅要插死┅┅晓霞┅┅了┅┅啊唷┅┅晓霞┅┅又忍不住了┅┅要丢了┅┅喔┅┅丢了┅┅哎唷┅┅」平时温柔内向的她,如今像荡妇般风骚入骨,令人色欲飘飘,谢云岳的抽插动作也由慢而越来越快。
谢云岳慢慢地加快抽送的速度,晓霞的呻吟声一声声的急促,谢云岳充涨的宝贝毫不留情地在她狭窄的阴道内放肆的狂奔,她紧闭着双眼,深锁着眉头,手指扣着谢云岳的手臂,顺着抽送的频率上下起伏地运动她的下腹。她的下体配合着节奏微微上挺,顶得谢云岳舒服的不得了,看到如此沉浸在欲海里的她,谢云岳猛力又抽插了十来下,两个剧烈摇晃的人,加上推波助澜,像是山崩地裂一般,也像是火山爆发。
晓霞阴道内的爱液越来越多,把脚越抬越高,身体扭动得越来越激动,谢云岳知道她快要达到高潮了,于是更加猛力地动作,宝贝在阴道中加速来回。晓霞抓着他撑在床上的手臂,随着他猛烈的动作越抓越紧,指甲都掐进了肌肉里。
「对┅┅用力┅┅对┅┅嗯┅┅啊┅┅啊┅┅啊┅┅啊┅┅」晓霞浪叫连连。
谢云岳附在她的耳朵边说:「对,就是这样,我喜欢你叫大声点。」晓霞近乎疯狂地挺腰,像狂乱的波浪一样扭动香汗淋漓的身躯,脸上混合着痛苦和快乐的表情,头随着节奏摆动。
晓霞可能受不了这种刺激,眼睛紧闭,开始呓语起来:「啊┅┅轻┅┅一点啊┅┅好硬┅┅顶到底┅┅顶到底了┅┅来了┅┅来了┅┅嗯┅┅」
「哥┅┅哥┅┅哎唷┅┅啊┅┅啊┅┅啊┅┅晓霞又丢了┅┅丢了┅┅喔┅┅又丢了┅┅哎┅┅唷┅┅啊唷┅┅晓霞受不住了┅┅」
「啊┅┅」晓霞终于忍不住娇呼出来,听到晓霞高亢陶醉的叫床声,谢云岳不禁兴奋而抽送得更快更深,晓霞在他激情的挑逗下浑身疲软无力。
「啊┅┅」随着谢云岳在花心上磨蹭的速度,晓霞的叫声越来越激亢,声音也越来越尖细,身体更是不停地颤抖着。蓦然,谢云岳腰身一挺,将象徵欲望的挺硕全部塞进她体内,狂野的冲撞她的花心。不断向紧窒的穴口抽送着,时而磨蹭着穴口的绉摺处,时而狂暴猛然的冲撞她的花核,时深时浅、时快时慢的让硬挺抵在私密处的洞口,随即猛然的将自己贯入她体内,翻腾冲刺着。
谢云岳奋力挺腰冲刺一刻,猛力一抽再一挺,再往深处倾尽全力,用自己的硬棒摩擦她的阴道壁:「要射了┅┅」
「嗯┅┅好┅┅我也来了┅┅来了┅┅」谢云岳感觉龟头迅速的张开,一道又一道温热的精液源源不绝的喷射出来。
「哦┅┅我要你的┅┅你射了┅┅我┅┅」直到晓霞在激情的欲海中死去活来,谢云岳才满足的将炽热的热液全数洒至她体内。晓霞已耗尽所有的力量虚软的瘫躺在床被上,喘息不已,谢云岳抱着她,给她一个感激的吻,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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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江瑶红、罗湘梅在野鸭冰滩见谢云岳振袂冲霄而起,投入沉沉在夜色中,忙跟着腾起追蹑。谢云岳身法何等之疾,两女追了一阵,连个影子都未追到。寒风啸掠原野,奇寒彻骨,两女不禁沮丧踌躇,半晌,江瑶红俄呼道:「有了,他一定是落在沧州赵家,我们去找他。」两女转面向沧州方向扑去。
黎明簿曙,两女到得沧州赵府,问讯之下,才知谢云岳业未退转,两女不由大失所望,面面相觑。老仆严福心知两女为姑老爷爱侣,坚请留下等候,两女正待拒绝时,忽听厅外有人纵声豪笑。两女喜然一优,别面而视,只见厅外立着索命八掌桑禄,饱衫襟角在寒风中飘荡起舞,瑟瑟出声。
江瑶红双眸外露惊喜光芒,出声问道:「桑道长,你可知道谢少侠去处吗?」
索命八掌桑禄大笑迈步走入,点头说道:「贫道知道一点,两位姑娘别心急,一夜劳累,贫道腹中饥鸣如雷,且容果腹后,陪两位姑娘前去,贫道还要向谢小使有所求咧。」两女无可奈何,只得留下。
严福趋入厨下命送上一桌宴席,酒席宴前,索命八掌桑禄鲸饮了一模酒,微叹了一声道:「如今道消魔生,群邪兴起,据贫道意测,武林内正酝酿着一种血腥浩劫,不出十年,可以亲眼目睹,此一形势的形成,多半是武林中各自标榜嫉视,积不相容所致。」说着忽长笑了一觉又道:「贫道为何嘴叨出此扫兴之言,该死,该死。」两女响起两串银铃笑声,只觉桑禄言谈诙谐之极。
桑禄又轻笑一声道:「昨晚如非谢少侠引去半半叟,只怕我等半数全折在野鸭冰滩上。」
江瑶红问道:「究竟半半叟被他引往何处去了?」
桑禄道:「贫道暗中相蹑在后,半半里被谢少侠一团泥泞冰渣,打成满面生花,以他这般武功绝高身手,竟然趋避不及,不禁怒发如雷,反身飞逐谢少侠。谢少侠武功高得出奇,只迂回掠越,讥讽挑逗,趁着半半叟血浮气虚之际,拚斗了一掌。那一掌,谢少侠施展七禽身法,居高凌下,挟雷霆万钧之势,竟将那么厚坚冰,洞穿一孔,半半叟掌力尚未达半途,只觉脚下一沉,几乎灭顶。跟着,半半男五大弟子相继扑向谢少侠,不知谢少侠用何手法,眨眼之间,鬼叫神嚎腾起,五魔悉被制住。目睹谢少侠渊博如海的崇奥武功,贫道今生不敢妄言论武了┅┅」说此肃然叹息,面上泛出了一种惘惘若有所失之感。
江瑶红急问道:「后来怎样嘛?」
桑禄忽地哈哈一声大笑,两目中陡露奇光,道:「后来半半叟从冰水中一跃而出,神情激动,怒责谢少侠不该使此鬼域伎俩。少侠笑讥半半叟武功不济,尚敢诬指他人使鬼域伎俩。半半叟大怒展出星宿魔掌,怎料少侠如风闪电出手,未及三招,就将半半叟甩得飘出五丈开外。半半叟虽然略无损伤,却显然已落了败着,被少侠用言扣住,讥诮他「星宿魔功」尚未达炉火纯青地步,许以三年,亲往阴山候教。半半叟气高狂傲,当即应诺相率五大弟子狼狈离去。」
