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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与福尔摩斯一起共事近五年多,诺拉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双手被绑缚在身后,与大侦探一起坐在寒酸简陋的孤儿院里,面对着全身绫罗绸缎华丽美艳的女性公敌,用生命来诠释了什么是女神,什么叫*丝。
而她的情人则面色镇定,依旧姿态优雅地被绑在她身边,除却头发微微凌乱,大衣有了些许褶皱,他看上去就像是来作客的绅士。
“你们居然没有一点紧张?”带着白色手套,与他们相比妩媚风情到天怒人怨的玛丽安小姐撑着廉价,露出孩童般好奇的神色。
不得不说即使身为一个危险角色,光从外表上来看,大多数人都会对这位希腊美人心生怜惜,美貌向来都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器,时常风流多情时常妖媚天真的玛丽安显然把这个特点发挥到了极致。就连如今堪称有生命危险的时刻,她都忍不住盯着那张炫目的脸,满心感叹。
这么漂亮的女士,为何一定要为莫里亚蒂那样的人卖命呢?
诺拉摇了摇头,“紧张,我们当然紧张……可是我同样很好奇,我以为那位m先生对夏洛克很感兴趣?”
玛丽安叹了口气,状似遗憾地撇嘴道,“的确,先生常说福尔摩斯是难得和他一般的聪明人……可惜,这位侦探先生实在是不识好歹,既不参与到我们之中,也不愿袖手旁观,甚至要阻碍先生……这可就不能忍啦。”
“您口中的先生,詹姆斯·莫里亚蒂教授,可不是一位胸有天下的救世主,”福尔摩斯面对着三个彪形大汉,依旧镇定,甚至语气都是轻快的,“女士,您年纪轻轻,美丽又有本事,为何要为他而预谋犯罪,让双手沾上血腥呢?”
玛丽安目露不屑,她涂满了孔雀绿眼影的眸子眯了眯,嘴里发出一声轻嗤,“你懂什么,先生和你这样自诩不凡却有一颗可笑的、不服输心的人不同,就算你查到了他的姓名又如何,他解决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轻松。”
诺拉默不作声,她垂着眼睛,似乎已经认命。
福尔摩斯哈了一声,似乎觉得很有趣,“你这样恐吓我,却是毫无说服力,玛丽安小姐。虽然距离上次莫里亚蒂先生‘邀请’我进行皇家植物园的观光之旅只有不到半个月,我们也只仅仅交谈了短短的一个小时……我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一个极有才华的人,生平罕见的聪明谨慎,和他的野心城府极为相称。”
玛丽安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但这个笑容还未完全绽放开来,顿时又僵硬在了脸上——
因为她听见福尔摩斯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可惜,他的手下却完全不具备他所希翼的、同样的谨慎品质。”
玛丽安狐疑地盯着他看了几秒,继而嗤笑,“装神弄鬼,我可不是莫兰那个只有肌肉的屠夫,您瞧,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你们引到了这儿来,自投罗网,不是吗?”
“这招的确高明。”福尔摩斯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双手被绑,他此时一定会作出习惯性摸下颔的动作,但现在他只能不太舒服地动了动手臂,最终叹了口气,“如果我是您的话,一定不会留下任何值得追查的线索。”
玛丽安眯起眼,似乎在等待他的下一句话。
谁都没想到安静了许久的诺拉会突然暴起——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绑住双手的绳子,抓着绳子就朝旁边最近的一个大汉脸上扔去!
对方显得始料未及,仓皇捂住脸退后几步,诺拉立刻趁火打劫一脚就揣在对方的腹部,大汉一声惨叫抱着肚子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不停哀嚎。见状其他两个大汉立刻上前一步试图一起制服她,没想到一边的福尔摩斯也挣开绳子,非常不优雅地举起板凳就扔了过去——
玛丽安猝不及防地被袭击,她虽然穿着繁复的衣裙带着妨碍视线的礼帽,但身手却是出乎意料的矫健利落——她立刻后撤几步,一手推开已经被卸去不少力道的木凳,眉目倏然升腾起极怒。眼见着诺拉一个箭步上前非常凶悍地躲过大汉挥来的双手,弯腰利落地肘击在他的肋骨上,对方立刻不支倒地,而身边的福尔摩斯则配合极好地挡住了另外一个人来自背后的袭击,手掌成刀劈在他的颈侧——
“别动。”玛丽安的声音平静,阴森极了,饱含杀气,“别逼我现在就开-枪。”
他们动作一顿,转过身来,正对视玛丽安手里黑洞洞的枪口。
美人的手枪都是十分精致小巧的银灰色,看上去应该是特制的,但没人会怀疑它的杀伤力——福尔摩斯和诺拉立刻举起双手,齐齐开口,“我投降!”
