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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答应房俊加入进去,那就是跟顾家不死不休的局面!
再多的利润,也绝对不容许萧家做出这样的决定,那几乎是等于自绝于江南士族面前……
可房俊这时却笑道:“本侯知道二位朱兄的顾虑,这里提醒一句,本侯的盐场,不需要芦苇作为燃料!”
不需要燃料?
那用什么来煮盐?
众人一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却彻底放下了心,只要不是跟顾家去争抢芦苇荡作为燃料,那就意义不同。你顾家做得了海盐的生意,别家自然也做得,虽然有竞争,可是现在各家的产业当中也都有煮盐在内,只是规模比不得顾家庞大而已。
没理由你在这上面发财,就不许别人另辟蹊径了吧?
至于不用燃料怎么煮海为盐,诸人却没有怀疑。
房俊最出名的不是他的绝世文采,而是他在奇技淫巧方面的造诣,自从那个“可以召唤彩虹的神器”传遍大江南北之后,早已是名满天下、登峰造极!
房俊说能,那就是一定能!哪怕他明天说能冰中取火、开山裂石,也大有人相信……
朱渠这次彻底忍不住了,拉了朱渐一把,低声叫道:“兄长……”
一块盐场就能年产十万斛食盐,若是两块呢?三块呢?
……不敢想了,再想下去朱渠都快疯了!
时下盐价在每斤二十文左右,这还是江东沿海的地方,若是运到关中等不产盐的地方,翻一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隋书·律历志上》:“十黍为絫。而五权从此起。十絫为一铢。二十四铢为两。十六两为斤。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五权谨矣。”
每斤盐二十文计算,每石一百二十斤,此时一石即为一斛,便是一千两百文,千文为一贯,既是一斛盐售价一贯两千钱。
十万斛便是十二万贯……
这简直就是抢钱啊!
须知朱家被房俊坑的这一把赔偿了二十万贯,这可是朱家数代的积蓄,若是入股了房俊的盐场,两年就回来了……就算房俊要从中占据一部分,怎么算三四年的时间也能挣得回这二十万贯。
最最最重要的是,只要海水不竭,海盐便取之不尽!
这可是世世代代的金饭碗,只要抱的住房俊的大腿,这份利润就永远都是朱家的!
若是朱家弄懂了房俊的“新式制盐之法”……
这回连朱渐都坐不住了。
“既然大总管如此照顾我朱家,我兄弟若是还要瞻前顾后,岂非辜负了大总管的这片心意?没说的,咱们兄弟就跟着您干,一切以您马首是瞻,若有三心二意,天打雷劈!”
朱渠一拍大腿,兴奋道:“某之前真是猪油蒙了心,有眼不识泰山呐,幸好大总管您是大人大量不与我一般计较,反而好给了吾等如此赚钱的生意,从今以后,不管刀山火海,您一句话,我兄弟绝对不会皱一皱眉头!”
房俊心里一哂,你可拉倒吧!这话骗骗三岁小孩子还行,拿来糊弄我?我要是现在让你带着人去攻打顾家,你这贪财鬼怕是跟驴一样打着倒退……
不过房俊自然是不需要朱家去打头阵的,对于他来说,再多的钱财也比不得江南士族的瓦解。只要没有了江南士族的掣肘,他就可以大展身手,在华亭镇开创一番千古未有的基业!
至于给朱家一点好处,房俊完全不心疼。
使唤狗还得给扔一根骨头呢……
房俊又将目光看向了萧班。
作为江南士族名义上的领袖,萧家的立场自然至关重要。
萧班看着房俊探寻的目光,摇头苦笑。
这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呐……
先是给萧铭一个前程,接着又是一笔飞来的横财,这让萧班怎么拒绝?