罗湘梅忽面显疑容道:「半半叟既然离去,那么打中八步赶蝉皇甫嵩,那蓝磷魔箭是何人所发?」
桑禄含笑道:「是贫道所为,那支蓝磷魔箭系前在此间半半叟大弟子赤发巨灵打中贫道之物,贫道留下珍藏身旁,不想救了樊少川一命。」
江瑶红娇笑道:「桑道长倒是宽宏大度,樊少川出言讥刺道长,道长反以恩报怨,此种义风侠范,江湖中尚不多见。」
索命八掌桑禄不禁被说得面上一红,笑道:「樊少川虽然牲傲狂妄,尚不失为正派人物,贫道怎好见死不救。」一言方落,厅外突穿进一条人影,飞快绝伦。
桑禄及两女同时一怔,抬目一瞧,只见是白眉叟樊少川屹立厅中,面露愧赧之色,一袭长衫,支离破碎如垂柳,显然经过一场激斗所致。樊少川含愧说道:「桑观主,请恕樊某狂妄成性,如非偶听观主之言,樊某还蒙在鼓里。」
桑禄离坐而起,趋前握手大笑道:「些许之事,何足挂齿,樊老师怎知贫道在此?」
白眉叟神情激动道:「当年与独臂风云丐一语成仇,被独臂风云丐三支蛇尾钉打中胯骨,为此樊某三月未离床榻,事后经丐门长老竹杖叟洪潢亲执独臂风云丐登门谢罪,怎料独臂风云丐认作半生奇耻大胁,野鸭江上独臂风云丐隐在芦苇丛中,事完樊某正欲离去之际,独臂风云丐忽然现身,勒令樊某跪地谢罪,消除前辱。樊某偌大年岁,怎肯听他,一场激战樊某不敌,逃奔至此,樊某当年与赵大侠相交甚笃,厚颜来此请他相助,解除此厄┅┅」言未了,蓦地由外厅传来一声慑人心魄的冷笑。
冷笑声中,只见人影一闪,厅中又多出了一人,身量瘦削,一头乱发,五官尚称端正,只是面色泛青,冷冰冰异常阴森,一双目逼射令人寒颤的冷芒。一袭百绽千孔的长衫满是油脂污秽,左袖虚荡荡的摇晃不定,不言而知那是丐门怪杰独臂风云丐。
白眉曳樊少川两道白眉猛望上剔,冷笑道:「独臂丐,莫要欺人太甚,敢胆闯入沧州大侠府上,只怕你要落得个身败名裂,至死方林。」
独臂风云丐冷冷说道:「化子平生独来独住,毫不知畏忌,沧州大侠是谁?怎不出来相见。」此刻,厅后已走出了严福及数名武师,一武师闻言大怒,扬刃扑身而上,一抹寒光迎腰卷削而至。
独臂风云丐冷笑一声,像鬼魅般一挪,单袖飘起,那五只铁爪疾如电火地向刃芒抓去。只听卡炖一声,独臂风云丐手中多出一截短刃,只是独臂风云丐身形毫不停留,五指一松,断刃归卿朗坠地,化指掌,飞快无伦地望那名武师「精促穴」按去。
那名武师骇然色变,倒跃而退,岂料独臂风云丐如影随形面至,眼看就要丧生掌下。此际白眉叟与索命八掌双双急出一掌,猛袭独臂云丐,狂风怪啸,急飚卷飞。独臂风云丐无论怎么狂傲,自保要紧,急撤出两步,翻掌飞迎。蓬地一声撼震,三人均退出两步。独臂风云丐发出一声狂傲冷笑,两目暴射棱芒。
索命八掌桑禄亦报之一声狂笑道:「独臂丐,你就不怕触犯丐门帮规吗?」
独臂风云丐冷傲说道:「化子前次不该妄用蛇尾针,如今仅凭真实功力,还惧什么?」
桑禄尚待开口,两声娇叱扬出,江瑶红罗湘梅各捧着一支长剑,展出飞燕出林身法,流矢般射在独臂风云身前,江瑶红道:「桑真人不必多说,姑娘要伸量这化子有多大道行,在沧州大侠府上耀武扬威?」
独臂风云丐突然发出桀桀怪笑道:「威望燕云,声震武林之沧州大侠赵康九,在本化子眼中本是视同无物,姑娘你把赵康九捧得太高了。」说时在怀中取出一支竹笛,又冷冷说道:「姑娘,你只要在化子这只竹萧下走出二十招以外,化子立时掉头就走,与樊少川前怨就此一笔勾消。」
江瑶红被激怪得玉颜啡红,长剑平平飘起,画起一道银弧,一招「狂风刮絮」,见银弧流转,剑生轻啸破空之音,挟着一片寒风,疾卷而至。独臂风云丐嘿嘿地冷笑道:「原来是峨嵋门下,毫末之技,也放在虎口拨毛。」休看这化子出有狂傲,身上确有谋奇实学,语音声中,身影霍地往左斜仰,手中竹部往右挥出,振腕斜封,巧快无比,剑萧相撞生出竹铁之声。
江瑶红只觉这化子内力奇猛,长剑立时震荡往后飞出,不由大惊失色,仗着剑法玄妙,顺着剑萧之势身形疾转,长剑已变为「柳枝宽燕」,震起千百点银屋,移向独臂风云丐周身重穴。独臂风云丐轻声中,萧招迭变,弹指间,已攻出了三招。这三招均是奇诡不凡,只见萧影流浪,宛如天女织梭,层出不穷。
玄衣龙女江瑶红被独臂风云丐三招奇攻,迫成守势,将一套曼因师太的成名剑招飞燕剑法悉数施展开来,只见银星万点,乍分乍合。错非是这套飞燕剑法,姑娘定伤在独臂风云丐之手。索命八掌桑禄眼力极强,看出江瑶红武功虽属上乘,但委实不能在此丐门怪杰手中讨了好去。
转眼十八招过去,突闻独臂风云丐大喝一声,一招「长虹贯日」,手中竹萧已穿破姑娘剑浪,手腕一振,将剑浪迫开,又是长笑声出,竹萧已化成「毒蟒寻穴」,疾如星芒般戳向姑娘「乳中穴」而去。桑禄大喝道:「独臂丐你不怕死么?」喝声犹若惊天霹雳。
独臂风云丐闻言一怔,立即飞快撤招们出圈外,怪视桑禄大喝道:「你说这话是何意?」
桑禄冷冷说道:「贫道就不信你不怕罹受自断七根主筋之刑,你真不知赵大侠及两位姑娘与你丐门中有何种渊源么?」
独臂风云丐不由胸头狂震,茫然不解地望了江瑶红一眼。江瑶红被独臂风云丐萧招迫开剑浪,不由气血迸涌,趁着独臂丐撤招立即飘后调息了一阵,闻听桑禄话中用意,不禁玉靥羞红,罗湘梅亦是一般情状。
独臂风云丐见两女神色,心中狐疑奋涌,暗道:「自断七筋之刑,是触犯以下犯上之门规,才得罹变此刑。赵康九与两女纵然与丐门甚有渊源,但化子除了本门长老及掌门人之外,就无人比化子辈份为高,何能罹受酷刑此。」
他被囚居三年,外界事物毫无所闻,三年期限一满,他就找上高阳派总坛,一心一意打听白眉叟下落,与外界毫无接触,他怎知这段渊源。当下独臂风云丐目视桑禄冷笑道:「牛鼻子,你说话须说个清楚明白,如敢戏弄化子,到时,你也难逃掌下之厄。」