玛丽安阴冷的眼神看过来,她的手很稳,举着枪毫不动摇,冷冷道,“你们身手很不错,出乎意料……可惜我的子弹会更快,要试试吗,女士们先生们?”
“不想。”福尔摩斯和诺拉再次声音宏亮地一同回答。
“杰克,”玛丽安冷静地吩咐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怒气第一个被打到的大汉,手里的枪稳稳指着他们,“把他们绑起来……这次记得绑紧点。”
她隐含杀意的语气让大汉忙不迭拿起地上的绳子,唯唯诺诺道,“是……是,小姐。”
这位面容美艳身段妩媚来自希腊的异国美人可不是伦敦贵族圈子里的那些柔弱的娇小姐们,这个女人是真的从腥风血雨里一路走来的,她对那位先生忠心耿耿,极少会对任务对象手下留情,她手里染的血比她喜爱的妆容更浓艳,她是比那位莫兰上校还要喜怒无常的可怕人物,真正的蛇蝎美人。
见识过玛丽安手段的下属即使现在身体剧痛,也不敢有丝毫怠慢,攥紧绳子就朝诺拉走了过去。
诺拉无辜地举手投降,目光在玛丽安面无表情的脸上掠过,忽然开口,“是你杀了谢丽尔·贝尔,不是莫兰?”
玛丽安轻蔑地一笑,“我杀过的人比你破过的案子还多,小姑娘,不要试图和我耍手段,虽然先生更喜欢活人,但我不介意先打断你的手腿让你安分下来,我想先生一定不会怪罪我的。”
诺拉只好叹了口气,“美人无情。”
“福尔摩斯先生,”玛丽安对他露出一个艳丽无匹的灿烂笑容,“我知道您身手非常不错,如果不是我有这个可爱的小宝贝的话,”她摇了摇手里的银色小手枪,“大概近身搏斗我也是无法有胜算的……因此,谨慎考虑,我不得不要求您和这位小姑娘分开——请您坐在后面那张椅子上——约克,再拿一条细绳过来。”
“噢,”福尔摩斯眨了眨眼,“这可真是相当美妙的待遇。”
“这回可千万不要再耍什么鬼花样了。”玛丽安笑容不变,语气轻柔得如同露珠,“我可是最没有耐心的人了,下一次,我会瞄准您心爱女士修长纤细的手。”
福尔摩斯叹了口气,似乎妥协了。玛丽安脸上刚露出满意的微笑,就忽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她没有转过头,非常沉稳地站在原地,看见方才出门的小个子匆匆忙忙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满脸焦急地喊道,“小姐!小姐——有警察朝这边来啦!”
玛丽安一愣,她阴冷的眼神猛然转向福尔摩斯,对方朝她露出一个无辜的微笑。
“这一手可留得漂亮,难怪您要提醒我做事要谨慎呢,福尔摩斯先生。”玛丽安的手指动了动,她看上去似乎非常想要扣下扳机,但最后仍然忍耐住了,语气却愈发轻柔了,仿佛在对情人私语,“下一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我会继续看着你们的。”
“小姐!”小个子催促道,“我们该走了!”
玛丽安盯着他们,慢慢向后退去,一直退到了走廊深处,直到最后她都没有放下枪,黑洞洞的枪口从头到尾都指着他们,诺拉相信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其实是非常乐意亲手解决他们两个人的。
玛丽安和她的跟班们身影彻底消失在阴影后,诺拉和福尔摩斯也没有去追,反倒是旁边一直瑟瑟发抖的小女孩突然开口了。
“您……您为什么不抓住她?”迪莉娅抱着艾登,鼓起勇气说道,“她是个坏人……她带来了好多孩子又把他们从这儿卖走……您为什么不抓住她,找回那些孩子?”