萧班只好无奈的说道:“若是单纯的生意,萧家自然不会拒绝。可若是当真跟顾家有直接的冲突,那就休怪某爱莫能助了。萧氏立足江南,仁义传家,向来都是和和气气,从不与人争斗。”
房俊哈哈大笑:“您这话,本侯深表赞同。打生打死的那一套早就过时了,现在是太平年景,大唐日益强大,中枢的掌控力度也随之加强,以往乱世纷争刀把子说话的那种时代一去不复返,谁若是还想着谁拳头大谁说了算,无异于痴人说梦。既是如此,你们两家就等着本侯的消息吧。”
言罢,房俊起身,微微施礼,便转身走出去。
堂中在诸人自是起身相送。
自今而后,大家伙算是都上了房俊的船,只是不知这艘船是否能顺风顺水的航行下去。不过有如此巨大的利益牵绊,大家也都知道,这船既然上去了,再想要下船,那可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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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生于斯长于斯,但每次见此竹海壮美,仍让我悠然忘形,平生之夙愿便是能在仕途闯出一番前程,终老之时能悠然阖目,埋骨清乡。现在看来,后一个愿往现在就达到了,但是前一个,却成了奢望……”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在竹海之中蜿蜒,溪水之上一艘乌篷小舟悠然飘荡,陆孝愚穿着一身素白的直缀,手持竹篙,轻轻将竹篙插入溪水之中在溪底的砂石上一撑,轻舟便慢悠悠荡开。
只是这言语之间却难免萧索之意。
当然,似乎也有着对房俊的些微埋怨……
房俊苦笑道:“仕途之险恶,不啻于巫峡激流、大海浪峰,陆兄何必执着于此?”
陆孝愚哼了一声,撑着竹篙说道:“您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身居高位,勋爵显赫,自然不知吾等落魄之人心中之凄苦,若是有一个机会能翻身而起,定当涕泪横流,饮酒三升!”
得!
听听这话中的酸气,明摆着是因为房俊举荐了萧铭担任水师长史心中抑郁忧愤……
房俊只好说道:“那萧氏与你不同,既要拉拢,又得在我的注视之下,否则谁知道会不会玩出上面花样?陆兄不必急切,难得的一个放松的机会,每日里徜徉于如此壮美的竹海,吹拂着这仿佛纯净悠然的微风,似乎风中都带着淡淡的清香,何必着急一头扎进淤泥一般的官场呢?”
陆孝愚持竹篙的手微微一顿,两眼明亮的向房俊望来,面上沉静,语音却微颤:“大总管的意思……某当真有起复的可能?”
房俊无奈道:“真不知你们这帮人怎么想的,为何各个都要当官?当官虽好,可前呼后拥人前显贵,可名利双收光宗耀祖,但前车之殷鉴不远,不也是处处杀机、处处险恶?”
陆孝愚脸一红,有些尴尬,赶紧用力撑篙。
这厮是在嘲笑我枉法犯错,是以才被他趁虚而入得了证据,导致一败涂地……
一时疏忽,便丢了这锦绣前程,陆孝愚岂能不悔恨?
若说萧铭丢了一个海虞城的县令便一蹶不振,陆孝愚当真是死了的心思都有。他丢掉的可是无比清贵的清流官职,更何况因此还得陆家差一点家破人亡……
官场虽好,却要谨守欲念,稍有松懈,便万劫不复。
船头的房俊早已背负双手,浏览这壮美的竹海美景。
小溪蜿蜒,沿着山谷穿梭,溪水清澈,被周围的竹子映衬得绿意盎然,溪底的石子清晰可见。两岸皆是参天的竹子,昨日一场大雨,竹林刚劲、清新,生机盎然,蓬勃向上。
碗口粗的竹子漫山遍野,高大停直的躯干拔地而起,遮天蔽日,根连枝叠拱成遂洞,青翠欲滴,美不胜收,其连绵成海的壮观处使人心潮激荡不已。每当微风起处,竹浪翻滚,婀娜多姿,风落时,又给人以幽深清远,文静娴淑……