桑禄面色镇静,微微一笑道:「你可知赵大侠是你丐门四长老的泰山岳父,两位姑娘亦是四长老的未婚妻室么?」一言方出,两女羞红过耳,急垂螓首。
桑禄喝道:「贫道问你这三年被禁囚室内,帮中一应大小事情,你都知晓?」独臂风云丐瞠目不能出声。跟着桑禄又是一声冷笑道:「丐门四长老已然亡故,他留下的一面「紫铜神龙狮虎令」,经丐门三位长老交付一人执掌,那人是不是算得丐门四长老?你且说说看?」
独臂风云丐只觉脑中一阵天旋地转,眼内金星直冒,暗说:「不妙,这牛鼻子的话显然是实,以下犯上的罪名叫化子已是背定了,这却怎么是好?」
脑中忽转一念头:「此时不好认错,免得将后不能推脱。」眼珠一转,猛然发出一声狂笑道:「化子岂是你能蒙得住的,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本门帮规只认令符不认人,话要说转来,化子找的不是你们,找的是樊老鬼。」说时两臂骨节一阵比剥乱响,话音一落,忽地腾身而起,蓦地一掉首,化作「苍鹰攫免」,五指暴伸如钩,流星飞矢般向白眉叟樊少川扑去。
指风锐利,破空生啸,威力无伦。独臂风云丐这一猝然伸手,全力施为,任谁均难避了开去。白眉叟樊少川见独臂风云丐凌空扑击,来势如雷,心知无可畏缩,满嘴钢牙一咬两掌猛推,一式「大嵩阳九手」中绝招「托梁换柱」打出。
掌力尚未发出,忽见独臂风云丐闷哼了一声,一条身子如断线风筝般直掉了出去,叭哒一声,跌在厅外半融雪地上久久不起。厅中诸人见状均为之一怔,这突如奇来的变化,有点茫然。微风飒然,厅中人影一闪,只见一老叟,穿窜而入,胸前长须飘拂,行云流水般步向独臂风云丐身前。
原来独臂风云丐凌空下击时,只觉一股无形潜力向自己前逼来,这股反震潜力奇猛,胸臂等处如中万斤重锤,真气一散,登时身不由主地往外摔了出去,坠在雪融了的泞泥地上。但感遍身虚软乏力,喉头发甜,一口伤血几乎喷出口去,他强行抓压住不使喷出,闭眼调息,把被震散的气血后归原行经络。
片刻,他只觉气力已复睁眼一瞧,面前赫然显露一人影,彷佛甚熟。循着这双眼望去瞧去,不由驻然色变,面容惨白,挺身长跪在那老叟身前,道:「弟子,锡寿三见苍长老,弟子如有不法之处,叩请以帮规治罪。」
那老叟正是九指神丐苍玺,苍玺面色深沉,拂须冷笑了声道:「不敢,你现在是风云人物,老朽焉可妄言你身犯何罪。」独臂风云丐脸容更形惨白了,额角的汗洋洋而出,惶恐不则一声。
厅中诸人已知那老叟是何人了,苍玺来过赵府,严福一眼便瞧出,立时趋步来在苍玺身前,施礼说道:「苍长老久未得见,你老人家可好?家主人渴欲一见,想念不已。」
苍玺点头微笑道:「你家主人途中频传侠踪,老朽几番寻觅,屡屡扑空,是否你主人已返?」
严福垂手答道:「尚未返转。」苍玺点点头,又别面怪视独臂风云丐,欲待斥责。
这时,索命八掌桑禄如风趋前,抱拳微笑:「苍长老,贫道阳山金真观桑禄,久仰清范,只恨无缘瞻仰,今日得见,果然泰山北斗。」
九指神丐苍玺微笑道:「桑观主,你太谦虚了,叫老朽如何承受。」
桑禄望了独臂风云丐一眼,笑道:「这位苗老师与贫道等了无仇隙,只因双方都是倔强成性,互生口角,极不相容,贫道等也有不是,望苍长老斥责为幸。」独臂风云丐听在耳中,甚是感动。
苍玺不为已甚,落得望风收帆,向独臂风云丐沉喝道:「起来,还不谢过桑观主。」
独臂风云丐立起,脸上真情激动,桑禄还怕他脸上下不去,拉着白眉叟走了过去申致歉意。大厅盛宴摆下,炊金馔玉,觥筹交错。席间九指神丐苍玺询问谢云岳来踪去迹,诸人均语焉不详,仅就所知的吐露无遗。苍玺将各人的话综合起来,略经思索,已知八九,摇头呼嘘道:「老朽这位拜弟艺绝天人,武林奇材,但水满则溢,材高天嫉。」说着冷电双目凝视了江瑶红,罗湘梅一根。
两女不由玉靥鲜红,娇羞无地自容。只见苍玺又长叹了一声,道:「情之一字,不知葬送了多少有为男女,须知老朽这位拜弟虽嫉恶如仇,却宅心忠厚,老朽敢保证他并非到处萍水留情,见异思迁之人只是不得已而出之,诚有难言的苦衷,双方总该互信互谅为是。」皆因苍玺瞧出两女亦是锺爱谢云岳,暗中用言语点破两女,今后不要为些许误会,致来爱侣劳燕分飞。
此刻,九指神丐苍玺又朗声大笑道:「八臂金钢宇文雷雄才大略,八步赶蝉皇甫嵩阴险诡诈,半半叟狠毒无比,这三人岂能如此容易稍息野心,恐怕武林来日大难,有增无减。」
言在此处,忽听窗外传来阴侧侧语声道:「不错,你猜准了。」九指神丐苍玺声方入耳,原式不动,离座飞起,向窗外扑去。
独臂风云丐等人也如矢离弦,纷纷随着窜出窗外,那里有半个人影。春寒料峭,寒气泛骨,光秃秃的树枝才萌出星星丝芽,在风中摇瑟起舞。苍玺心惊暗中来人身法绝快,疑讶不止。突然独臂风云丐冷哼一声,只见他闪电转身,独臂一扬,一线黑丝电芒星射,由掌心激飞而出,向大厅檐下打去。只听一声凄厉惨嗥入耳,檐间忽然坠而下一条身影,叭哒摔在泥泞中,泥浆迸射。那人两手掩着左眼,只在泥地翻滚,痛极嗥叫,手指隙缝中不断渗出黑紫血液。
独臂风云丐冷笑一声道:「魔小丑,尚敢来此现眼,这蛇尾针滋味是好尝的么?」
那人似是痛极难熬,自知万无幸理,忽地起身跃起,用仅剩的只服狞视了独臂风云丐一眼,怒吼一声,举起右掌望自己天灵盖击下。岂知独臂风云丐如风闪电而至,五指幕伸,将那人右腕扣住,沉喝道:「朋友,你要死不难,化子还有话要问,据实答覆,化子必成全你。」
那人方才已剧毒攻心,痛极神昏,方决心自戕,以求解脱,如今被扣住腕脉,酸筋噬骨,纵是铁打铜浇的汉子,也承受不住,只嗥叫得一声,便昏死过去。独臂风云丐啐了一口痰,狠狠骂道:「这么不经事的废物,令人惹厌。」言犹未了,那人喉头一声痰响,气绝死去。