“因为我们没有把握抓住她。”诺拉轻声解释,目光不自觉柔和下来,“那个女人……可比你们想象中更可怕,她做的事情远比拐卖孩子更罪恶,更黑暗。”
“可、可下次您也许就抓不到她了。”迪莉娅怯怯地咬着嘴唇,“她不会回这儿来了。”
“她当然不会再回这个弃窝。”福尔摩斯若有所思,“但我们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地去找人,等着吧,会有麻烦找上门来的。”
诺拉叹了口气,“这下我们可惹着一个可怕的危险人物啦。”
“倒也不是全无收获,”福尔摩斯忽然微笑起来,那笑容里有着意味深长的笃定,“至少,我们现在很清楚……那位足智多谋思虑深远的莫里亚蒂教授,手下的人物可不全看得起对方呢。”
正在诺拉思索间,雷斯垂德已经带着数位持枪的警探跑了进来,看到福尔摩斯和诺拉愣了愣,满脸严肃地问道,“有位流浪汉来警局报案,说认识您,需要我们的帮助……我可知道您一向喜爱和他们打交道,但是……我们的嫌犯呢,他们在哪?”
“跑啦。”诺拉耸耸肩,指着那条光线昏暗的长廊,“从那走了。”
雷斯垂德立刻吩咐手下去搜,自己则仔细听着福尔摩斯对这件案子的陈述,半途有人给他递上了一个红皮小本子,福尔摩斯立刻感兴趣地凑上前去,雷斯垂德虽然不情愿,依然把本子递给了他——原因无它,他完全看不懂上面的东西。
福尔摩斯翻了翻,上面整齐地记载着几页文字,字迹力透纸背,福尔摩斯挑了挑眉,“希腊语?”
他再仔细看了几眼,立刻又纠正了他之前说的话,“有趣……毫无意义随意排列的希腊字母,拼凑成短短的几个词汇……这位玛丽安小姐难道闲暇日子里喜欢破译密码打发时间?”
“难道是名单?”雷斯垂到想到这个可能性眼睛一亮,马上吩咐手下去请一位通晓希腊文字的教授过来。很快一位秃顶五十多岁的老先生走了进来,拿起放大镜研究了半天,在纸上写写画画了一会儿,然后拿起纸递到雷斯垂德手上,满脸迷茫,“这是我翻译的东西……您瞧,警长,只不过是几个混乱的字母,完全拼不成完整的词汇。”
诺拉看着纸上依次排列的字母,由希腊字母翻译而来的英文——s,e,m,l,o,h,o,l,l,e,h.
确实如翻译所说,完全不知何意。
“故弄玄虚?”福尔摩斯咕哝。
诺拉回忆起玛响尾蛇一样冷漠招摇的笑容,忽然想起了什么,“玛丽安是一个传统的希腊女人,她有着如此容貌和气度,大概也不是寻常出身的人……我记得最初时候希腊贵族所用的文字,都是从右向左书写的?”
“没错!”福尔摩斯忽然高喝一声,立刻满脸兴奋地抢过翻译的笔在纸上快速重新翻译了这一串字母——
“h,e,l,l,o……”诺拉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到最后隐隐的笑意却消失了,她看到纸张上清晰无比的字母拼凑而成的两个词汇——
s.
“该死!”雷斯垂德暴躁地锤着桌子,“你们被戏弄了!”
“毫不意外。”福尔摩斯倒是没什么其他情绪,他只是有些遗憾地摸着下巴,缓声道,“看来这个失踪案……要比我想象中要有趣得多。”
“那些孩子!”雷斯垂德眉头打结,“到现在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
“那可不一定。”福尔摩斯思索片刻,忽然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我们可是有一个非常关键的目击者……而且到目前为止,我敢肯定,他知道的东西,远比我们了解的要多得多。”
“谁?”雷斯垂德迫不及待,“我们可以在哪里找到他?”
“一个自称阿道夫的神秘男人。”福尔摩斯笑容愈发深邃了,“警长,您手上有名贵的古董饰品吗?我们一定会用得到的。”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