九指神丐苍玺见独臂风云丐又妄用蛇尾针,不由暗中浓皱眉梢,沉喝道:「锡寿,发话的早就远扬了,你这是怎么的?」
独臂风云丐闻言,不由得着双眼发怔,心说道:「当着这多人面前,头栽大啦,正主儿早跑了,我怎向无用小辈发什么横。」想着,望了尸体一眼。
突然间,十丈远外,寒塘之畔,一株腿柯奇松之上哈哈大笑道:「老化子你又猜错了,老夫并未远去,只是缺了一条臂膀,化子找错了对头冤家,毒债毒还,每门中几曾放过了谁?」苍玺眼中奇光猛射,旋身扬掌打出一招。
狂风卷云,轰地一声,那株合抱腿松树身震得连晃,松针溅射飘洒如雨,树上却不见有半个人影坠下。苍玺满头发须根根就立,正欲作势扑出之势,树下又是冷笑声起,道:「我老人家开杀戒之日,还有三天期满,苍玺,我老人家四徒被你打成断臂折腿,如今顺便悄个信给你,我老人家在湖北云梦山红旗总坛等你了却这件仇债,否则的话,你那丐帮,即将尸横狼籍,休怪我老人家心狠恶毒。」这语声随着砭骨寒风入耳,阴森慑人,惊心动魄。
苍玺猛喝道:「你究竟是谁?」
「长白魔尊者。」
苍玺等勃然变色,冷笑道:「好,老化子半月内,准去云梦山讨教。」
只听魔尊者发出刺耳冷笑道:「丐帮人物景是守信重诺,我老人便去云梦山相候,最好多带点徒子徒孙前来送死。」话音方落,寒塘之内,一条白色人影,冲霄而起,飞快绝伦。
独臂风云丐大喝一声,身影电扑而出,五支精钢如戟的手指,直朝白色人影身后抓去。魔尊老的功力超凡绝尘,身影快得出奇,岂能让独臂风云叟抓着,白袖向后一拍,身形斜掠云飞而杳。独臂风云丐蓦感五指被魔尊者反拍袖风逼压奇痛欲折,慌不迭地撤臂,身形猛往下坠,踉跄数步方始定住,一张黄脸羞得赤红如血。
这时,苍玺双眼只凝着蓝天丽日,飘浮白云出神,面上虽瞧不出异样神色,但众人却忖出他腹内愁思沉重,皆是一声不发。苍玺双目望着江瑶红、罗湘梅两女说道:「老朽有句言语,望两位姑娘不要见怪,老朽拜弟谢云岳倜傥英俊,不世奇才,难怪两位姑娘情有独锺┅┅」
两女不禁羞红双靥,低垂粉颈,只听苍玺又道:「只怕你们之间还有一段纠缠,只因谢云岳与贵派金顶上人门下瞅玉修结有怨隙,金顶上人最是护犊,对你们之事不无阻难,不过事在人为,千万不可意气用事,望两位姑娘善体老朽话意,你们先赶赴武当找他。」
当下江瑶红,罗湘梅,及索命八掌桑禄三人齐赴武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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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曦正照,晨风生寒。二月仲春,武当山桃杏缤纷,垂杨摇絮,绵亘平峰则密树森罗,蓊葱蔽日三天,两凌峰绝壑,犹层冰积雪,真春风云不变也。山中道观胪列,金碧辉煌,掩映异杉古柏之中,诚天真之奥区,玄门胜地。春风啸掠,一轮红日甫平树稍,在那展旗峰下,紫霄宫前禹迹池畔,负手凝立着一个银须飘拂鹤颜清瘦道人,眉梢紧蹩,面色带有重忧,双目里视池中浮萍。身后分立两个大人小童,眉清目秀,手中各捧一柄斑剥苍古长剑。
蓦地,四山钟声响亮,回荡互应,响彻云空,那道长猛然仰面,星目中突现逼人神光。钟声悠扬中,忽传出了一声长啸,展旗峰上一条身影电泻而下,疾如鹰隼般落在紫霄宫侧面石蹬道上,只两三个起落,毫无声息地定身在池畔道者右侧。
只见来人是一位面黄微髯的道人,躬身稽首说道:「掌门人为何轻离天柱峰琼台观重地,来在紫霄宫?」
那鹤颜清皤老道鼻中沉哼一声,道:「静明,为何说话如此轻率,事关武当盛衰祸福,我已搬请两位久避尘世的三位本门师叔,分镇琼台观、太和宫、金顶玄武殿。」
静明真人眉动色喜道:「有他三位老人家出来相助,本门高枕无忧也。」
掌门人面色一沉,道:「你说得如此容易,一个逍遥客已难应付,何况他邀来北冥魔教三怪,更有你招来干坤手雷啸天等人,本门生死存亡在此一举,方寸警钟响起,莫非逍遥客等这快就来了么?」
静明真人面色微微一红,垂手说道:「警钟初出之处,是在迎恩宫,与逍遥客来途有殊,本门近年来,第三代弟子下山行道,树立强敌不少,大概另有其人。」
此鹤颜清惧道人,为武当掌门蓝星羽土,闻有当下沉吟须臾,道:「静明、你去迎恩宫瞧瞧来敌是谁?本山三十六岩,七十二宫,二十四观,均有设伏安排,来人自无这般容易侵入,你遇上了静性、静法,可传谕,命他们紧护榔仙洞前榔梅仙宝。」
静明真人答称:「遵法谕。」音落,反身振袂,拨起四五丈高下,身形一弓,两臂暴伸,倏变「飞鹰窜靠」,电闪扑入古柏异杉中而去。
静明真人一落入林中,复又腾起,往北飞驰,忽在他身后门出一缕轻烟似的人影,划空追蹑,疾诡绝伦。这条人影蹑至半途,忽斜掠超越,在葱郁帕杉中倏隐倏现,望迎恩宫掠去。迎恩宫之前,有座矗立的青石长碑,碑上大书第一山」三字,乃宋襄阳笔,书法飞动,天龙腾蛇。
钟声骤歇,一具庞大身影望石碑前飞矢落下,只见是一秃顶虎面老者,神态威猛,一身锦缎长衫,映着朝日之下,耀目生辉。这老者一眼瞥见第一山」三字,立即纵声大笑道:「好大的口气,让老夫加上一笔。」说时翻袖出指,欲向一字下上加上一笔。
忽然迎恩宫中有人高喝道:「施主休损本山胜迹。」喝声中,宫中窜出一人,疾如电奔探掌疾伸,飞快绝伦地向虎面老者手臂划去。
那虎面老者好似身后有眼般,头却不回,哈哈大笑。刷地潜龙升天而起。这人一挥扑空,身形一旋,仰面击出一掌。岂知虎面老者身形变化绝快,这人掌力未出之际,已自掉首凌空下扑。两条身影一合,只听一声凄厉惨嗥扬出,迎恩宫窜出这人的身子,已自震出三丈远处,五官喷出鲜血如泉,死状惨不忍睹。
虎面老者见状后只哈哈狂笑,道:「武当尽都是酒囊饭袋,不堪一击之辈,也敢号作中原大派。」
钟声又自响起,迎恩宫内电飞而出三中年道人,居中道人目光冷冷望了虎面老者说道:「玄门清修之处,施主何能种此杀孽?」
老者发出一声震人心弦的冷笑,道:「杀孽由你们武当先种,难道老夫平白无故前来武当么?」
居中道人细细打量了虎面老者一眼,面色突然一变,说道:「原来是邛崃地煞居士穆丙老师驾临了。」
穆丙冷笑道:「算你眼力不错,居然认得老夫。」手指着尸体,阴阴说道:「你那本门弟兄死得不亏吧?谁叫他暗算老夫。」
居中道人傲然一笑道:「邛崃一派,近来倒行逆施,门下多沦入绿林盗匪,本门弟子下山行道,搏杀在所难免,穆施主不但不清理门下,反闯山武当,恣意报复,真令贫道齿冷。」
穆丙闻言勃然大怒道:「你敢出言侮蔑老夫,哼哼,老夫管教你武当七十二宫,夷为瓦砾废墟。」
那道人冷笑道:「武当虽都是酒囊饭袋,穆施主尚不足有此功力将七十二宫夷为平地。」穆丙须眉怒戟,电飞出掌,劲力奇猛,排山倒海涌出。
三道倏地身形一分,青芒疾闪,三剑剑光一震,银星三朵分指着穆两的「天枢」、「精促」、「俞门」三处重穴。穆丙霍地一声清啸,斜挪三尺,右掌疾往腰肋一按,嗡然龙吟响处,手中掣出一柄灵蛇飞舞,晶光闪辉的软剑。他那剑势未出,三道剑芒却如万点寒星,云集攻身。
只听穆丙一声慑人冷笑发出,只见金虹飞卷,将那万点金星笼束其中,一串金铁之音响起,陡地满空尽是金花流星,四散飞扬。三道人影倒飞立定,手中各执着一截断剑,面色灰白,目现骇然之色。穆丙哈哈狂笑,宏亮如雷,震得四外技叶萧萧落下,良久笑定,傲然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三元剑法也不过尔尔。」
他这狂语出口,立即闻得一清朗语声,从身后一株三天古柏发出:「穆老儿且慢狂言,武当岂是你能轻侮的,你拿这些武当后辈出气,算得什么人物,尽可去找他们掌门人比划比划,蓝星羽士现在紫霄宫前,在此自说自话做什么?」
穆丙邛崃高人,狂傲无比,越听越是有气,对方一落音,人就旋身腾起,金虹一抹,向发声之处卷削而去。他才拨起三丈高下,只觉腿膝弯处宛如蜂噬一口,痛得心脾皆颤,不禁真气一泻,脚下一沉,坠下地来。耳内但闻得一声:「找死。」不由面色大变,腾身一纵,如飞望山内逝去。
三道心感树上发话那人解救之德,地煞居士穆丙一出手,向无全尸之人,这无异于救了他们性命一般,日送着穆丙背影逐渐消失后,各各长吁了一口气。居中道人目投在那株三天古柏,说道:「何方高人,容请相见,贫道等也好拜谢大德。」
只见浓针密枝,随风嚣舞,却并无半点的回上声,既未见其来,又未见其去,神龙隐空,心中讶异不已。忽地,一条身影由左侧岸壁上飞落。居中道人迎了前去,唤道:「静明师兄来得正好。」随即将前情说出。
静明真人忙道:「你们快钟声传警,贫道立即赶过真宫。」说着,两臂一振,一鹤冲天窜上崖壁离去。三道草草收葬死尸后,即掠入迎恩宫内。
转瞬,悠亮钟声由宫内传出,徐志不疾,一点却不似有紧急事故发生。迎恩宫面对一座孤峰,峭壁层崖,高耸凌云,峰顶一株盘根龙麟五髯奇松旁,有一青衣少年负手凝立,仰望蓝天朵朵白云,心中默默忖思着。这少年怪书生谢云岳。他探出乐扬品儿确不是武当三剑所掳,正如静明真人在均州饭庄所说,谅是逍遥客擒住。两童姿质根骨俱属上乘,人见人爱,难免不被逍遥客看中,强收为门下,只有等逍遥客见面再说。
他疑虑干坤手雷啸天及傅六官傅婉已先自己而来,怎么不见。蓦然眼角发觉有异,转目一瞧,只见邻峰之上现出数条人影,一闪而隐入杉松树丛中。心中一动,脚尖轻点,身化七禽身法中门「孤鸿掠空」身法,破空斜飞,身如弩矢,穿出七八文外,突又两臂一收,疾换「天龙八变」身法,一连几个变化,眨眼之间,已凌空飞渡过二十馀丈,落在对面峰顶。足才一沾地,又拨身而起,望几条人影方向追去。
谢云岳轻功身法,快速绝伦,片刻,已自距离前面数人身后四五丈。仔细打量数人,不禁大为失望,他以为这数人中一定有干坤手雷啸天等三人在内,因为其中还有一名少女。他一路追随,恍惚看得此女就是傅婉,及至走近,方觉不是。
谢云岳放缓身形,沿途奇松老干屈曲,根叶苍秀,古杉高耸入云,挺拨巍立在千峰万岳间,景色至奇。忽见前面数人停步不走,侧首低声谈话,谢云岳身形疾晃,潜隐在一块岩石之后。只听一个粗暴的嗓子说道:「武当山中警钟频传,看来大敌犯山了,我们适逢其会,究竟我们要三与否?还是单独行动?」
另一个声音起了:「师兄,我们强仇大敌就是静慧牛鼻子,武当强仇来临,乐得混水摸鱼,易奏大功,静慧牛鼻子就在下面回龙观内,这就找他去,牛鼻子授首后,还可趁机尝尝榔梅仙实的滋味。」
那少女忽道:「师兄,你就知道我们准行吗?」
少女话音一落,突闻松叶浓荫处传出朗朗语声道:「姑娘话说得不错,今日犯山者有死无生,丰劝诸位施主还是下山为是。」谢云岳冷眼旁观得极为清楚,离数人数十丈远处有一童颜鹤发老道,以玄门气功传声,故闻声似近在咫尺。
所来数人之中有一骠悍大汉,目射威光,循来语声来处大喝道:「说话的可是静慧牛鼻子?鬼鬼崇崇,躲躲藏藏做什么?贺太爷跟你算账来啦。」
朗朗语声又起:「静慧为贫道师侄,他现离山外出,空劳诸位施主跋涉,半月之后,贫道令静慧在回龙观相候施主们就是,施主们所带防身兵刃,贫道已暂代收存在二龙瀑前,诸位回程定可见到。」数人闻声一凛,齐齐忙望背上一看,不由吓得亡魂飞冒,互望了一眼,拨足奔回而去。
谢云岳暗笑这几人均是蠢货,连身后兵刃被人窃去,均懵若无党,不由暗惊那道人身手高绝。忖念之间,微风飒然,面前人影一花,身外七尺处正立着一个童颜鹤发的老道,肤色凝肃,朗声说道:「施主此来武当,是友是敌?」一眼望见谢云岳身后的「太阿」剑,露出了诧惊之色,目光久久不移。
谢云岳微笑道:「在下非友非敌,只为瞩仰名山而来,大可放心,道长请便吧。」
老道稽首道:「这样就好,施主身后长剑谅是神物,不过登临本山均须解除兵刃,望施主解下交与贫道保管,下山时向贫道索还,贫道黄星羽士,就在崖下回龙观内。」
谢云岳知黄星羽士觊觎太阿宝剑,哈哈大笑道:「道长好税利的眼力,在下长剑实是前古神物,岂可假手于人,道长请不必与在下纠缠,逍遥客与北冥王魔即将犯山,目前邛崃地煞居士穆丙又侵入紫霄宫,你还是赶返紫霄宫应敌才是。」
黄星羽士大喝道:「你究竟是何人?」声色俱厉,长须飞动。
谢云岳冷冷说道:「道长,你这又何必哩,方才不是说过,在下非友非敌,何用这般疾言厉色。」那种满不在乎的神色,真令黄星羽士气杀。
休看黄星羽士长依三清,持修清净无为上学,见了太阿宝剑,一样生起贪念,他忖念若将这辆宝剑得手,何惧那逍遥客及北冥三魔。人真能做到恬淡无欲,与世无争,是为仙佛,黄星羽士这一起贪念,几乎身败名裂。
只见黄星羽土面寒似冰道:「武当解剑,千古之法,施主何能例外,望施了三思,不然,恕赞道冒犯了。」
谢云岳尚是不动声色,徐徐说道:「这样说来,在下如不解下长剑,道长要伸手摘取了。」
黄星羽士点点头道:「正是。」
谢云岳朗声大笑道:「道长如欲摘取在下身后长剑,只怕功力还嫌不足。」
黄星羽士怒道:「你敢藐视贫道。」
谢云岳微笑道:「道长不可动气,在下与道长打个赌如何?」
黄星羽士面色一怔,说道:「怎么个赌注?」
谢云岳道:「容易之极,若道长十个照面之内,不能将在下长剑摘取的话,在下只求一树「榔梅仙实」,道长你能赌么?」
黄星羽士不禁动色微变,忖思道:「榔梅仙实系本门宝物,功能培补真元,轻身益气,且能祛毒生肌,只有掌门人可每年摘取十二枚一制炼丹药赐与合山道众,贫道怎么可赌此物。」继而转念道:「贫道怎么会生出伸手无功的念头,何况榔梅仙实祠外只有三株仙种,其馀均为凡品,万一无功时,便将一株凡品相赠,这也无关紧要,想必掌门师兄亦不会不同意。」当下朗声慨然说道:「贫道依施主所言。」说着脚下一动,斜肘伸掌向谢云岳的肩上抓去,手出如风,迅茁鬼魅。
那知一手抓空,未见谢云岳身形稍动,竟已后退七尺,只听谢云岳沉声道:「且慢,话尚未讲明,在下指明要榔仙祠左第九株,那树体无寸皮,赤干耸立,花色深浅如桃杏,红白相间,蒂作海棠垂丝所结的榔梅仙实。」
黄星羽士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道:「这少年好厉害,先就把话扣住了贫道。」当下沉声道:「施主,你太也狂妄了,就认定贫道十招内无能取你身后宝剑么?」
谢云岳朗声哈哈大笑道:「成不成,到时方知,目前言之尚嫌太早,在下身后长剑本是捡来之物,倘若失去无多大干系,不过,贵山榔梅仙实,传为禁品,本门之人均不得妄取,道长,在下恐怕您言而无信,无能为力。」
黄星羽士被他一番言语激怒异常,大喝道:「贫道平生素重然诺,怎会失信于你后生小辈。」
谢云岳冷冷说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此地就是道长与在下两人,一无物据,二无人证,到时道长如赖在下无理取闹,又有何言可说?」
黄星羽土伸手向发卷上摘下一块星形黄玉,向谢云岳身前抛将过来,沉声喝道:「此是贫道信物,如若十招之内不能将施主长剑摘下,凭此黄玉至榔仙询问守祠道人索取一树取榔梅仙实,不然,星形黄玉自当索还。」
谢云岳将星形黄玉一把接在手中,望了一眼便收置怀中笑说:「好,就请道长伸手吧。」心中不由慨叹黄星羽士为了一念成贫,竟泯没良知。
他一言方落,黄星羽士五只手指已欺风闪电般向右肩抓来。谢云岳发出一声极冷峭的笑声,身形飘开,快如鬼魅。黄星羽士手指才离谢云岳肩头两寸时,往下一沉,蓦地面前一花,对方身影已然不见,身后忽起冷笑之声。
黄星羽士不由大吃一惊,连思忖之念也顾不得,手势不撤,臂随身旋抓去,带起锐风啸音。才一眼角瞥见谢云岳身影,忽又不见,黄星羽士方知今日遇上武功绝伦异士,心中不由一凛。他这念头方起,急听身后响起冷冷之声:「道长,两个面已是过去了?」
黄星羽士暗中咬牙心说:「今日如在少爷面前失了手,有何面目身居武当三星。」脚下猛点,人已拨起三尺,疾掉首猛扑而下。
这一动作,在眨眼时完成,又挟威力千均之势,对方无论如何逃不出去,可是面前那有对方身影,只有微风掠枝,浓荫匝地,一片空荡荡而已。黄星羽士不由骤然变色,口中后喝道:「施主隐身何处,躲躲藏藏,这算不得什么稀罕。」
身后冷笑声又起,只听对方说道:「谁躲躲藏藏了,道长有目不见,怪得那个。」
黄星羽士缓缓地转过身去,只见对方神态潇洒含笑注目着自己,他不禁暗叹了声道:「今日万无胜理,只有勉为其难。」心下追悔不已,但话已出口说不上不算。
忽地,钟声又起,荡谷弭空,只听对方徐徐说道:「警钟频传,想是大敌来犯,但崖下回龙观内寂然无声,镇守回龙观可只有道长一人么?」
黄星的上面雕涌骇容,观内还有四人守护,为何寂然无声?话也顾不得回答谢云岳,道袍一展,备向崖下涌泻而下。谢云岳欲将星形黄玉还他,已是不及,太息一声,略一踌躇,身形疾展,亦望崖下飞落。一入观内,只见古瓯之侧躺了四具道装尸体,胸前布衫已然粉碎,均宛然有一只掌印,面上立现出恐怖惊悸之色。
谢云岳细细审视,四道均是被内家绝乘阴毒掌力所毙。胸前掌伤手印大小不一,可见来敌不是一人,心说:「不要是逍遥客北冥三魔头已来过?」黄星羽士又不见现踪,不禁油然生起同仇敌忾之心,电闪而出,这向玉虚蹬道飞身而上,望紫霄宫而去。
仰望天宇澄朗,金顶天柱白雪未溶,晶玉皑皑,下瞰两侧坞谷,数抱松杉,连荫挺秀,满山乔木夹道,青紫耸天如行绿幕中。满堂钟声此起彼落,通荡山谷,一反过去悠亮,铛铛连鸣,急促异常。他身形飞快,抢登七八里,八仙罗公院屋字隐隐在望,忽见人影连闪,身形甚是稔熟,猛提丹田真气,身逾飘风拨起追去。
转眼已是逼近,只距前面人影七八丈,他一瞧清是何人不由心中暗暗叫苦。原来正从索命八掌桑禄,及江瑶红罗湘梅三人。他正想闪身隐藏,忽听至到江瑶红娇声道:「钟声急起,想必是云哥人武当,牛鼻子这番有得苦头吃了,真讨厌,这蹬道有这么长。」
她说话时,有意无意地向后一望,这一动作在她是欲察究蹬道石级究竟多长,却不料意发现奇迹,星目中陡现惊喜光辉,口中大叫道:「云哥,你真在此,害得小妹找得好苦。」谢云岳意不及料,闪避不及,只好跃级而上。
这时,桑禄及及湘梅已闻向回顾,谢云岳执着桑禄双手问好,一眼瞧见罗湘梅星眼中满是幽怨之色,不由胸中一震,忙笑道:「罗姑娘,你好。」他不问还好,他这一问,只见罗湘梅竟流出两行珠泪,顺着娇靥而行,似是受了无限委曲。
索命八掌桑禄见状,知有一番纠缠,急道:「少侠,贫道要行个方便,先走一步。」他也不等谢云岳回答,身如电风跳跃而上。谢云岳僵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
江瑶红语含幽怨道:「云哥,你也太忍心了,梅姐姐蒙你相救解穴之德,以身相许,怎么一句话不说便走了?」
谢云岳不禁面红耳赤,怯懦说道:「实是心急乐扬品儿下落,不觉疏忽失礼但是┅┅但是┅┅」一连说了两个但是,终于鼓着勇气说道:「在野鸭滩皇甫嵩庄中相救两位姑娘,本是从权为之,罗姑娘无须耿耿于心┅┅」
言未毕,江瑶红接口道:「云哥,你想想看,女儿家隐处被陌生男子沾着,她不以身相许,还有何法可想。」说时娇靥绯红。罗湘梅亦是一般神情,眼圈微红。
谢云岳暗道:「这是你逼我解穴的呀。」情不自禁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张着双眼,不知如何答覆才好,半晌,躬身一揖到地,道:「本是在下不好,现在向两位姑娘赔罪如何。」
罗湘梅忙盈盈回了一福,江瑶红竟娇嗅道:「云哥,你这是怎么啦,开口姑娘闭口姑娘,不想别未一载,到反而生分了。」谢云岳眼下处境,真是尴尬已极,啼笑皆非,不知所措,荷荷发怔。
忽闻八仙罗公院内传出吆喝之声,心中一动,忙道:「不好,桑观主已与人交上手了。」说时,身形已向上掠去,江罗二女亦跟着跃去。
谢云岳疾如电闪飞落在罗公院前一处旷场中,只见索命八掌桑禄与一披发及肩怪人打得异常激烈。那长发披肩怪人招式怪异奇诡,大违中原武功,攻出的部位错综迷离,索命八掌桑禄的功力虽然深厚,但捉拿不准抵挡费力,守多攻少。掌风激雷轰耳,沙飞石走,只见一团迷雾中两条人影兔起鹘落。
急见怪人一招「横扫千军」将桑禄掌势逼开,空门大露,闪电之间,怪人电飞伸出左掌,望桑禄「胸坎」打去。桑禄冷哼一声,退得半步,横掌向上一撩,那知长发披肩憬人一声慑人心魄怪笑腾起中,只见他猛然一塌腰,掌势向桑绿丹田小腹印去。
这等奇异的身手,谢云岳知道桑禄必无法闪避,虽然长发怪人这种变式乍眼之下简单之极,可是内蕴无穷变化,他知自己再不出手不行了,还须展出「轩辕十八解」,否则无法化解,这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电掠过,身形一动,五指倏然而出。
那长发披肩怪人掌心堪堪印上桑禄脐下三寸时,蓦觉腕脉一紧,劲力全泄,索命八掌桑禄只道命丧顷刻,忽觉怪人掌势轻飘飘地,毫无半点力,这才闪身疾退,同时也瞧清怪人腕脉已被谢云岳扣住。那怪人被谢云岳将腕脉扣住,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他大吃一惊,双目泛出惊骇光芒。
两女早抵谢云岳身侧,但却无法瞥清谢云岳如何飞袭出手,只知玄奥精奇,高深莫测,心中甚是迷惑。她们知道谢云备武功精绝,却不料他如此渊博奇奥,尤其是罗湘梅,一缕情丝,更紧紧飞向谢云岳身上。此刻,谢云岳一把扣住怪人腕脉后,冷笑道:「你可是北冥三魔么?」
长发披肩怪人眼中泛出无比狠毒之色,一言不发,暗中凝运「寒冰真气」欲震开被制住的腕脉,再飞掌而出。焉知这不强聚真气还好,一运气之下,只觉气血逆流窜去,寒毒攻心,战颤变色,面上淌出汗水,转眼便凝成一颗颗冰珠。
谢云岳微笑道:「你如想死得快,就不必答话,在下从不使人勉为其难。」
怪人狞笑一声道:「俺是北冥三魔传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云岳望了怪人一眼,沉声问道:「那么北冥三魔与逍遥客他们现在何处?」手指蓦然一紧。
怪人浑身寒毒飞窜,颤声道:「已去天柱金顶。」
「回龙观中所杀四道是否你所为?同来者还有何人?」此时怪人已语不成声,只点点头,伸出二只手指。
谢云岳已悟出怪人手势,同来者还有二人,必是北冥三魔三徒,分头屠戮武当门下,怪不得钟声由四面八方生起,经此一来,武当精英惨罹浩劫了。当下他也不再问,左手两指迅如电光石火般,朝怪人胸前飞点了一指。怪人闷哼了声,便昏死了过去。
谢云岳眼望着桑禄道:「桑真人,我们分头赶去,先救下武当这场危难再说。」
桑禄却大摇其首道:「依贫道看来,大可不必伸手,因为贫道及两位姑娘力不从心,贫道此来是受丐门长老九指神丐苍老师之托,传话少侠魔尊者也约苍老帅在红旗帮内斗。」
谢云岳问道:「魔尊者所约之期在何时?」
桑禄屈指一笑,道:「还有五日。」
谢云岳略一沉吟,道:「为期尚早,在下意欲见得逍遥客之面,询问乐扬品儿下落后再赶去,尚有黄星羽士一片信物也得交还。」
索命八掌桑禄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迅速赶往天柱金顶,釜底抽薪比较妥善,不过武当二星黄星羽士为人心术不端,他与少院有何交情?」说后目光泛疑。
谢云岳当即前情说出,桑禄摇头慨叹道:「若非武当面临浩劫,黄星羽士必鼓动其掌门人与少侠为仇,少侠虽然不惧,但在其信口雌黄,污蔑宣染之情况下,少侠登门欺人,强取榔梅仙实之事,传扬江湖,以讹传讹,江湖尽多不明事实真像之辈,与少侠威望大有关碍。」
谢云岳微微一笑,说道:「我们走吧。」当下四人疾展身形,望皑皑积雪天柱峰方向驰去。
这时山谷中迥荡钟声,不绝于耳,谷树丛中隐隐只见道冠窜走如飞,剑光连闪。他们只向削壁层崖间无人迹之处飞驰,谢云岳一路上沉默异常,心头忧虑傅婉等人是否遇险,为何不见。两女走在头里,江瑶红不时地回面,一双星目不离谢云岳面上神色,似这样默默无言奔行了一刻了之久。
前行,江瑶红忍不住了,娇笑道:「云哥,你似乎有着满腹忧虑,究竟有什么心事嘛?」
谢云岳知自己不安神色,尽部落入两女眼中,忙道:「没有什么,红妹老是不放过我。」遂急走一步,与二女并肩而驰,强提起精神,指点岚影山色。
武当景色奇佳,青葱郁茂,三天匝地,髹黄涂朱,桃李缤纷,山花夹道,浮空映山,绚烂岩际,环抱巨松异杉,挺耸霄汉,蟠枝腿曲,绿鬣飞舞,昂立半空,巍如巨灵。胪列群峰,皆如覆钟峙鼎,离离矗立,峰顶积雪映日,泛出异彩。循登而上,气温骤降,狂风荡谷生啸,寒气砭人。四人取道三天门旁小径攀掠天往金顶。
一踏入金顶前空旷场地上,即闻殿内传出一声:「无量寿佛。」随着天风怒吼声刺入耳鼓。
眨眼,一条人影迅捷无比地由殿内闪出。只见是银发满鬓老道人,两眼眯成一线,开阖之间,露出寒电利芒,不怒自威。瞧这老道年约自岁开外,面上皱纹千叠,但身躯硬朗轻健,步法如行云流水,一望而知身蕴绝乘功力之玄门清修之士。
只见老道望了四人一眼,微笑道:「贫道太玄,天柱金顶例为禁地,外人不得侵入,四位施主来此意欲如何?」语深虽然和婉,但隐隐指出对四人极不受欢迎。
谢云岳闻言不禁哼了一声,朗声道:「在下四人此来与贵派非友非敌,乃为面询逍遥客一段往事而来,殊为无礼,道长世外高人,武当稽宿,涵养极好,眼见武当弟子惨遭屠戮,均无动于衷,在下四人这段犯禁小事,自无须介意。」说罢哈哈长笑。
太玄道长面色微变,眼中神光迸射突又一敛,似乎强压着怒气,徐徐说道:「施上说话字字锋芒,句句讥讽,幸亏贫道与世无争,犯而不扰,倘贫道师弟在此,恐施主们无法安然离此天往金顶┅┅」
言未了,两声清啸先后随风送来,回荡雪峰霄空,太玄急道:「贫道师弟来了。」清啸声中,两条人影由峰侧电掠而来,只见两团灰白袍衫一闪,太玄道人身前多着两个鹤发惧颜老道。
一道忙向太清道长说道:「北冥三魔与逍遥客,现为掌门师侄及英星紫星二徒引向金顶而来,其馀来犯贼人半数均歼毙,邛崃地煞居士穆丙被小弟一掌劈下飞星合,不知生死存亡?」说时,频频注视谢云岳四人。
太玄道人穆首道:「但愿祖师慈悲,默佑本山无恙,北冥三魔功力怪异非善言可遣,逍遥客前怨未消,心有未甘,看来上代掌门人曾预言本山沉沦浩劫,当是指在今日。」说罢微微叹息一声。
蓦地,金殿忽起撼震,梁柱一阵急剧晃动,寒风吼中挟着隆隆之声,生像即将倒塌。三道面色一变,身形正欲跃去,只见撼震之势倏止,金殿之内从容走出四人。其中一人是个黄在短装老者,又瘦又小,一部稀落落短须,根根见肉,左目已眇,右眼精光闪闪。另外三人豹眼狮鼻,赤面腿髯,虽然身材长短不一,但长像肖似孪生弟兄。
谢云岳悄声道:「我们暂离场外,不宜插手。」一拉两女衣袖,四人跃离殿前广场,立在一株数抱奇松之下静静旁观。
殿内走出四人不言而知,吵目老者正是逍遥客,其馀三人是北冥三魔。那四人一点不把广场中三道放在眼中,谈笑自若,只听逍遥客笑道:「贤昆仲,武当榔梅仙实滋味不错,令人回味无穷。」
走在最左的一魔说道:「榔梅汕实虽非凡品,却仍赚清淡,无北海之冰梨味腴可口。」
「武当牛鼻子怎么这俗气,殿内塑身及炉案等物,悉以金为之,满身铜臭,是我瞧不顺眼,悉皆毁去。」三人一讥一唱,使人气煞。
只见三道身形一动,电掠云飞至四人身前。逍遥客及北冥三魔哈哈一笑,身形疾分,眨眨眼,反立在三道身后。三道神色均为之一变,风快旋身立定。双方十三只冷电静静对视着,气氛寂静地可怕。群山峰顶均为皑皑白雪中笼罩着,寒冷砭骨,天风怒吼汹涌,锐啸朗空,为这阮寂的气氛显得更为肃杀。
忽听逍遥客朗声笑道:「想不到蓝星牛鼻子居然瞧得起我姓海的,竟将武当稽宿,久未过世外之事的太玄,太妙,太静三位道长均搬来了,幸会,幸会。」
太妙道长怒哼一声,五指如电抓出,向逍造客「肩井穴」而去。去势绝快,但见太妙道长五指堪堪飞近逍遥客左肩,蓦然望左一划,五指张开,分点「俞府」、「鸠庭」、「阴部」、「太乙」、「期门」五处晕穴。变式之速,又毫不带出风声,显然这太妙道人武功卓绝不同凡响。
逍遥客面临此种奇袭,无法挡架,身躯急望后一仰,饶是这样,逍遥客胸在之上被指劲洞穿五个指孔。太妙道长手势未撤之际,北冥三魔各各攻击一掌,投向太妙道长胸前。掌劲一出,排空激荡如雷,呼啸潮涌,凌厉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